眼前的女子约莫及笄之年,身着桃粉色云锦妆花长裳,肩上披着一条芙蓉粉披肩,有一半轻轻滑落到手臂上。她侧头,如青丝般的长发仅用一根碧玉翠珠双合流苏挽起,耳后又一缕挽不住,轻轻飘落下来。体态瘦削,容貌佳丽,言笑晏晏。
她走进屋子里,见过礼,见香炉盖被打开却还没有加香,往熏香炉里添了一味香。
“前几天你姐姐说最近京师盛行花荷包,她亦想要一个荷包。娘便想着给你和你姐姐一人绣一个,你是芙蓉的,她是红蔷的。”
“娘亲绣的,女儿自然是喜欢。”曲澜霜笑吟吟地,不过看到小几上放着的未完工的荷包,又转眼看到何氏包裹着的手指,劝道,“不过这么晚了,娘还是早些入寝。打灯绣对眼睛也不好。姐姐若是知道娘为了给姐姐绣荷包没日没夜,还戳破了手指,定会愧疚的。”
没日没夜,这话说的就有些夸张了。不过何氏还是很听劝的,便让翠竹将自己的绣花针放了起来。
“你这孩子。”何氏嗔了一声,摸了摸曲澜霜的鬓发,“昨日翠竹说见到你二婶房里的丫鬟去寻集各家冠礼的男儿的画像了,你二婶这不也想为你大姐姐寻一枚好亲事么。不过方才为娘倒是想起来了,宫里还支了人给咱们南苑的人送了帖子过来。”
曲澜霜一愣:“什么帖子?”
“你容姨的帖子,当是邀了各家氏族夫人世子少爷姑娘的内宴,明日的涉儿还在广文堂,明日就你同娘和你姐姐去。”
“这么快?!”曲澜霜微惊。
“这不也正巧赶上了你们明后日休息的时候吗?这帖子几些日子就送来了,不过这几日看你学业繁忙,这才没有打扰到你。”
“堇儿已经定了婚,娘不着急。只不过娘还想着,届时还能帮你多加相看一番,早日为你定下,也好了了娘的一番心事。”
何氏敛目,不紧不慢地磨开茶来。
曲澜霜的脸稍红:“女儿不过刚及笄两月有余,娘亲便这样急,莫不是对我烦着了?”
何氏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呢,母亲紧着疼你都不及呢。”
窗外月色隐约朦胧,洒在门户上,宛若镀了一层银。风萧萧刮着,拍打在吊搭窗的明瓦上。
从明盛苑出来,曲澜霜发觉有些凉了。曲澜霜便让丫鬟拿了一件遮风的衣服,身上多披了一袭青白色长纱披风,长纱飘扬。手里提着一只莲花灯。
回了落玉阁,一进门黑丝笼子里的小鸟便拍打着翅膀发出声响来。
这只小鸟是只鹦鹉,名叫小灵,全身长着翠绿的羽毛,腹部却是淡淡的白色绒毛,两只眼睛大大的,全身上下流线型绒毛,活泼灵动,很讨人喜欢。
曲澜霜顺手拿起身旁的树枝条逗鸟玩。
长离看着曲澜霜一脸兴趣的模样,摇摇头越过笼子,去点蚊香。
这只鸟是不久前老爷买来送小辈闹着玩的,总共也就一只罢了。老爷最疼二小姐,凡事都先问过二小姐的欢喜,只不过曲澜霜的嫡亲姐姐曲澜堇不喜鸟,嫌聒噪嫌脏也不愿意养,这鸟也就剩下二少爷和三小姐抢夺了。
三小姐喜欢的要紧,最后还是忍痛和二少爷交换了一张紫檀嵌石插屏才将那鹦鹉带回来。
这鹦鹉也算是淘气,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若不是曲澜霜性情温良,换作旁人早就烦死了。
听到门口有动静,小灵骨碌碌转着眼睛,歪着头朝长离的方向看来。
“天色不早了,姑娘可要去沐一个玫瑰浴?”
没见姑娘应声,长离稍有困惑,抬眸去看曲澜霜。
此时曲澜霜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树枝条,传出平稳的呼吸声。
长离叹声。
……
翌日,天刚蒙蒙亮。
昨夜三更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寒雾未了,整个京都被蒙在一片灰蒙的青绿色。屋檐下接了密密麻麻的雨线,欲滴不滴。
窗上支了条缝,几盆露天的花的花瓣上沾染了雨露,似乎被打的摇摇欲坠。
东宫,青竺苑。
圆顶铜筑香薰炉轻烟袅袅,桃木四扇围屏后,一女子安详地躺在贵妃榻上,方涂的粉寇指甲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琉璃盏。她身着八答春晕锦丝缎裙,头上戴着盛京流行的头面。二十出头的年纪,不难看出她保养甚好,肤若凝脂,齿白唇红。
“娘娘。”从屋外走来一身着东宫服饰的侍女,刻意压低了声音,从衣袖里拿出一样东西,“都妥善好了。”
沈侧妃悠悠睁开双眸:“那人可还说些什么了?务必确保这次万无一失。”
侍女绿寇低垂着头,一副温顺低眉的样子:“说了。这副药虽然无味,遇水则溶。可加剂要适当正好,少则无用,多则疼痛难耐。”
说罢,她滞了一瞬,带着斟酌的语气,一心一意地窥探着沈侧妃的神色:“娘娘,如此一来会不会过于冒险?若是被太子殿下发现,那……”
沈侧妃斜睨了一眼绿寇:“平日没见你有这么聒噪,你这是在担心什么?”她轻轻抚摸着小腹,随即便是一阵冷笑:“虽说母后知道此事,可终究是殿下不知。若是本宫不此,日子久了也总得找个机会处理了。今日本就是何贵妃的宴席,殿下与秦王对立已久,此次出席宴会的不是宗室贵族就是品阶大臣的家眷,心里早就各怀鬼胎,若是本宫牢牢抓住此次机会,可以早日为殿下谋划,又能处理掉我这心结……”
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沈侧妃眼里划过一抹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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