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文

辰时，晨曦微露，暖阳穿云破雾，缠绕在红墙黄瓦之间，映射出一片金黄。

伴随着晨曦的微光，街道两旁，商贩们已经开始各自忙碌起来，摊位摆满了小吃和杂货，吆喝声此起彼伏，包子味香气四溢，引来众多市民的驻足。

车声辘辘，广文堂门口，停了许多马车。

“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裴夫子看着窗外的晨雾缭绕，看着席位底下的贵子贵女。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裴夫子手握书卷，一派正严书生之气，“……词人加重了流露的愁绪，也引出词人对故国往事的回忆。”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裴夫子抬起眉目看向曲澜堇，“曲二小姐，不妨谈谈你对这句话的理解。”

曲澜堇起身，谈着自己的想法：“此人用满江的春水来比喻满腹的愁恨，十分贴切形象，美景悲情往昔今朝，抒发了作者深长的愁恨和亡国之恨。”

裴夫子满意地点点头：“嗯，曲二小姐说的不错，正如曲二小姐所说……”

曲澜霜坐在曲澜堇身后，身侧坐着的是上官姝，身后坐着的是楚尚书之女，楚仪风。

见夫子还在慷慨激昂地滔滔不绝，上官姝和曲澜霜咬耳朵：“你看楚仪风，今日一整天心神不宁的……”

曲澜霜头也没抬，却也回了一句：“怎么了吗？”

“我娘向来是我爹的贤内助，昨日听我爹在书房和我娘说，陛下交了一个案子给楚尚书，做得好也许会被陛下高看一等，做得不好……”上官姝夸张兮兮地，“乌纱帽都不保呢……要不然你看，楚仪风心神不宁的，她肯定……”

“上官姝，祸从口出。”曲澜霜连忙制止了上官姝，“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可不是件好事……”

“可我说的就是事实啊……”上官姝颇有几分不服。

“上官姝！”曲澜霜低惊一声。

上官姝这样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自然不懂的各家盘系根从的内部关系，对于局面更是不楚，向来口无遮拦。而她曲澜霜自幼被冠上了“何贵妃嫡亲妹妹之女”“秦王表妹”，她和曲澜堇的一言一行都是极为重要，不仅代表着曲府，若是犯了错，也算是在变相的给了何贵妃何氏还有何府一巴掌，因此何氏对她们也是极为严格。

无论是出于哪个方面，亲情方面亦或者是其他，她们都希望是秦王将来能登帝，毕竟若是太子登基，第一个惩戒的就是何家其次是曲家。

祸从口出，她可在清楚不过了。

也许是两个人动静有些大，但是两人皆没注意到裴夫子已将目光挪到她俩身上。

“曲三小姐。”裴夫子意味不明，语气有些许怒气，“老夫刚刚说的，西晋与我国对立已久，而我国无论实力势力高于西晋，边防危机重重，北部又有北漠人的屡次侵扰，在曲三小姐看来，我朝应与其呈敌对亦或者结秦晋之好？”

曲澜霜起身，蹙眉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和呼啸而过的风声落叶声，屋里竟然十分平静，落针可闻。

“既然如此，那旁边的上官……”裴夫子仿佛知道会这样，又将目光挪向了一旁瑟瑟发抖的上官姝。

“夫子，我有想法了。”

“哦？”裴夫子挑眉，“你说。”，，

“自古以来，北漠人骚扰不断，不仅我朝北国屡受侵扰，西晋国也是如此。北漠人势力强大，马匹作战，逐草而居，是强悍的一大民族。我朝与西晋虽为对立，可却无战争，两朝文化风俗民情都皆有很大的相似之处，结秦晋之好，不仅可以提防北漠人的虎视眈眈，更可以和平提高综合素质。”

“所以学生觉得，应该结秦晋之好。”

裴夫子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与欣喜，准瞬即逝后又道：“可西晋国实力势力发展都稍有欠缺，曲三小姐怎知结秦晋之好可以平稳发展？”

“不必刻意实现互补，相反地，如果西晋想要发展国力，我朝对他也是一种牵制，在两朝皆受北漠人侵扰后，也能双双出兵反抗。”

裴夫子摸着胡子大笑：“不愧是老夫的学生，言之有理，言之凿凿啊！”

曲澜堇朝曲澜霜投过一个赞赏的眼光。

身形僵硬的上官姝也放松下来，她方才就知道若是曲澜霜答不出来下一个就是她，心里担忧的很。

广文堂下堂了。

她和曲澜堇是国二，曲煜涉是在国一，两个堂课下堂时间一般，曲澜霜一下堂就拉着曲澜堇去国一寻曲煜涉。

他收拾着东西，对面坐了一姑娘，乳云纱对襟衣衫，梳着双环鬓，兴高采烈地和他分享着什么。

曲煜涉正坐在位置上收拾着东西，阳光洒在他微蜷的眼睫上，倾洒着金色，擒着笑意。

曲澜霜认得此人，蒋安抚司的千金。

这姑娘性情张扬，有个性，许是爱屋及乌，对待她和曲澜堇也是十分大方的。一次宴会上，送了她和她姐姐一人一只昂贵的毛笔，那两只毛笔无论是成色还是质感都是极好的，足以见得废了很大的心血。

朝北国民俗开放，他俩在学堂的行为没有丝毫引人诧异。

两人对视一眼，齐刷刷走了出去，给两人留下单独的时间。

出了国一，曲澜霜道：“二姐，咱俩先出去吧。”

“好。”

……

书房里，裴夫子忙碌着什么，不注意手肘碰到了墨水，若不是一阵风即使将它扶起来，怕是要洒了一桌，连同那书籍也被浸染。

“裴夫子。”

那声音清脆空灵，裴夫子一下就听出是谁，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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