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太子府烛光摇曳。
太子坐在主座上,漫不经意地用手指抚摸茶盏上的纹路:“……孤方才说的,刘大人可懂?”
御史台的刘御史略一沉吟:“可是殿下,陛下那封宗昌行贿收贿,延误君资的旨意已经发行多日,算算日子,楚大人那边也应该是明天就要禀告了,您今夜让臣去散播宗昌谣言,臣惟恐……”
“收受贿赂,国法不容,不过是在实据上增添些别样的色彩,怎就到刘大人这里,不能了?”
“再说,谁说孤要明天成效?”
“可……”刘御史蹙眉,“虽说是收受贿赂,可那宗昌将他从一个县官八品小官所收的贿赂,以及时间,数量,受贿上级都标志着清清楚楚。这些年来,也颇受汴州百姓的爱戴,那所收的贿款也一分一毫没有动用过,而这次汴州灾情,这宗昌将自己缴纳的贿款全部捐到安济院,即便散播谣言,可汴州百姓们不认啊……”
太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在京都散播,京都不是汴州,两地相隔甚远,要传过去也有数日,待等那时,宗昌已经入狱,你怕什么?”
刘御史还是有些犹豫:“可……宗昌那人衣食住行都甚清贫不已。虽说一路升迁,可却甚至连一个八品小官的住所都比不上……”
太子轻嗤:“这么说,刘大人不愿喽?也对,刘大人向来持身端正,光明磊落,竟然是这点小事也不愿意做的。”
太子站起身,眼神冰冷:“刘氏一族与我外族家章氏一族关系甚密,你那日说要誓死追随孤,帮助孤扶正统,定江山,平天下。看来也不过尔尔,说说罢了。”
刘御史有些惊慌:“殿下,臣没有此类想法,只是臣觉得,那宗昌是一个好不容易秉公执法,心性坚韧,若是能好好培育一番,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可能也许会帮到殿下……”
太子打断了刘御史接下来的话:“没错,他的确有手段有心思,是一个富有才华的人,一心为国。若让他为此陪葬,也算是为孤以后的路铺垫了一番,献出点点微薄之力,他应该感到荣幸。”
刘御史滞住了,不曾想太子竟然如此视一个这样贤德之人为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生生咽了下去。
“还是说,孤的命令,刘大人不愿意执行,刘大人这是不将东宫放在眼里,更不将孤放在眼里罢?”太子蓦地转头,眸光流转。
方才还是请求,现在直接成了命令。
刘御史没料想事态发展成这样,是战战兢兢着:“臣不敢。”
“那就让孤看见你的诚意。”太子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听不出喜怒,难以揣摩。
“孤要几日后,听到满城的风雨。”
太子用剪刀剪掉烛台上的灯花,静静看着如烟火般的灯花绽开又凋落。
“孤只能用你来作为牺牲品了。”太子用只能他自己听见的声音道,“对不住了——”
“——宗昌。”
……
刘御史让人吩咐了去,敢在第二日一早各个茶馆各个说书人说书之前给了一锭银子,早晨有听曲抿茶的人,听着那有声有色的“宗昌案”,好不快活。
仅仅一个早晨,真就应了太子的那就话,闹的是“满城风雨。”
朝廷上,严肃的帝王高坐宝座,俯视着底下乌泱泱的群臣。
“……所以,臣以为,宗昌虽收受贿赂,但钱财全部用于救济百姓于水火之中,功过相抵,无罪开释。”
刑部尚书楚尚书义正严辞,不卑不亢。
群臣之首的清远国公章国公与太子对视一眼,站了出来首先发难:“楚尚书,宗昌此人虽是救济灾情,可那钱财是宗昌所收百姓贿赂,按照我朝律法执行,应当去职流放,哪来功过相抵这么一说?”
“对啊,莫非是楚尚书你接受了他宗昌的什么好处?你怎么替他说话?”
楚尚书是蹙眉。待到朝廷两党成派之盛,他也不例外,现在他是秦王手下的人,自然知道章国公对他的发难不是针对他一人,而是整个秦王派。
可他向来光明磊落,正直耿直,怎听得这般血口喷的话?
楚尚书义正严辞:“血口喷人!我在位数年,自持耿正,可总未有过包庇他人之举!”
也有官员声援楚尚书:“楚尚书向来光明磊落,人尽皆知,想必此事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此下举——”那官员看了一眼皇上,道,“不然皇上怎又会将此等严肃的案子交给楚尚书呢?”
根据章国公的态度和太子的态度,太子派的官员也看出了现在的处境,纷纷跳出来声援章国公。另一边的秦王派也坐不住了,不甘示弱地回怼。朝堂之上,皇上还未说话,朝堂之下快要吵翻天了。
“够了!朝廷不是过家家,岂是胡闹的地方?!”鎏金九龙盘柱椅的帝王终于开口斥责,一双眼睛深邃不已。
“臣不敢。”
众大臣跪下,齐声道。
“朕倒想听听嘉诚王世子是怎么想的。”九五至尊开口,看向祁礼。
嘉诚王忠心耿耿,只效忠于帝王,不站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今日嘉诚王告事请假推脱上朝,由自己唯一的独子替自己上朝。祁礼不仅是嘉诚王的嫡子,更是当今长公主的亲儿子,于情于理,问祁礼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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