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涌动

一

一条顺靠着溪水蜿蜒而去的土路，悄无声息地向着大山深处延伸，随着植被的茂密，丛林的纵深，你会渐渐的发现轻声细语的溪水，不管是怎么冲刷，沉淀，她的透明的身躯尽管是拼了命的折腾，也还是难以褪去她圣洁的体里的，那些污秽淤泥，她流泪，她叹息，游走着，悲鸣着，一路诉说着浑身的冤屈。

陪伴在她身边的，花草植被，树木精灵，也都悄然的枯萎的死去。污染就像身体里的癌细胞，无情地扩散着，吞噬着，大青山在滴血，在呐喊，在哭泣，她要冲破这些个禁锢，打破这些个藩篱，仿佛像一个斗士，潜伏在地，等待时机。她要奋力一击，还要一击必中，不能让这祸害存有一线生机。

一辆路虎奔驰着抛撒着烟尘一路狂奔，在它的左右是急驶的马匹，个个奋力，奔腾不息。眼看着机器仿佛开始不敌，那坑洼不平的道路，使那车子不时地疯狂跳起跌落，横冲直撞地难以控制它那暴怒的脾气。这帮小子，就是那股偷猎者，他们不光是猎杀动物，而且破坏设施，环境，又是放火，又是杀凶灭迹。那个疯狂的头目，就是眼前的这位獐头鼠目的猥琐眼镜男子，但见来人书生般的一张脸，硬配制一幅壮硕的体魄，那两条长腿，恰如其分的夹住马的躯体。潇洒的休闲装恰到好处的包裹着这位小子。骑在马上趾高气扬，手中的马鞭指指点点，那镜片的闪光一明一暗的，总算是在那棵标志性的大榆树底下站住了脚。后面的车也随后跟了过来。身边的两匹马暴躁的打着响鼻，它们的主人也从它们的身上跳在了地上。

车上匆忙跳下来的那个微胖的青年人，急忙跑上前去递过去一瓶矿泉水，车上的另一个人也拿着水走向两个下马站立的二人。“辛主任，这下子尽兴了吧？”他就是这一带山林的主人，赵氏集团的开发基地的头子，外号小德子的霍德刚，精明强干的基地开发主任。而马上的那位，正是市府办公厅主任辛再强。“谢谢德子兄弟，这一趟真他妈的太爽了。”

“我看就到这吧”，其实德子早就烦透了这二货，无奈人家是吃官饭的，对他们，三爷早就说过的，要敬而远之，可他就是不明白，这敬，到底是怎么一个敬法，敬到什么程度，深浅的难度把握，又有谁说得清楚。就是现在，他也一直在嘀咕，这次接待这个二货，他来不及请示自作主张，是对还是错。他心里也一直没个谱，现在总算到了地界，终于可以送走这瘟神了。

马上的这位，好像还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喝干了水，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望了远处的大青山一眼，志德圆满的最终跳下了马，用马鞭子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最后把马鞭子挂在马鞍子，在地上转了一圈，最后接过德子递过来了烟，在德子的身边点上，最后将嘴里的烟吐向空中。

他本来是昨天一个人骑着摩托车转悠的，就是想找一处僻静的钓鱼的地方的，结果歪打误撞的闯入了人家私人企业地盘，那清水赫赫有名的赵氏企业集团，三公子的山林花园里来了，奇葩的是管事的这位德子兄弟，并没有驱赶走他，反而待他以贵宾一般，陪伴着他骑马环游了这大青山仙境般的腹地，这一天简直是大开眼界，没想到这里别有洞天，奇花异草，古木参天，更想不到的是，在三公子的御花园，狩猎场，神仙般的纵马奔驰，跃马扬鞭，太开心了，太不办公室了。

最后，他们还竟然奇迹般撞到了早已绝迹的狍子，这三公子真能享受啊。就是当年的皇上享受也不过如此嘛，这么辽阔的狩猎场，这么隐蔽的行宫，圈养着这么多的稀有动物。于是他第一个举枪，扣动了扳机，“嘭，嘭嘭嘭，嘭”枪声四起，应声之下，倒下的，挣扎的，负伤逃走的，这一天的大开杀戒，让我们的这个主任，玩的那叫一个开心，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待德子赶过来，上前观察看了之后，才知道真的是闯了祸，原来这早已超出了基地的范围，这地界不是赵氏集团的，看看竟然还有这么些监控，这不是三爷的地家呀，坏了，德子也傻了眼了，这他妈的，这咋整？

一听这话，二个主任也懵逼了，不是赵爷的地界，那是谁的？政府没听说有哪个部门在这注册安营扎寨呀，又他妈的是私人地界，谁的？谁的也得遵纪守法呀，这监控，是随便设置的吗？德子也有这方面的考量，还没怎么仔细合计呢，这他妈的二货就拍板了，只见这个辛大胆，抬手又是几枪，还真他妈的给脸，那叫一个准，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监控，我看这让你上哪查去，索性来了一个一不做二不休，打掉了所有看的着的摄像设备，又指使人放火烧了草地上的血渍，用马拉着护网两头，撕扯了一番之后，这才打马，扬长而去。

这让德子这瘪三也彻底的傻了，这可是违背了三爷一贯的信条，谨慎，谨慎，小心，小心，在小心的清规戒律。这他妈的怎么就忘了呢？还忘的一干二净，回到了三公子的行宫，大伙都乐的屁颠屁颠的打牙祭，饱餐一顿狍子肉下酒，大快朵姬，只有这德子，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那叫一个郁闷，闷坐在角落里的一点胃口也没有，这到底是福是祸，听天由命吧。

辛大胆，可没少吃，更没少喝，他这种人，就适合这种场面上的应酬，一到了酒桌上他就像那鲫鱼得水，最精明强干的，其热情体现的淋漓尽致，千杯不醉，是他的雅号，酒缸酒桶是他的昵别称。躺在行宫的大床上，他还能在最后的一次清醒中，抱住了一位误闯的一个小女生，大闹天宫，虽然被咬了一口，竟毫不知情，早上才发现裤裆下的床单上鲜血流了一片，才想起是被那丫头片子，拿酒杯碎片哗啦的伤口涌出来的。想不到这个妮子，这么凶猛，一个行宫里的小小服务员，这么桀骜不驯，三爷的人看起来都不会是省油的灯，能撑被强暴，还能留个记号，女子英雄。

他这里还赞叹着，哪里知道，就这，他已闯了大祸。不光这酒后失德，还指不定这辈子还能不能行使功能。

下马絮叨了多半晌，最后才跨上摩托车绝尘而去。这小德子心中早就骂了好几回了八辈的祖宗了，嘱咐着手下，收拾好马匹，回去洗刷填料之类的，再用手台叫司机把车开过来要急着赶到市里，那要命的阎王这一关怎么过，还不知道爷爷奶奶呢。

二

生子，对场面上的客套一般都不是很上心，看着没他什么事情了，在角落里听着大伙在谈论远景，设计规划，最终还是溜了出来，找到了保安部巡逻队长蒋明，详细的问清了事故经过，具体时间，确切位置，可能的人员，大概率的原因后果，进行了一番探讨后，才离开保安部，跨上了摩托车独自出发了，尽管天色已晚，他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路，夕阳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暮色之中，

事故现场几乎就是保护区的边缘，一场大火险些量成。好在现在的植被树木不是干枯季节，大火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地表的灰烬也都被大风刮的的一干二净，从复杂纷乱的痕迹分析，这次来人应该不会少于十几个人，从马匹上看，可以肯定这是真正的坐骑留下的。至少也得有四到六个左右的猎物被猎杀，监控那边从落在地上的碎片分析，属于猎枪的子弹为多，也不排除有其他武器子弹袭击的可能。

这来回的走了几遍，生子他又回到了栅栏跟前，看着被撕扯的网子的形状，这是强力扯乱的，像是用马拉的，不然解释不通，但为什么会破坏现场呢？你枪击摄像头，为了消除暴露的痕迹，那捣毁栅栏呢？这就说不通了。泄私愤，很可能。从来的方向看，应该不会是附近的人？从走的方向分析，来此目的也不是偶然的，就是为了偷猎？也不可能完全排除，那他们是怎么来这里的？是哪里出来的呢？

保护区，这几年了都没有见过有人出没的痕迹了，怎么突然的冒出来这么大的一伙子人呢？

这大山深处莫非还有什么单位，或者组织，好像胖伯说过，这里曾经有过驻守的部队，这雷达站的遗址可以证明，还有矿区，人防工事，他只是听说，但位置在哪不清楚，没有看见过，很可能就是这些地方还有人存在，不然解释不清啊。坐在那隐蔽的摄像头位置，向着视野所及的范围望去，突然，有个影子晃了一下，生子一惊，赶紧定神，什么也没有，不对呀，明明有个物体来着，但跑过去找了一个多小时，连一个鬼影子也没再出现。可能是保护区的那帮家伙又跑过来了，记吃不记打呀。

远处显现的灯光渐渐的临近了，应该是保安部摩托来寻找自己的吧，就迎着走了过去。

“大生子，是你吗？”

“还能有谁，你不是交接班休息了，跑这里干什么？”

将明，停车下来，关了油门，摘下头盔挂在反光镜上。

“不放心你，这大老远的，又是大半夜的，可别被狼堵住，被虎吃了。”

还没说完，他自己先乐了，掏出烟和打火机。示意了一下。就自己享受了起来。

“有什么线索么？”

二人在这事故现场又勘察了一阵，最后一致向着保护区的外面呼啸而去。

金矿的规模过去应该是几千人不止，再加上私人后来拔橛子的那些零散的淘金者，从破烂的窝棚，遮风躲雨地焖子分析，就能判断出金矿昔日的辉煌来，年代久远的苏式建筑工程就是最好的证明，应该是不低于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建设的吧，那三层楼房，早已不多见了。远处看早已破败不堪，近观还是能够窥视到人们进出的踪迹的，是的，这里还在生产，还在运行，这里就是清水最大的私人企业家，赵辉程的够花园的所在，一个庞大的药厂，在这密秘开工生产着，上文说到的小德子，就是这个辖区的主管，这里，日夜不停的生产，车间都在秘密的地下，只有员工下班休息才能爬到地面上来，就是住在那些老式的楼房里面，被严格的看管着，这些老式的建筑，就是被员工们称之为地狱的所在，当然，犯人就是他们自己，在这里他们只有工作，不停的工作，他们没有自由，没有娱乐设施，也没有任何除了吃喝拉撒以外的任何活动，看电视，玩手机，打游戏，那都是梦里出现的事情，他们可以跑，但墙高水深，门外的大狼狗，吐着长长的舌头，在铁链子的束缚下来回的转悠着，没有人领着你是休想越雷池一步的。

这里关押着的基本都是上当的打工妹，也有部分女生是被招聘过来的，追求梦想她们，来到的竟是火坑，人间地狱，。现在也甭管怎么来到这里的吧，你只要进来了就休想活着走出去，最幸福的只有那几个年轻略有些姿色的女生，会被领出去享受一下人间烟火，剩下的要想逃离那是万万的不可能的。岗楼上黑洞洞的枪口，高墙上的电网层层。那闪烁着红光的灯泡，似恶魔的眼睛，在休息区，有太多的桥段上演，那都是血淋淋的恶梦，杀鸡儆猴，任谁都会紧闭双眼，惊恐的发疯。

生产区，他们也不知道生产的是什么，但他们明白这种东西会要人命的东西，谁只要是私藏一克都会拉出去，永不见踪影，有人其实早已知道，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像牛马般被关押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他们是犯罪，所以被犯罪的，也就永远也逃脱不了被关押的宿命。

但就是在前几天，准确的说两天以前，这里的员工，人称厂花的那个频频被放风的李文英，就突然的逃出了牢笼，不知道死在了哪里，也不知道活埋在那个井坑。这个药厂暗流涌动，还不都是那天来了一个什么主任的怂，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叫一个小小的文英生死不明。这就连小德子总管也很头疼的桥段，也不知道怎么向上面交差，这棘手的事情，他在这里不停的度步。他的手下们也都惊恐地瞪眼着眼睛。

好在这里到处都是隐蔽的窝棚，到处都是遗弃井坑，躲起个半个人来，也不算个事情，就是苟延残喘也能躲到严冬。但能不能躲过野兽，那就看你的运气了，文英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呆了，她那么大的胆子，还不就是被逼的发疯造成的，那无休止的蹂躏，那暗无天日折磨，，煎熬后期盼，那牛马般的苦役凌辱，把这个柔弱的女生，锤炼成了一个恶狼般的幽灵。她跑的飞快，她咬的发疯，那双秀丽的眼睛，能立刻杀人于无形。这也是为什么生子他，在夜里一眨眼的功夫，就被秀英刹那间遁行的原因。

躲在暗处的秀英，终于听明白了，她所面对的不是药厂追杀过来的恶魔，他们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也是属于过去和自己一样的那种叫人的灵长类动物地方出来的，她终于逃出了牢笼。看起来只要垮过这个栅栏，追过去，就能很快的回到过去的世界，就能彻底的摆脱恶魔的束缚，拥抱自由的天空。

三

对于台球馆里的打人的事，总算是让三公子整明白了，哎，这下面的人怎么都这么面瓜呀，按说二蹦子这小子，脑袋瓜子猴精猴精的，怎么这会一遇上个事，怎么又不灵光了？他正捉摸着，门被推开了。

小德子忙三跌四地滚到了老版的面前，双手垂直地站在办公桌的一角，哆哆嗦嗦地叙述着，时不时地被怒气冲冲的三公子打断。“说重点，说重点”，一听说骑马打猎时，脸就成了猪肝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三德子也是想明白了这会，是啊，自己怎么这么二呀，骑着主子的马在主子的猎场，行猎，真他妈的作死不等天亮。

你再看，这小子身子就开始摇晃了起来，脸上的大汗珠子，跟着就开始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了。再说到他更没有想到的，他是想别开了了自己，只有逃避责任，强调客观，才能脱身退套出来。“”是那兔仔子，昏了头竟然打死了人家的三只狍子，还擅自动手敲碎了人家的监控。”

听到了这里，三公子“噌”地一声，站了起来，抄起了桌子上的文件“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抬手指着吼道；“废物，你他妈的废物，”余怒未消地离开了老板椅，度步抢到三德子跟前，吓的对方“腾”的一声。这个三德子，不由得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说，说，说重点”看着怒气冲天的老板，手指头都要戳到了脑袋了，更是魂飞魄散，吓的说话也不利索了，半天也表达不出意思来，早就找不出来那个是重点了，这打死了，敲碎了，喝醉了，这几句话，就颠三倒四地来回说了三四遍。

最后终于爆发了，”那个您曾看上过的那个秀儿，可能被上了他的……，就被“啊”的一声堵住了嘴“啪，啪”地两声，脸上随即冒出了两道红印子，那句后来不知去向的话，都没等突出来，就被堵了回去。

“你他妈的自己动手”，“使劲”怒火中烧的三公子，气懵了，起疯了，气晕了，怎么也说不出他当时的状态，只见他一脚踹倒了三德子，自己也弯腰，强忍着，捂着肚子，抬脸瞪眼的憋着口气，话也说不出来，或者是懒得去说了。

房间里静了下来，仿佛没有人一样的安静，就是针掉在了地上，也能听见。冷静了好一阵，三公子总算是抬手指了指，示意对方站起来，自己也回到了老板椅前，一屁股跌到椅子里，“你也付不起责任啦，你，我恨不得吃了你丫挺的，你的脑袋是被门攒了，被是被驴踢了，你，你给我滚”。德子就等他这句话那，知道这滚，就是特赦，如果是冷笑的话，那肯定就是连小命都难保了。”噌”的一声爬起来，还没逃到门口，“等等，站住，你听好了，立马把那个辛主任，辛大胆给我灭了，你自己想辙，不然别来见我，滚。”

走到门前，把门随手关上后，这人再也不能留了的念头，随即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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