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幻景

江瑾近乎逃跑般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身后的黑暗涌动，那盏用以引路的长柄青灯也被湮没在暗潮里。

房门关上的一瞬，四周的空气一凝，流逝的时间被暂停，似乎有什么东西冲破封印，将这一方天地拽入虚空。

脑海里传来一阵钝痛，江瑾半跪在地上，玄青的花纹自心口盘旋而上，逐渐占据江瑾的半边脸庞，左眼眶里近乎金色的瞳眸也逐渐被黑色代替。

耳旁似响起旧日的低语，像海妖在深海里的吟唱，轻灵飘转入耳，摄人心魄。

“……闭嘴。”江瑾额头上冒出些许冷汗，淡金的眼睛里却是波澜不惊。

低语声停滞一瞬，再次响起时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呃！”像针尖刺入额角，钝痛随低语停滞后转为刺痛，一下一下刺激着江瑾的神经。

目光所及的视野愈发狭隘，江瑾无奈地笑笑，这次，怕是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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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倪克斯抬眼望向天花板，手里的咖啡洒出去不少。

复古典雅的客厅变得扭曲，地板受不住空间折叠带来的压力，一块一块翘起，而楼梯道也在此过程中损毁，其不远处的藏品柜也隐隐有崩碎的架势。

“【暗夜永恒】。”暗色穿过玻璃进入室内，似潮水一般迅速将藏品柜包裹住。

倪克斯站起来，头顶不知何时已戴上一顶小巧的王冠。

“怎么了？！”崩坏的空间被撕开一条裂缝，孙悟空提着壶桃酒，身后跟着索尔。

“……不清楚。”倪克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索尔，“索尔，她去了你那里。”

索尔蓝色的眼睛沉沉浮浮，盯着倪克斯并未回话。

“诶，那不是，你俩能不能别一见面就掐架？！现在啥情况不能搞清楚啊？”孙悟空见形势不对，掏出金箍棒将两神隔得远了些，“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都给俺老孙安分点。”

索尔移开视线，四下打量了几番：“没有攻击的意向，她自己的意愿。”

“你是说，她想杀了我们？”倪克斯讥笑道，“我们养了只白眼狼？”

索尔回头定定地看着祂。

“别别别，忍忍……”孙悟空拉了把索尔，语气也变得不善，“倪克斯，啥意思？当初那也是你捡来的，自己不养也就罢了，如今这是栽赃？”

“毛猴子……”

“嘭”

楼上传来尖叫和爆炸声。

孙悟空和索尔对视一眼，双双跑上楼去。

倪克斯留在原地，看着极速离开的两神，嗤笑一声：“一个酒鬼，一个毛猴，不成大器。”

说罢回身坐回椅子上，手里不知何时又端了杯咖啡。

海面尽头，皎洁的月卧在海波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爬上月面，隐入银白的月色里，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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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什卡……伽罗什卡……”

【谁……】江瑾的意识逐渐苏醒，但却始终睁不开眼睛。

“伽罗什卡，醒醒，晚宴快开始了，别睡了。”

耳旁的声音逐渐明晰，阴冷低沉的声线里带着对幼崽的温柔。

江瑾努力了，但眼皮却依旧像是有千斤之重，连动动眼睫毛都费事。

“伽罗什卡？”

额间传来一阵温凉的触感，转瞬间，眼皮上的千斤重负消失，江瑾缓缓睁开眼睛。

长时间的黑暗让江瑾有些不适应眼前的光线，眯着眼睛可以依稀看见窗边背光的男子。

“醒了？真是个小懒猪，还是说我哥昨天又带你出去喝酒了？小心天庭那家伙知道了来揍你。”男子调笑着刮了刮江瑾的鼻尖，“快起来，礼服很难穿的。”

“洛基……”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嗓音。

“怎么了？”洛基刚好转身过去，听见声音回头过来看，祖母绿的眼睛折射了光，像伊西斯的宝石。

“洛基！”水雾弥漫，眼前清晰的幻景变得模糊，江瑾飞扑上去钻进洛基的怀抱。

“怎么了这是？”洛基有些无措，抱着江瑾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有人欺负你了？那你的战斗力也不差啊……还是说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埃尔……”

“不用，我没事的。”江瑾的声音有些闷，藏在洛基礼服底下的眼睛波光流转。

“那你是不是没睡好？我下次不催你了，嗯？”洛基僵硬着手，试着拍了拍江瑾的背。

“……”江瑾没回话，依旧只是静静地抱着洛基。

殿堂的大门被推开，索尔穿着正装走进来。

“哟，这是怎么了？闹脾气？”

洛基把求救的目光递给索尔。

江瑾闻言抬头，刚哭过的眼睛有些红肿。

“怎么了这是？还哭了！”索尔也不再嬉笑，快步走过来抱起江瑾安慰，“谁欺负你了？我和洛基去弄死他。”

江瑾定定地看着索尔满是朝气的脸庞，那双时常忧郁的蓝眼睛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天空蓝色，清澈明朗，这才是雷神该有的眼睛。

“说话啊，看着我干嘛？”索尔有些心虚地转过头，不会是昨晚把她灌醉后给她穿小公主裙的事被发现了吧？那也不能只怪他不是，孙悟空也在旁边看着呢！

“……”江瑾无言，只是将头埋进索尔的颈窝，而后才闷声道，“做噩梦了。”

“噩梦？”索尔和洛基对视一眼，“什么噩梦能吓到我们上三界的宝贝？”

“……很坏很坏的噩梦。”江瑾依旧闷着声音，“你们，都死了。”

“死？”洛基走过来，本来还有些担忧的他听到这话直接笑出声音来，“伽罗什卡，在上三界，只要没有战争，就没有死亡这种东西。而战争嘛……”

“在你来之前有，现在我们都围着你转了，哪儿还会有战争？想多了。”索尔接上洛基的话，颠了颠怀里的小女娃。

“……嗯，我想多了。”江瑾也是自言自语一般重复了一遍，淡金色的眼睛里充斥着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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