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燃起一条火线,一路蜿蜒,将身后的万家灯火与面前的万丈深渊隔开。
怒吼声从深渊尽头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灰色的域云,以及隐匿其中异族。
天际的灯塔熄灭了,火线像是失去了燃料,一点一点隐没在不断翻涌的域云里——嘶吼声愈发刺耳,那是异族们在为即将开始的“盛宴”欢呼。
“看吧,我早就说过的。人族,不可能胜利。”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讥笑着,“没了灯塔,毁灭只是时间问题。”
叶凡清立于窗边,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微垂。
“……只是外八重的异族涌过来,就已经有2/3的灯塔熄灭,仅凭你们微弱的人力,根本不可能胜利。”男人把目光移向叶凡清,暗青的竖瞳里倒映出叶凡清冷峻的面容,“认输吧,这一战,天道赢定了。”
叶凡清闭口不言,只是抬眼淡淡地望着远处。
“呵。”男人见讥讽没有效果,便也没再自讨无趣,转头继续观赏这场末日盛会。
窗外,一片血色与暗夜交织,呼喊、警报和哭泣连成一片,时不时从角落处迸发出的焰火掺上了悲壮的暗红,异族的嘶吼谱成了一曲人族的悲歌。
目光所及,浴血奋战的人族越来越少,域云吸收了飘散于空气中的血气,像一颗坏死的心脏,一收一缩间呈现出骇人的黑红。
“轰!”旁边大楼的天台上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震天的杀声,以及从各个角落钻出来的人族士兵。
“兄弟们,都很老子上!把这群狗娘养的打得连他姥姥都不认识!”秦之川出现在不远处的天台上,身后隐约现出一只展翅欲飞的朱雀。
“灵契者?”屋内,男人的眼皮跳了下,“呵,果然,连上三界也坐不住了,原本高高在上的神明竟也屈尊与人族定契……不过仅凭区区华夏朱雀,就想妄图取胜?可笑之极!”
“那若加上山海界呢?”
江晟一手插在衣兜,一手把玩着一颗玫红色的子弹,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步履优雅地从黑暗里走来。
与此同时,北方的天际亮起一条白线,不同于灯塔所形成的火线,那条白线散发着古朴柔和却不可忽视的霸道,一寸一尺地把域云撵回界域里。
几秒后,白线中隐有身影在跃动——山海界现,天下太平!
一只又一只的山海异兽奔袭而来,一个身着长袍的男子被异兽包围着,似是感受到来自这边的视线,掀起眼皮望了眼。
“桑祇?”男人的双手一下子紧握住椅把,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他,不可能……”
“别惊讶,还没完呢。”江晟目光一凛,手中的玫红色子弹飞射而出,穿透玻璃射入虚空。
呜——
悠扬的号角声穿透云层直击心底,东方出现一只白狐,蹦跳了几步后化作一名白衣女子,身后是一顶漂浮于半空中的轿辇,正散发着青色的光芒徐徐前行。
“浔殀客栈?不可能!她不能参战……不可能!”男人猛地抬头看向天空,云层之上,是他最信仰的天道。
“轰隆”天空乍起惊雷,大树杆粗细的雷电砸到轿辇前的地面上——那是天道的警告。
那青色的轿辇停了一瞬,一只葱白玉手自青纱幔中伸出,对着战场遥遥一指。
白狐回身朝轿辇行了一礼,随后奔赴战场,而那青色轿辇则是停在原地,不远不近地静观战况。
男人无力地瘫坐回轮椅上,眼中的讥讽不见。
叶凡清也终于有了动作,一只手抚上略有蛛纹的玻璃,遥望着战场。
“……【战】。”
一字音落,天地之间似乎聚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气,略微凝实,像一朵轻云笼罩在众妖神人的头顶。
男人的蛇瞳微微放大,却再也无力讥讽什么。
叶凡清扭头看向江晟,略点了下头,然后撞碎玻璃,化作一条青龙盘旋而去。
江晟也很有自知之明,他本就是个战五渣,这种量级的战斗本就不是他能参与的,守好男人也是重要的——毕竟是天道的头号狗腿子,可得“好生招待”。
“不对,不对……”轮椅上的男人忽地又有了精神,“不对,我没有输,是你们输了!你们输了!”
“发什么神经?”江晟站得远了些。
“……‘武器’已经‘铸成’,你们不可能赢,永远不可能!哈哈哈……”男人开始痉挛,眼中的疯狂却愈发亮眼。
“有病吧!”江晟没好气地往男人身上扎了一针镇定剂,以防他因笑而亡。
“你们输了!早在十一年前就输了!‘武器’已经‘铸成’,到时候谁都不能阻止她,哪怕是你!”
许是“十一”二字刺激到了江晟,他的眼眶开始泛起血丝,也不顾自身的安危,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
“什么是‘十一年’?‘武器’是什么?”
“哈哈哈……”男人的情绪因药物而逐渐稳定,“是你亲手把她交给我的,不是吗?”
江晟只觉心跳暂停了一瞬,脑海中浮现出妹妹的笑脸。
下一秒天地翻转,原本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站起来了,将江晟压在身下。
冰冷和刺痛感从脖颈处传来,江晟刚想做出反击,一阵无力感从四肢涌上心头。
“看在‘武器’的份上,送你一个‘礼物’吧……”
眼皮愈发沉重,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江晟只来得及不甘地念叨着男人的名字。
“利维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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