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明之子

江瑾轻轻合上书，眉目间流转着神性的淡漠和矜贵。

“那个，江小姐，您考虑的怎么样啊？”秦之川略显无措地坐在她面前，桌子上放着一份纸质文件。

“我记得，兄长和弟弟都在组织里。”江瑾抿了口茶。

“额……确实如此，但话虽这么说，这也不影响您参军不是？再者，现在军队里浮躁之气盛行，我们太缺一个厉害些的人物来压压那帮小兔崽子了……”

“这也包括我弟弟吗？”

秦之川被噎了下，讪笑道：“哈哈，没有没有，阿野很乖的……”

江瑾却只是放下茶杯，伸手拿过文件，随意翻了几页：“我会去试试。”

“行行行！那您看明天行不？”秦之川喜形于色。

“可以。”

“那，明天一早我派人来接您？”

江瑾点头，看向钟表：“少将，不早了。”

秦之川低头看了眼手环，起身站起：“也是，我军区也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慢走。”江瑾站起来走到门口，“不送。”

秦之川点头，拿起身旁的军帽戴上，而后离开。

听着山丘下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逐渐远离，江瑾回到刚才的藤椅边，把书拿起准备将它放回。

“殿下。”刚送走一位客人的门被再次敲响。

“请进。”

门被推开，一位白衣女子走进来，先是朝江瑾作揖，而后呈出一封黑底鎏金的邀请函：“姑姑遣狐女过来，特邀殿下屈尊参席。”

江瑾放好了书，伸手接过那张宴帖。

“是百灵会谈吗？”

“殿下知道？”白清略有惊讶。

“毕竟是下三界的盛会，多少也还是有耳闻。”江瑾道，“可以携家眷？”

“可以。但江晟博士应该会同叶总官一起，历年如此。”白清解释说，“殿下可以带上江小少爷一同赴宴。”

“哦。”江瑾没什么表示，重新把宴帖叠好，“我会去的。还望白大人替晚辈向姑姑请安。”

“殿下言重了。”白清笑了笑，身形逐渐淡化在空气中。

海边的小楼又恢复一片宁静。江瑾沉默着站了会儿，转身走到藏品柜前，将宴帖放入其中一个小柜里。

而后回到茶桌前，再次拿起那份文件仔细翻阅。

“是为了洛基吧。”

雍容华贵的身影出现在离茶桌不远的落地窗前，她像一位天生的女皇，仅是站在那儿端着杯咖啡，便像是拥有了整个王国。

“……是，也不是。”江瑾翻阅的动作一顿，却并未抬头。

倪克斯闻此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转身面向大海，又寻了把椅子坐下，静静欣赏下三界这平凡却稀奇的海景。

时间在一人一神无声的对峙中消逝，终于，随着最后一抹日光的消失，江瑾率先抬头起身，走到藏品柜前把文件放过去，而后转身准备上楼。

“伽罗什卡。”在江瑾消失在楼梯拐角尽头前的一刻，倪克斯还是忍不住喊住她，“别让自己活的太累。”

江瑾顿住了身子，沉默许久后开口：“我可不是您，我也不想成为您。”

旋即快速上楼去了。

月光穿过玻璃散满客厅，为黑暗中的倪克斯渡上了一层银辉，女神高贵纯洁，却更似一尊雕像。

“可你终究会成为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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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界总基地。

“晟子！！”秦之川飞奔进会议室，“她答应了！”

会议室里的几位高层的脸上浮现淡淡的不悦，秦之川的手下则是悄悄扶额。

“……所以，就目前情况来看，异族发起二次进攻是不太可能的。”陈哲淡定扶了扶眼镜，将未说完的报告说完。

“好了，陈哲先坐吧。”叶凡清象征性地鼓掌几下，随后看向秦之川，“少将最好是有好消息。”

“咳……”秦之川轻咳一声以掩尴尬，“那个，今早我去了江瑾的神居，她开门了。”

众人把目光移向叶凡清手旁的江晟——几个月前江瑾刚下来，除了刚开始时为找块地安置，就再也没和这位亲哥说过话。

“继续。”江晟面色不变，只是那嘴角始终没有上扬。

“……然后我就和她讲了御界需要她入伍的事，她思考了大概两个小时的样子，就答应试试。”秦之川说完顿了下，“而且我能感觉到，她的神居里住的神明有很多，各体系的都有，但大多数好像都陷入了沉睡，我进去的时候只感觉到了几道视线。”

“看来上三界也是出了变故的。”陈哲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神字，然后圈起。

江晟则是默默地听着，目光微垂。

“她答应我后就说了句不早了，我知道她赶人，然后交代她说明早接她来进行新生测试，就麻溜地走了。”

叶凡清低头思索，手指一下一下地扣在桌面上。

“……明天我去接吧，先让她去江野所在的军区试试。”江晟开口道，“左右那帮小子也是狂得最厉害的。”

“这怕是不妥。原本江瑾从域云里独自走出来，就已经让人怀疑，现在用贸然带她进入义务兵役区，不妥当。”洛娜站出来质疑。

“对，她已消失16年，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又是被谁抚养长大的，虽然她口称是被神养大的，可是又清楚她说的是真是假？保不齐这又是个神的阴谋，并且凭空造出个人来，对于神来讲可不是什么难事。”又一位年轻将官站起来，目光隐晦地望了眼叶凡清右手边上的老者，“况且她与江博士的关系大家都清楚，在这件事上江家人理应回避。”

江晟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许颤音，“那你的意见是……”

杨漩默言几许，开口道：“我自然是听总官大人的。”

皮球又踢到了叶凡清这边，后者却只是邪肆地笑笑，桌上的手伸向江晟：“不如听听布龙森先生的意见？”

他右手边上假寐的老者睁开老眼，目光却犀利森寒：“总官大人言重了。老朽一介莽夫，怎敢提意见？”

“呵……先生见多识广，这是圆桌会议，没人敢对您不敬。”叶凡清抓到江晟的手，轻轻用力把他攥紧的拳头松开。

“那老朽就不客气了。”布龙森略直起腰来，“就老朽的观点，洛娜上校和杨漩少校的话都在理，江瑾身上确实有太多谜团，不确定因素过大，不适合带去义务兵役区。”

布龙森说完停顿一下，接着道：“但可以先带她去测试场，让预备役们通过系统视频观看，这样一来，既可以震慑那些新兵又保证安全，如何？”

江晟低垂着眼，原本握成拳头的手此刻也被叶凡清牢牢抓在手心。

“……我同意。”洛娜举手示意。

“我也同意。”是杨漩。

“附议。”

“同上。”

…………

“附议。”陈哲是最后一位举手的，“但我没把握能完全拦住她的能量攻击，我只是玄武的灵契者，而非神明。”

“无碍，到时候多开些警力过去便是了。”布龙森摆手道。

叶凡清见会议气氛也差不多了，便松开江晟的手，站起来总结：“那行，明天我和江博士去神居接江瑾，此事就……”

“总官！”杨漩又站起来，“江家理应回避！”

似乎是被突然打断有些不悦，又似乎是看到江晟的手再次攥紧，叶凡清微皱眉毛，语气有些愠怒，“行了！此事议定，不用再商量。”

杨漩看向布龙森，见后者微颔首，才愤愤坐下。

“散会。”见没人在站起，叶凡清就走到江晟身后，“陈哲去测试场调试，洛娜去通知新兵，走吧。”

“是！”

“是！”

话音落，叶凡清就握住江晟背后的轮椅把手，推着他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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