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晚上把夏景霖送到公寓门口，她把他摁在门上亲了好几下。
依依不舍拉着他许久，夏景霖才让他离开。
“夏景霖，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夏景霖想了想：“毕业典礼吧。”
何程昊低头，双手插着口袋询问：“你想要什么毕业礼物？”
“我想要玫瑰花。”
何程昊笑了笑：“真的想要啊？”
夏景霖抱住他的脖子：“你不给我么？”
何程昊颔首：“我回头看看哪一盆种好了给你带去。”
夏景霖抱住他：“辛苦你了。”
“你想我记得给我打电话发微信。”
“会的。”夏景霖踮起脚再次吻他，“工作别太累了。”
她抽出身去开门，跟他挥手说了再见。
何程昊根据苏菲提供的地址，按照导航来到了南城另外一处的购物中心。
这家购物中心不大，停车场是露天停车场。
何程昊是刚好符合时间约定时间来的。
他今天只是来看看，所以并没有想停留太久的打算。
来到购物中心，电梯直接上了三楼。
苏菲所说的戒指工作坊就在三楼的新华书店旁边，一个名为「怡难忘」的半大不小的工作坊。
怡难忘这个店的名字，只能让他想起了昔日奶奶每逢吃饭前看的那个如同老太太裹脚布那么长的台剧。那会儿奶奶都会和妈妈吃饭的时候聊剧情，比如今天男主好友入狱了，明天反派他女儿的男朋友捐肝了，后天男主弟妹哮喘死了……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反正一直说的都是：“好狗血啊！”
果不其然，里面放的歌全都是闽南语，还带着一股台湾的那种居酒屋的感觉。
何程昊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进去，直接对前台说：“您好，我有个七点半的预约，是苏小姐推荐的。”
前台看了一眼记事本：“苏小姐？请问您是何先生吗？”
何程昊颔首：“我是。”
前台示意：“请问您有身份证吗？上面显示是何程昊。”
何程昊不得不服这家店，他又说：“我这次只是来看看，我们约了一个姓郑的设计师，我们已经电话说清楚了。”
前台觉得自己没说清楚，他又复述了一次：“不是的！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我们这做戒指是实名的，还请您谅解一下。”
何程昊也发现自己语气也重了，他道了歉，接着把手机套里面拿出身份证。
前台核对了名字，借着双手递给他：“何先生，感谢您的谅解，我帮您找一下郑老师。”
何程昊呼出一口气。
他觉得前台的声音怪怪的，有点像姐妹。
何程昊一手揣着裤兜，一手拿着手机晃动着玩。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何程昊很想出去买瓶水。
放眼望去，三楼除了书店和这家店，也就只有一个疑似奶茶的小摊位。
有个女店员看出他好像有点着急，就说：“我帮你跟Jack说，您可以去周边走走。郑老师确实订单有点多，真的实在不好意思！”
Jack应该就是刚刚那个女孩般的男前台了。
何程昊致歉：“对不起啊，我先去，我是真的挺口干的。”
女店员笑了笑，眉眼之间像是对他有意思：“没事的，您可以去对面手打柠檬茶店买杯喝的，那家的蜂蜜柠檬茶真的很好喝的。”
何程昊真的口干到疯，柠檬茶可以解决他的口干舌燥。
他点了一杯蜂蜜柠檬茶，就坐在旁边等。
他是三号单，前面还有两单，反正他时间不急。
他一向很有耐心。
手机的电量是百分之70，他暂时先低头玩手机。
何程昊打开夏景霖的朋友圈，发现她的朋友圈还停留在五月二号。
五月二号的下午一点十四分。
一张包子，上面插着蜡烛做为配图。
文案只写了一句话。
「祝我的男孩二十八岁生日快乐！」
13:14，一生一世。
在朋友圈下面，还mentioned他了。
何程昊被她感动到了，随即双眼秒落泪。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变得很爱哭。
以前他也没有这样，大概是真的让彼此都有血有肉了吧。
由于他常年没有看朋友圈的习惯，所以他的朋友圈简直就是一划到底，根本没有什么有实质性的东西。他虽然爱拍照，但是朋友圈里的痕迹其实很少，上次发的朋友圈还是七月份要去参加颁奖的公众号推文。下面有一些祝福，还有一些点赞，但就是没有夏景霖的痕迹。
或许她也知道他很少发，所以从来没有什么她的痕迹。
不同于他的，夏景霖的朋友圈其实也还过得去。
她的朋友圈也没有什么他的痕迹。
好像也有，比如七云山的四个人在雾凇下的合照。
她发的东西也不多。
虽然没有像何程昊一划到底的程度，但她朋友圈最多就是家庭、风景以及书籍。
“三号！”
何程昊收起手机，起身去拿柠檬茶。
何程昊去一旁拿着吸管，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那是一股非常刺鼻的甜甜葡萄味道，何程昊曾在前女友身上闻到过。
他用余光瞥了过去，确实是前女友。
前女友旁边应该是她的现男友，俩人背对着他，也全程都没发现他。
何程昊直接往前走了。
刚没走几步，何程昊就被叫住了。
“Chad？”
何程昊转过身，淡定自若。
何程昊淡淡地回应：“你好，顾莉。”
他故意揣着口袋，脸色随性，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顾莉问他：“你怎么在这？”
何程昊不苟言笑：“你呢，你怎么在这？”
顾莉刚要回答，她身旁的男伴认出了他：“你是何程昊！”
何程昊没有否认：“我是。”
顾莉男伴又说：“Chad He，是不是你啊。”
何程昊似笑非笑：“你怎么认识我？”
顾莉男伴说：“我也是崇华的，我跟你加过Linkedin。算起来的话，我是你学弟，比你小两届。我后来去了纽约的C大，你还记得我不？”
何程昊继续板着脸：“哦，我Linkedin加了五百多个人，不知道是谁，真抱歉。”
顾莉显然脸上写着紧张，示意男伴：“走吧走吧，你们干嘛还要聊？快点走啦！电影赶不上了！”
何程昊其实也不想多聊，他只好转移话题说：“我得给我太太取东西了，先走了。”
顾莉叫住他：“何程昊，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何程昊继续冷漠：“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不配结婚？”
顾莉眼神显然被吓到慌乱：“不…不是……是的。”
何程昊觉得顾莉身边的男人并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相亲对象。
因为从头到尾，那男人都没有说什么吃醋的话。
他对自己的兴趣，显然比顾莉的兴趣要大很多。
“对不起，我真的要走了，我太太着急了。”
何程昊没有喝柠檬茶，直接就走了。
他回到怡难忘，见到了那位郑老师。
郑老师大概三十五六岁，但在这个戒指制作经验却有了十八年的积累。他留了一个半长头发，全身黑，穿的跟个理发师一样。
“何先生，不好意思久等了。”
郑老师在一旁洗手台洗了个手，何程昊趁着还有空闲时间把柠檬茶插了吸管喝了几口。
洗完手，擦干净，郑老师请何程昊进工作台说话。
工作台很长，很适合三四个人聚餐。
“我叫郑斌，你眼前的册子就是一些戒指学习的相关事宜。”
何程昊打开册子，一边说：“我想做个简约大方的。我的女朋友比较平静，我想性价比高一点，但又显得她高贵大方的。”
郑斌沉沉的唔了一声，他指着其中一款：“这个吧，里面可以弄名字，外面弄颗钻啥的，你自己可以看着办。”
“那请问，这款叫什么名字？”
郑斌喝了一口茶解释道：“莫比乌斯。”
何程昊知道莫比乌斯。
莫比乌斯寓意是永恒、无限、循环和周而复始的意思。大部分只有一个面和一个边界组成，象征着永恒不变和完美的爱情。尤其在希腊，希腊人用它来代表万和巨大的意思。
“那就这个吧，学费和时间分别是多少呢？”
郑斌说：“看你的效率吧，我们这是两周14天，一共1900。”
何程昊笑着说：“果然是老字号，出价也是高的。”
郑斌接着说：“如果你有草图自然最好，这样效率会快一些，接着电脑绘图和弄蜡膜会快一些。”
何程昊颔首：“那你们去哪里浇铸和灌石膏那些呢？”
郑斌说：“我们这有加工厂，就在旁边。”
何程昊说道：“这样啊，那我这边是苏小姐介绍的，能打折么？回头我妹妹结婚的时候，我可以让他们来这做戒指。”
郑斌一眼看出他是生意人：“何先生，我们不能讲价的。”
何程昊只好认命，他从口袋掏出信用卡。
郑斌刷了1900，还了他信用卡说：“你最晚什么时候要？”
“七月十二号。”
“那没问题，你可以预约学习的时间。”
“不用学，我可以直接上手，我以前做过类似的工作。”
郑斌吃了一惊：“这么厉害么小伙子？”
何程昊充满信心：“当然，我从来不做无准备之仗。”
郑斌拿出一张名片给他：“这是我名片，随时可以联系我。”
何程昊答谢，接着询问：“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
郑斌说：“明天两点到四点。”
“那就这个点吧，如果时间不行我们再说？”
郑斌颔首答应：“当然。”
何程昊望了手机一眼：“谢谢你郑先生，我有事儿先离开了。”
离开怡难忘，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这比何程昊想的时间要长了些。
他本想去她那边一趟，但想想还是算了。
…………
新华书店还挺大的。
周围有一家人，有小孩，还有几个大人。
看样子那些人都是在看以课外书和辅导书为主的书。
他想了想，自己上次来书店还是高中时期准备托福的时候。
望着新出的书，他想起刚刚翻夏景霖的朋友圈。
她喜欢看纸质书，尤其是那种外国文学作品。
新出的书里，各种各样，国内外都有。
夏景霖有一条朋友圈是找书的。
【请问，谁能帮我询问一下埃莱娜·费兰特的《碎片》在哪有的卖？我在附近的书店都找不到，在线等。】
说来也巧，他读过这个作者的另外一本名为《烦人的制造》的作品。
按日期是十二月初，应该是刚好跟陈尉分手的阶段。
他感叹自己和她真的是天生一对，啥事都是有点缘分在的。
他给她打了个微信电话，想着套路她一下。
微信语音很快就通了。
“还没睡呢？”
“当然还没有。”夏景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准备去洗澡。”
何程昊坏笑：“我今天看到了一本书好适合你。”
夏景霖前胸贴着床垫，两条腿还在摆动：“什么书？”
“《睡前胎教一天一夜》。”
夏景霖在手机里大叫：“何-程-昊！”
何程昊被她的声音刺耳到飞起：“你干嘛呢。”
夏景霖在手机里脸红心跳：“你干嘛才是真的。”
何程昊笑嘻嘻地说：“迟早用的上啊。”
夏景霖言语平静：“我不想那么快。”
何程昊开始了套路：“其实我就想买几本金融的新书，恰好看到了。”
夏景霖突然想到自己也需要买书，她在语音里哎呀了好几声。
“怎么了？”
“你帮我看一本书可以吗？”
“说！”
“《碎片》。”
“埃莱娜·费兰特的？”
夏景霖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因为我读过她的另外一本书。”
夏景霖把脸贴在床单上：“何程昊，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何程昊吸了一口柠檬茶笑着说：“可不嘛。”
“因为永远都有一点是相同的。”
“可惜没早点遇见你。”
“我都说了，现在遇到还不算晚。”
“你确定的话，那么我就帮你看看有没有《碎片》。”
何程昊继续喝柠檬茶，一喝喝到底：“没问题啊。”
“好啊！谢谢你啊，太感谢了！”夏景霖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你要是找到了我就……”
“你就什么？”何程昊的声音变得低沉，“什么呀，嗯？”
夏景霖脸都害羞到疯狂：“听凭处置。”
说出这句话的夏景霖，何程昊能感觉到她在那一头的娇羞。
“好，这是你说的，不允许耍赖！”
何程昊看着眼前的书，有意思地笑了笑。
“论耍赖谁厉害的过你啊。”
“夏景霖！你又想让我挠你了是不是？”
“好啦！忙完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何程昊喝完最后一口柠檬茶，把瓶子扔入垃圾桶。
他捧着那本书，直直地来到了收银台。
“好，那就晚安。”
“晚安。”
挂完电话，他问收银员：“请问多少钱？”
“三十二。”
何程昊对着二维码扫了一下：“麻烦查收。”
“要袋子吗先生？”
“请问有礼物袋那种袋子吗？”
“有的。”
“麻烦请给我一个装进去。”
“一共十块钱。”
何程昊对着手机又是扫了一下。
收银员连书带着袋子双手交给他，他答谢后离开。
走出购物中心，他心情一阵舒爽。
走入车里，手机突然震动。
他以为是夏景霖的信息。
结果是一条尾号为2331的短信。
这是顾莉的电话号码。
曾经的他，也把这号码熟记于心。
如今再看，发现却只能记得住尾号。
【我还是很难想象，你都结婚了。】
何程昊想都没想，直接把短信删了。
既然是她说了分手，那就分手算了。
以前他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未来更是不变。
无论什么理由，他也不会回头。
错过了就错过了，他不想因为金钱成为自己和另外一半促成一辈子的理由。
因为他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也不希望顾莉成为那样的人。
过去了，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过好当下，就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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