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何程昊在第三天带她来到了橙子园。

橙子园不大，一眼能看到头。

橙子园里面种植了大概有二十几棵树，密密麻麻一片。

夏景霖用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被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橙子林再次发呆。

她穿着一身蓝色衬衫，外面是一件灰色的马甲，下面是一条蓝色牛仔裤。他还是老样子，但这一次是速干黑色长T恤搭配黑色宽松运动长裤，整个是轻松的运动风。

他们拿着一个大竹筐站在一排橙子树前，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何程昊示意她：“你拿着橙子，拍几张照片。”

夏景霖摘下一颗把它举在眼睛前，笑着面对他相机的镜头。

接着又拿着两颗橙子，双手捧着，微微对着橙子树闭眼拍。

何程昊是真的会拍照，她是真的会摆姿势。

天气虽然阴阴带着一丝凉爽，但彼此心更近了。

夏景霖问他：“你会选橙子么？”

何程昊把相机交给她：“我会。”

夏景霖又惊又喜：“你是怎么可以用这种吹牛的口气说出最真实的话的？”

“我都说了，我跟他们不一样。”

他探着身体选橙子，她从身后抱住他。

“干嘛呢？这么着急？”

“你又犯浑！”

“犯浑你也喜欢？”

“那你犯浑最起码真枪实弹。”

他拿出两个橙子，对比了一下她前面：“嗯，还是小了！”

她踹了他一脚：“混蛋！”

他故意倒了下来：“诶哟哟哟，你谋杀亲夫。”

她脸瞬间白了，一手扶着腿，一手扶着他问：“疼不疼？”

他一下子抱住她：“要抱抱！”

见夏景霖快要哭了，她还在忍着说：“乖，抱。”

她刚说完，他一把把她抱紧，反身把她摁在草地上。

她的眼里除了他的那张好看的脸，还有阴沉的灰天无云。

他们抱在一起肆意亲吻，他想把她的身上的味道记住，再记住。

橙子的幽香，他的海洋香水，她的滑嫩润肤露，三种味道混合在空间里，简直清甜、清醒又清香。

直到有脚步声，他们才慢慢停了下来。

他们来的比较早，加上一直在扭扭捏捏，都忘记了橙子园其实是这一处旅游景点。

老板的肩膀搭着一条白毛巾，手里还拿着一瓶矿泉水，一边问他们：“小何，你这边有没有问题？梯子需要吗？”

何程昊脸红颔首：“要…要一个吧。”

老板示意徒弟在这放着一个红色的三层梯在路边，接着说：“橙子今天算我的，感谢你们家这几年一直给我们带来利润。”

夏景霖有些着急：“这怎么行老板，您也要做生意的。”

老板摆摆手：“这快二十年了，一直都是何家人帮忙，我们应该感恩的，要不然这个村子还是比较封闭！”

说完，老板带着一堆游客进来，示意旁边可以摘。

夏景霖尴尬地把脸埋入何程昊的肩窝。

“没事，反正他不知道你姓什么，等会儿你去给钱，我帮你称。然后回头的钱，我给你报销！”

夏景霖颔首，接着说：“你告诉我怎么选吧。”

何程昊拿着专用剪刀，一边开始弯腰解释：“你要先注意，这个地方。”何程昊指着这边一个位置，继续讲：“这个果蒂要去判断凹凸。凹的可能就是落果了，会口感不好，更容易坏。凸的话，他们采收的时候会留下相关的蒂头。 ”

“哦，我能试试吗？”

何程昊示意她自己前面的位置：“来，我手把手教你。”

何程昊抓住她的手，一点一点教着她。

夏景霖剪了一个，看着很开心：“这个可以留着，对吗？”

何程昊揉了揉她的头：“嗯，真棒，继续试试。”

夏景霖根据何程昊说的话剪了好几个，她问他：“是不是这个橙子要选椭圆形？”

“对，这种的话不是越圆越好的。”

很快，一个竹筐全满了。

他们蹲在地上沿着在数，夏景霖拿出手机，示意他：“来。”

看着镜头，他拿着橙子摆酷，她摆着剪刀手，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拍完照，他们来到买单的地方。

上面显示八块五一斤，夏景霖都惊呆了。

“南城的水果店都要十块钱了，这里真便宜！”

何程昊示意她小点声：“等会儿老板来了。”

夏景霖咂舌，开始慢慢称。

何程昊从旁边抄起一个纸箱，开始装着眼前的橙子。

一个箱子显然装不下，何程昊又拿了第二个纸箱。

两个箱子加起来14斤，加起来一共是119。

夏景霖凑了个整，网上扫了120块钱交给了老板。

何程昊给老板写了张纸条，上面是感谢，和夏景霖双双签名留言就离开了。

橙子放在车后座，何程昊示意她：“你等会儿拿一箱回家。”

夏景霖拉住他的衣角，不好意思地问：“你晚上有事儿吗？”

何程昊关上车门，背靠着在上面抱住她：“怎么了，想留我回家呀？嗯？”

夏景霖抬起头看他：“我爸妈想见你。”

“好，我晚上没事，我可以去。”

“你能应付我爸妈吗？”

何程昊叹气：“上次在医院已经应付过了。”

夏景霖抱紧他：“我可没把陈尉带回去过。”

“那他们怎么知道的？”

“那会儿在购物中心，我们看电影的时候遇到了我妈妈的同事。”

何程昊听她语气失落，开始帮她转移话题。

“我问你，你还记得当初那部电影叫啥？”

“问这个干嘛？”

“我就想知道这个电影有什么吸引力能让你见到你妈妈的同事。你想啊，你妈妈的同事都年纪大的，说明他的审片能力挺大众的。”

“《八佰》。”

“你在哪里看的？几点钟看的？什么时候看的？”

“干嘛问这个？”

何程昊也看过《八佰》，他是和钱始、何程旻一起去看的。

“你告诉我，你想想。”

夏景霖还真的认真想了想。

趁着夏景霖在思考，何程昊把他们三个人的群找到，里面搜着八佰的字样。

【2020年8月21日，晚上17:30，三号厅。座位9E】

“我们是首映那一天看的。我记得是20年8月21日。”

何程昊吃了一惊：“真的假的？”

“真的啊。”夏景霖掏出手机，“我记得我拍照了。那一天我之所以记得，是因为那一天难得一次陈尉听我的，小旻又说跟她哥还有朋友去吃饭没时间陪我，所以这个我印象很深。因为我之前就跟她约了《八佰》，还说好我们三个一起看首映，结果她前一天说哥哥和朋友出差回来，朋友买了三张电影票，她就不能来了。”

夏景霖很快找到记录，上面是一张手举着的电影票，手机上面显示是2020年8月21日，晚上17:10分。

何程昊看了一眼票，上面也是三号厅，座位是10E。

他们原来当时就在前后排。

夏景霖看着他发呆，便询问他：“你怎么在发呆？”

何程昊把微信聊天记录给她看。

夏景霖惊讶地‘呀’了一声，抬起头看他：“这么巧啊？我当时因为等陈尉去洗手间，还晚了一点进去的。”

“而且你就坐在我后面，我都不知道。”

“估计这个电影很符合你的胃口。要是我爷爷还在，我一定会带着他来看这部电影的，然而陈尉那家伙居然看到三分之一睡着了，一点品味都没有！”

“我确实很喜欢，尤其是那个结局，简直神来之笔！”

夏景霖收起手机，喃喃地说了一句：“南，是生的彼岸；北，是死的坟墓；中间，唤醒的是沉寂已久的为人的尊严与血性。”

何程昊抱着亲她那黑漆漆的头顶：“家书会泛黄，相片会黯淡，唯那些曾用生命守护过的，会誓守在时光中，始终闪耀。”

“你看了几次这个电影啊，你就能背的那么清楚？”

“你几次？”

“你先说。”

“那算了吧，我们一起伸出手，看看是否默契呗。”

何程昊笑了笑：“估计没人比我更多了。”

夏景霖抬起头和胸：“那可不一定，我身边没有人超过我的。话可别说的太满，真的！”

何程昊定了定神，开始倒计时。

三秒之后，他们彼此伸出了五根手指。

他们彼此相视一笑，把对方抱得更紧。

………

回去的路程因为有一个地段封路，变成了得需要五个小时。

他们也没有中途休息，一路开回了南城。

在路上，夏景霖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说是会回家吃饭，还会带男朋友回家。

冯丽静在电话那一头问：“问问小何想吃什么饭菜？”

夏景霖问他：“我妈问你想吃什么？”

何程昊笑着说：“红烧茄子。”

夏景霖讪笑：“你总是吃，不腻吗？”

何程昊又说：“冬瓜排骨汤也可以。”

夏景霖无语：“我又不是只会做这个汤。”

何程昊怼人很有一套：“又不见你其他的，我都不会做汤。”

夏景霖白眼都要翻天了：“那我下次做一个简单的，但回头你要做给我喝。”

何程昊表示丝毫不带怕：“做就做，who怕who？”

见女儿半天不回答，冯丽静问了女儿一句：“双双？”

“妈，他要吃红烧茄子和冬瓜排骨汤。”

“刚好，你爸爸正在准备红烧茄子。”

“妈，别惯着他了……”

“干嘛不惯着？他那么爱你，我们惯着他不过分吧。他奶奶又那么喜欢你，我都没说他奶奶惯着你呢。”

夏景霖叹气，接着说：“妈妈，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到。”

“那我提醒你爸晚一点做。”

“妈，我好饿……”

冯丽静这才想起还有个女儿：“你呢，你想吃什么？”

“抱蛋肉沫豆腐。”

“好，我让爸爸给你做。”

电话里传来爸爸的声音：“丽静，快来帮忙。”

冯丽静连连答应，接着说：“那快到了再跟我们打个电话。”

“好的妈妈。”

电话挂断后，夏景霖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家是你爸爸做饭啊？”

夏景霖把手机放入包里：“对啊，因为我爸爸说我妈是律师手，只配拿笔不配拿锅铲。”

“那你爷爷以前不会说你妈妈做为儿媳妇偷懒吗？”

“不会啊。我爷爷自己也做，加上我爸专升本那会儿一直都是我妈妈在养家，她一直在外面风雨兼程，我爸和爷爷也没有理由说她什么吧。”

“你们家氛围也挺好的。”

“还行吧。我爸妈忙，我就跟着我爷爷背后学做饭，读书看小说，我爷爷去世之后我就没什么朋友了。”

“看不出来，我以为你朋友挺多的，因为你性格挺大大咧咧的。”

“我交心的朋友也就只有小旻。其他人都是点头之交，尤其是陈尉的事情之后，我曾第一次跟那些所谓的朋友求救，她们没有一个相信我的。只有小旻，小旻告诉我要远离他，要告诉我要保护好自己。那会儿我其实挺感动的，但是我没办法，那个家伙跟我约了两年，他就想用两年的时间尝试要我爱上他。我曾想过，如果他真的改了，我可以尝试跟他相处，哪怕是朋友也可以。但我想错方向了，他不是这样的。他很偏激，很过分，每一天基本都跟一个监控一样。你知道他是怎么能上南城的吗？就是因为方宁家里人的关系，他无父无母，跟着黑帮表叔长大，成天耍刀舞剑，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了陈浩南。”

说到这的夏景霖不再哭和情绪不稳，而是多了一份稳重。

“我已经想过了，如果真的哪一天在大街上遇到他，我一定会跟他好好说清楚。到那个时候，你不要拦着我行不行？”

何程昊握住她的手：“不拦你，但我会在旁边默默支持你。”

“我曾想过，如果我一开始遇到你，会不会不一样？”

“那的确会不一样啊。”

“怎么说？”

“你更漂亮，我更帅了。”

夏景霖笑着说：“能不能要点脸呢？何先生。”

何程昊回应：“那挺好的，你笑了就好。”

天已经完全黑透，何程昊打开远光灯，沿着路的出口下去。

周围终于亮了，那是收费站的灯光。

很亮，很刺眼，把周围照的十分清晰。

周围只有七八辆车，何程昊把车开进ETC，自动进站。

按照这样的路程，还有十五分钟左右就到夏景霖家。

何程昊找了一个加油和充电一体的站，俩人在里面呆了半小时。

又是半小时，这一次夏景霖却没那么紧张了。

她走出外面给妈妈回了电话，又拿着手机走了回去。

她中途去了次洗手间。

这次的洗手间在杂货店最里面，她上完洗手间出来，在周围闲逛。

“夏景霖？”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夏景霖抬起头，一脸自信看着那个叫自己的男人：“方宁，有事儿吗？”

“我刚办完事回来。”方宁在一旁取下薯片，“我等会儿要去北城。”

“哦，我刚从归绥回来，累得很。”

上次的事情后，方宁的脾气好像没那么大了。

从方宁的眼神里，夏景霖看出了心疼。

当时的方宁，他看到夏景霖穿着一件很大的男装外套，揣着口袋，正在零食货架前发呆。

“我替陈尉谢谢你。”

夏景霖笑着回应：“不用。”

见她如此云淡风轻，方宁问她：“放下了是吗？”

“当然。”

【当然】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丝毫不带一点紧张和害怕。

“放下了也好，我就怕你一辈子创伤。”

“我现在的男朋友很爱我的。如果我不好好珍惜他的话，那就是我不对了。”

说完，夏景霖在一旁用眼睛盯着那个穿着运动装的男人。

即使对陈尉再有怨气，她在他朋友面前依旧保持着对他的面子。

方宁个子很高，大概186。他看着在前面冰箱里看饮料穿着运动装的男人，他一下子认出就是上次借给他八千名为叫Chad的男人。他并没有催方宁还钱，也没有主动打电话询问是否缺，而是就这么过去了。

“那就好，他爱你，你爱他，总比跟着陈尉好。那会儿天天看你哭丧着个脸，跟死了人一样。”

夏景霖觉得，方宁骨子里还是善良的。

这只这份善良，始终在他命里占据很小的位置。

“当然，这句话就当我们的秘密了。”

方宁颔首：“当然。”

“我去找他了，你工作好好干，注意休息。”

夏景霖说完，她双手揣着兜就离开了。

就连给方宁一句再次答谢的机会都没有。

他见到夏景霖走到何程昊身边，俩人挨着很近，她笑得模样真的很美。方宁好像想起，她跟陈尉在一起的时候从未笑过。只见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两瓶啤酒，像是询问着何程昊的意见。他看不见何程昊的表情，只能看到夏景霖还在跟何程昊聊着什么。何程昊把她手里的酒放回去，又低头吻了她一下，还顺带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最后，他们买了一瓶望山楂和一瓶望桃花，一起双双拉着手彼此相视一笑去买单。

方宁看着他们离开后，自己也走着去买单，顺带买了一袋牛肉干。

“老板，刚刚那对情侣买的饮料好喝不？”

老板帮着他扫码，不忘回复：“那是气泡饮料，你自己看吧，我觉得挺好喝的。”

方宁走到他们刚才的位置，扫了一眼冰箱上的货架。

最后，他拿着刚刚夏景霖手里的望桃花，走入了收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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