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虽然以前有过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和模拟想象出来的状态天差地别，令人猝不及防，那些铺垫都成了徒劳。

夏韵没了心中的盼头，每天像是没了目标，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后，无时无刻都在毫无意义地调侃自己：怎么心变得那么脆弱，这不像你。

他能理解秋阁的心情，但不能接受每天规律的转变。

但他似乎忘了，所有的东西都在慢慢变化，包括性格，心态，和自己。

夏韵每一次习惯性拿起通话器，又突然会想起秋阁说过的那句话，会觉得无比的煎熬，但如果忘了，心里还会好受点。

——

起雾了。夏韵仰起头，看着白雾萦绕的天。

他本想出来走走散散心，没看天气，以为和以往一样，可这天说变就变，赶上个这么个天气，运气也是没谁了。

可夏韵觉得，这样的天气似乎更舒服。

“谭仪枫，这么个天儿出来干什么？”

声音从背后响起，夏韵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回过头去。

谭仪枫，正是他占用身份原主的名字。

夏韵还是觉得有点不适应，未免被人看出端倪，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啊，我就是出来走走，不分天气。”

猛的，夏韵看着周围白茫茫一片，意识到什么，愣了数秒，不可思议地问道：“这么模糊的天，你怎么看到我的？”

只是面对面站着，夏韵也只能听到声音，看不见人影。

那声音笑了笑，故意拉长了声音：“因为，我就是你啊。”

夏韵只身僵住，愣愣保持着向后看去的姿势，有些没反应过来。

现在他的表情每一处都恰到好处，那个声音像是在不停游移飘远，却始终在一间封闭的房间，回音无尽，空洞而真实。

尾音结束，便再没有声音响起，恢复了一片寂静，可那个声音还在不停在脑海里萦绕，怎么甩都甩不掉，反而越来越真切，这一天他都不可能会忘。

自己？那他是谁？自己又是谁？

也许真正的答案，不只是他知道的那么简单。

——

最近发生的事越来越乱，所有的事好像都是冲着他一个人来，至于那个声音，夏韵能确定绝对不会是自己幻听，而背后的真相不得而知，以他现在的精力也无法深入探究。

时间总会冲淡一切，只是过了几天，只要稍微忙一点，夏韵就会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有夜晚寂静，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距离首领预选赛越来越近，他几乎没有准备，反而异常放松冷静，他本来就没多大胜算，这点希望可有可无。

“谭仪枫，你真的一点都不紧张吗？”

可能人缘好也是件麻烦事，一位看着年轻英俊的人见夏韵正在闲逛，叫住他不解发问。

心里的某个点突然被击中，夏韵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白雾，再次回想起那个古怪的声音，过了半晌，他才缓过神来，幽幽答道：“那么紧张干什么，还不是一样会落选。”

这句话被他说得极其肯定，那个人听后也饱受感染，想了想，认可地点点头。

可能他也是参赛者。夏韵看他开口就提这事，且一脸焦急，大胆猜测。

只是为什么，这人看着这么眼熟？

夏韵眼前飞快闪过一个黑影，眨了眨眼睛，才发现是幻觉，却像是被一阵冲击击中，往后踉跄了两步，揉了揉眼。

那人见夏韵状态不对，担心道：“你没事吧？黑眼圈好重。”

现在他这个状态，就像是方才一身轻松说出“不紧张”的话都是反着说的，让人不得不怀疑，不过好在那人没有说。

夏韵轻轻摇了摇头，也注意到自己的状态很差劲，挤出一抹笑：“没事，谢谢关心。”

他的心里，还是想被人关心的。

“好吧……”那人临走时又看了眼夏韵强撑着的笑容，完全没信他口中的“没事”，带了一丝犹豫，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毕竟关心的话对夏韵这种工作狂说出来，自己也觉得尴尬，抿了抿嘴，还是离开。

夏韵听出他的欲言又止，眉头不自觉轻皱着，回味某个时间段，半天没有动身。

——

时间如梭，不过一周的日子，在瞬然间过去，夏韵没有刻意完成相应的任务，但越是自然，效率越是出奇的高。

夏韵回忆着地址信息，轻车熟路找到了地址，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甚至有些忘记了原来自己所在大楼的构成。

进了门，霎时间人们堪称天雷般的说话声炸裂开，夏韵很突出地在他们面前一愣，适应不了这大的出奇的聊天声，皱着眉，硬着头皮走进去，甚至不忘把门带上。

在面对不同的人，内心想法也是不同的。夏韵站在这里，一点耐心都不想给这里，一心想着快点结束，看到结果，有些毛躁地一个人站在一个角落，但在人杂马乱的环境里，反倒显得尤为突兀。

“哎，你也在？”

在这种地方，很自然地被搭上话都是很正常的事，夏韵按捺住自己的不耐烦，没说话，算是默认。

来人并不因为夏韵的冷淡失了兴致，反而把脸凑上来，想要近距离观察夏韵，却没想到被他皱着眉嫌弃地推开，也不觉得尴尬，笑嘻嘻地说道：“长得不赖嘛，怎么不想着靠脸吃饭，跑这种地方找罪受？”

夏韵被问住了，以前从没有人夸他好看，自己也没照过镜子，喉咙滚了滚，把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才道：“没那个条件。”

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的情况下，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引火烧身。

来人听见这句话，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了几分，感触道：“是啊，生活不允许，没办法。”

说罢，他又轻笑了声，回眸又看了眼夏韵，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在这里混的人，身上注定会有故事，但夏韵无权干涉，旁人也同样。

猛然间射出一道强光，晃得刺眼，夏韵下意识抬起手放在眼前，费力抬起头查看。

在场的人瞬间消音，和夏韵一样，一齐找向光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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