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山

峰主？

不知从何来的记忆中的一人称另一人为峰主……

比起规矩，更像是故意这么说，语气也是吊儿郎当的。

林亦眉目紧锁，抬掌轻点还未缓过来的神经，似是想抓住那飘忽的记忆，探究它的根本。

他在房间中踱步，声响在夜深寂静的房内增添闹气，由着他踏走在窗旁渐渐停歇，他瞧着雕刻粗糙的窗棂上的花纹，抬手细细摩挲，带着稚气的手指触及一处裂痕时，回头环顾四周。

梧桐，寓意倒是不错。

记忆中的背景应该是这个房间。我今日去那个会上之前，曾去看过其他弟子所住的地方，与这里陈述不一，房间构造也不同，或许这地方还要大上那么一些。这很奇怪，难道我这身体的原主有何特殊身份或者特殊体质？

应该不会，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反而觉得这副身体是个废的，我也没有原主的记忆，日后保不定会露馅。

林亦斜瞥了一眼欲醒不醒安静坐着的舒峭言，鹅毛般的黑羽扫着稚嫩的肌肤，然后紧贴，仿佛有股奇异的魔力压着他的眼皮，挣脱不了，无法拒绝。

这么困？看他也不像是贪睡的人啊。

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林亦继续深思莫名出现的记忆。

我是从自己的床上醒来的，从现在这个情况可以看出，我应该是在此之前昏迷了。至于昏迷前看到的……

可……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何况峰主这类人应该不会莫名现身在刚入门弟子之处才对。

看着面前浮现出的记忆，林亦想要抓住，却被突然涌出的疼痛刺激得闭上眼，清明的眉头皱起。

破碎沉重的感觉突如其来，林亦下意识伸手想去摸口袋，可当触及衣料之时才反应过来这或许不是自己的身体。

不然可能会更严重一些的。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

林亦微叹了口气。他努力避开那种感觉，却发现只要触及关于昏迷之前的事的记忆，脑神经就会被疼痛包围，似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去接触那被封存的记忆。甚至于莫名出现的记忆也渐渐消散，抹去痕迹，仿若从未有过。

我昏迷前接触了什么？是救我的人做的？在这段时间内，只有梦中的记忆还存着，难道是现世留下的遗症导致的？医生好像说过可能会引起身体的不协调。

算了，一想就头痛。

林亦低垂着头，扶撑着裸露出脖项的手抵在桌沿上，他坐在窗边的一把椅子旁，深邃漆黑的眼睛远瞟着木桌上的饭食，透过月光甚至能看到散发的热气，循循善诱着旁人。

放了不久。从早晨到现在月光照着，我昏迷的时间也挺长的，这人还真是细心，上面的灰尘都被清理了。

绝对不止来过一次。

林亦敲打着桌面，规律有节奏的声响传入安静入眠的舒峭言耳中，声音不大却能够使浅眠的人醒来，他点了又点的头停止了摇动，面对着林亦的眼睛欲睁不开，须臾，才慢慢苏醒过来。

迷蒙惺忪的紫眸留着晶莹的珠子，和着嘴角的液体被胡乱擦着，身着的锦衣在睡眠挣动中早已凌乱，腰间玉佩滑出，不知什么材质的玉刻着的“舒”字闪过妖异的红光，定睛一看，又似错觉一般。只能看到玉的独有色泽，在月辉下流动，仿佛有着生命力。

一个傻傻的富家子弟。

不过之前为何会跟我站在一起？听他之前的话，我跟他关系好像很好。当我表现出冷淡的时候，他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算了，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只要不露馅，能活着就行。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没什么分别。

“林亦？你醒了？林亦？！你在会上昏过去了，我真的很担心你，没什么问题吧？”

一道稚嫩带着慌张的少年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林亦看着面前一脸焦急欲冲过来抱住他的舒峭言，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并对上他流露出担心的紫眸，淡笑道，“我没事，只是你知道我是怎么昏过去的吗？我没有那之前的记忆了。”一脸懵懂，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听到林亦说没事，舒峭言悬着的心慢慢平稳落地，随后敲了敲还未回醒的脑门，欲站起，却被突然袭卷而来的麻痛刺激，复又坐了下去，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是怎样昏的，只是你突然走上了台层，我吓了一跳，和大部分弟子都安静的望着你走向了一位峰主，然后你就昏迷不醒。是我把你扛回来的！”

说完，微微抬起下巴，似是邀功一般的哼气。

复又垂头叹气，“你身体本就不好，但是资质好，而且努力，这次上灵山可以说是拼尽全力的得了可成为峰主膝下弟子的权限。但是说实话你的身体状况是不是变差了？你当时也说感觉灵力在流失，现在怎样了？”

舒峭言的话给了他一些信息，他垂眸沉思片刻，摇头道，“并无，没什么异常。”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补了句“不用担心。”

看来这身体真的是个废的了，而按他的话来说，拜师大会是有我的名额的，可……我不知道，而且有人推了我……我抬了头？受到了蛊惑一般走向了某个人？

我能记得那种感觉，可却想不起来，怎么会这样……

窗外微风吹动梧桐树发出挲挲声连带着梧桐树的飘动声挠着林亦的思绪，他不受控的望向窗外。被黑漆的天空笼罩的大地被银辉照亮，正值十五的玉盘高挂，仿若高者俯看众生。林亦清楚地看见他所处的这座山的对面出现了另一座山。

今日并未看见过，也不会看错。

那被雾气缭绕的山地坐落威严，挺拔，与所处的这座山相像。

他的记忆中不知为何有关于这座山的样貌，甚至于看到那雾气会联想起一股沁入人心的冷意。

那雾气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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