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三日前
“老爷,老爷!”一个先生样的人,喊着跑进了园子里,推开朱红色的门。
“什么事儿啊?老刘,咋咋呼呼的不像你啊。”坐在那姥爷椅上,哼着小曲儿的中年人两只腿往桌子上一搭,无比悠然,剑眉,星目,挺鼻梁,毅唇,在有些老气横秋的脸上依然看得出来当年的意气风发,除了这将军风破,还能有谁?
这风破原本是个粗人,练就一身本领却苦无处使,只在野间做些粗活种地。后在前朝皇帝流亡时救了先帝一命,遂被赏识,请出来封做了大将军,为先帝冲锋陷阵,战无不胜,功劳不小,直到当朝皇帝也很敬重他,但是,风破这人有个毛病,毛病还不小——他不识字,而且他还保留了乡下野人的各种行为习惯,例如,让下人像叫地主似的叫他“老爷”。谁有权谁横,都得照做。这么个人却娶了第一才女李潇玪(qián)。
说来倒也奇怪,风破一个正妻李潇玪,七个妾,却只和李氏生了一个儿子风彻,余下只生了八个女儿,风彻也就算是了家里的独苗。
说起这风彻,倒是稀奇的很,才高八斗,武艺精湛,随了他爹。据说他一岁起就摸起了刀,五岁时就斗得过狼,十三参了军,从小兵做起,愣是三年时间挂上了帅,只因他年纪尚小,人称“少帅”,他也并未辜负“少帅”的称谓。
不过话说回来,这风彻,年方十七,到了娶妻的年纪,将军夫人给他安排了好几门婚事,结果到了成亲前半个月,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私奔的私奔,一下子全都吹了。后来又安排了一次,结果人家姑娘愣是出了家。将军夫人可就急坏了。整天神神叨叨的。还说风彻这冷面阎王活活吓坏了媳妇。
没错,风彻生性冷漠,不近人情,毫不手软,面对孕妇,若是她有错,也照砍不误。他缺心,像是个机器。其实,只是没人懂他而已,女人,他不在乎,他不屑,可有可无。
“老爷,韩尚书家千金,坠河了。”老刘擦了把头上的汗,悠悠言道。“……这彻儿真是,又死一个……本事啊——”风破慨叹。“…………”老刘也不知道说啥了。
这时,一个门侍进来了:“老爷,府上来了一个算命的,坐在门口硬是不走,还说什么天命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您看……”“哦?算命的?先叫他进来吧。”“是。”
“老爷,人在前厅侯着。”老刘毕竟是办过多年事的老人了,很快就把那算命的安排好了。“嗯,我去看看去。”风破手里捏了俩个铁球把玩,起身走去前厅。
“风将军。”算命人见到风破,站起身请了个礼。风破打量那人,说是算命的,可又不像,穿一身白衣服跟奔丧似的,头发束的高高的让人看了心里贼溜难受,长得是没风彻俊朗。风破咂咂嘴:“哦——你算命的?”“正是在下。”
“行,说吧,什么事?”风破往椅子上一歪,斜眼看他。算命人倒也不在意:“如此一来,那我便直说了……请问府上公子是否叫风彻?”
“嗯。”风破掏耳朵。
“风公子是否说了几门亲,姑娘家却都出事了?”
“嗯。”风破吹了吹手指,继续掏。
“风公子是否性情异众?”
“……嗯?啥意思?”
“……你儿子是不是性格和其他人有点出入……”
“这个,有点。”
“那他是不是不在乎她们。”
“嗯,唉呀,你是算命的吗?他这破事人尽皆知了都,你是不是傻。”
“…………那他……”
“行了行了,别唧唧歪歪得了,说正事。”
“………………”让人先来点开场白行吗?台词少了怎么凑字数啊!
“风公子这是自命不凡,乃纯阳之体,一般阴性靠近会被那纯阳之气焚烧殆尽,失了寿数,自然命浅。”
“哦,这么说,他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若一般人本应如此,但前两日我夜观天象,却看到了此时不应出现的紫朔河辰,今日我特算了一卦,公子须娶一位阴气森重的贵人,方能化解这种灾祸。”
“哦?哪来的贵人,这方圆百里的好姑娘都被他给祸害光了。”
算命人笑:“不,不,不,这贵人是男身。”
“等等,你刚刚说,要娶贵人的,怎么能是男身?”
“吾并未说错,确是男身。风公子要娶一位男妻,方可化解这纯阳之气。”
“。。。。。。”
“夫君,我听说来了个算命人,便来看看。”门口传来一清婉的女声。风破马上跳将起来走过去,满眼柔情:“玪儿,你听说了?来干什么?这儿有我呢。来也不披件衣服,冷不冷?”说着便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披在李潇玪身上。
“我哪有那么娇弱!”
“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冻坏了怎么办?”
“没羞没臊的,老不正经!”李潇玪羞红了脸。
”
“以后记得穿厚点,这么大人了还让人盯着。”
“是,夫君。哎,刚刚这位先生不是说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不如请请这位先生,为彻儿谋个法子。”风破这铮铮铁骨的汉子在此刻却奚数化为了绕指柔。
“既然你想,就让他试试吧,不过,他刚才说彻儿要娶个男的才能去灾。。。”
“什么?男的?嗯……”李潇玪思虑:“男的?那怎么。。。留后?”“玪儿,你在嘀咕什么呢?”“哦哦,没什么没什么。”李潇玪笑了笑,心虚的掩饰。
“咳咳”算命人咳了一下,以示注意[我就这么一次出场你们就这么忽略,还让不让人活了。]
“嗯,先生可知道彻儿要娶的贵人是谁?家住何处。”李氏问算命人[可别是个抠脚野汉子,这就尴尬了。]
“呵呵,少帅这男妻啊,和少帅可谓是绝配,而且他是少帅命定之人,上苍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预示给你们了。”算命人展开扇子,神秘一笑,扇了扇风。“这大冬天的,你热?”风破斜瞅他。“………………”罪过罪过,装逼装扯了。。。
说起预示什么,却不曾有过。不过……在风彻一周岁抓周的时候,满院子的稀奇玩物他正眼都不瞧一下,只直勾勾地盯着一处看了半天,顾自直接往那处爬去,阻碍他前进的玩意儿都被他用手拨开,来对比都没有对比,毫不犹豫目不斜视的爬了过去,捉了一只朱雀钗子和一坠遍体通透的琉璃佩在手里把玩了半天,宝贝似的搂进怀里藏的严严实实的谁都不给看,此后更是一刻都离不得身,一离了身就睡不踏实。
“敢问先生这人现在在什么地方?还有劳先生了。去账房去二两金子来。”李潇玪回身与小厮言道。
“罢了,看你们这么有诚意,给你们给你们个提示罢了。”
“您请讲”
“朱雀殿,水步摇;瀑墨见,凌南间;海玱琼,琉璃莲。”
“……还望先生指点一二。”
“天机不可泄露啊!唉~罢了,你我有缘,便告知与你罢。南宫。只能提点到此了。有缘再见。”算命人摆摆手,转身离去,刹时消失在了两人眼前,只留下风破二人面面相觑。
“真要彻儿娶男的?”“只能试试了呗,死马当活马医嘛!”
“可刚刚他说是南宫家,这京城只有丞相一家南宫姓的,南宫家那可是大家,他们会……”
“老爷,夫人,公子他回来了。”老刘过来说道。“走吧,去跟他说一下,问问他。”“也只能这样了。”
风破夫妇找了风彻,风彻此时正摸着手里的朱雀钗子发呆。风破咳了一下,风彻立马收了金钗,站的直直的:“爹。”
“小子,我跟你娘要跟你说件事。”
“嗯。”
“你想娶老婆吗?”
“……”
“巧了,你娶不到老婆了!哈哈哈,光棍!”风破大笑,不分辈分的乱开玩笑。
“……”
“彻儿,你别听你爹说那些有的没的。事情是这样的,刚刚有个算命先生来,他说你身边得有个男妻帮衬着,才能娶亲,我们觉的这事应该看你的意思,你看……娶还是不……”
“嗯。”
笠日·晨
“不知将军夫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一个道貌岸然却满眼算计的人点头哈腰的将李氏迎进门,这不是南宫沧璃的大伯父,现任的南宫家主南宫御辰,还能是谁?
“是这样的,南宫丞相且听我慢慢到来。”李潇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清。李潇玪到底是大家闺秀,尽管心中厌烦也透不出一丝一毫。
“这样啊,可我南宫家只有沧海,沧铭,沧影三个子辈,沧海出任了禁军,沧铭已定下婚约,沧影还未满十二,这——”
“只有这么几个了么?”李潇玪不想死心。
“我想想啊……对了!舍弟南宫御风曾留有遗后,唤作南宫沧璃,体弱多病常养在浯泾院不曾走动,想必是他了。”
沧璃……李潇玪只觉熟悉便问:“沧璃,是哪两个字?”“沧为海,璃为琉。”李潇玪惊:原来啊……李潇玪想起风彻身边的那只遍体通透的琉璃佩名字就叫沧璃,果真命定啊……
浯泾院
风彻一路乱转,不觉转到了浯泾院,只见这院里种了大片花,如今禀冬已至,墨梅绽放。“喵呜”风彻低头,一只雪白的猫正蹭着他的腿。
“暮水!过来!坏人把你给抓走了!”风彻听到声音,朝那处看去,只见沧璃一头青丝用碧血簪束着,似绾未绾,一袭紫衣,长睫,漾水桃花眸,琼鼻脂腻,粉唇如玉,肤色白皙,精雕细琢,宛若天人。好生熟悉。
风彻走神间,沧璃已到了他面前。
两人对视,情愫暗生,相拥浅笑,抵死缠绵……(怎么可能!)
沧璃瞥了他一眼,把地上的暮水抱起来:“你呀!乱跑。”眼底的宠溺不掩饰丝毫。“公子可是迷路了?出门右拐,不送。”沧璃漠然说完,转身往回走,丝毫不顾身后人。。
“等等。”风彻喊住沧璃。
“有事?”沧璃回首。
“……”风彻也不知道说什么,难道说:你挺像我那只琉璃佩的。这不有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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