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水是善,亦是恶,他清洗一切污浊,却又让他们永远的埋葬
南方的夏天,气温总是高得无法忍耐,可越是在这种时间,案子就发生的越多。连着一个月,我都跟着荣哥顶着个大太阳跑来跑去,每次事情都不大,但又非去不可,让我身心俱疲。
“再来两瓶吧。”我把玻璃杯往前面一推,瘫坐在椅子上。
林海坐在我旁边,大口喝着茶,也满头大汗。
“他*的。”我猛擦了一把汗,“为什么出勤结束了也不能喝酒,这饮料根本不解渴嘛。”
“别老想着你的酒。”林海把自己的保温杯盖起来,“自己装点茶水带着不好吗?”
“不会喝那玩意,那么涩。”我又喝了一气饮料。
此时我们两个正坐在路边的一个水摊上面,刚刚跑完了一个打架斗殴事件,事情比较复杂,林海是跟着我一起来做鉴定的。
“等会儿是不是没事了?”我趴在桌板上。
“应该是没了吧?”林海祈祷着等会儿要出啥问题
就在我俩商量着要不要去澡堂子里泡一下时,我手机响了,荣哥打来的。
“得,来事了,澡别想泡了。”我边拿手机边说
“在干嘛呢?”一接通电话,荣哥就问。
“刚跑完一个案子,路边摊上喝茶呢。”我说
“快别清闲了,新城这边的湖里发现有尸体,腐败的相当严重,你得过来,带上林海。”荣哥颇有调侃的说
“你可放你个屁吧。”我吐了口气,“你从哪看出我们清闲?我们来了以后,小事天天丢给我们干,自己去立大功?”
“这不就有立大功的机会了吗?别废话,新城湖。”荣哥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老狐狸...”
新城
新城是最近城区新开阔的一片地,离市区很远,人口较少,很多设施都还没有建设完备,所以这里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在扩建的新城附近刚好就有一面湖泊,开辟这里的人挺有远见,在这湖面附近盖的房子肯定能卖不少钱。
我看着这片山美水美的地方,只能在心里期盼着不是什么大事。
随着我们逐渐靠近新城,窗外的繁华喧嚣逐渐减小,新城人口本来就少,这一带更加人迹罕至。
我们到现场了之后,蛙人已经把尸体捞上来了,林海刚想凑近看尸体,就又被味道熏回来了。
“怎么了?”我看着林海的滑稽样。
“那破尸体是不是尸蜡化了?”林海干呕两声
“尸蜡化是什么?”我问
“就是一种保存形尸体....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很恶心就对了。”林海说道
赵主任拿着双层手套和防毒面具走过来,递给了林海。“走吧,做个简易的尸表检测。”
林海满脸扭曲的接过手套,眼睛里带着满满的畏惧,看了一下那具尸体。
荣哥走了过来,说道:“你们来之前已经看过尸体了,软组织基本全部尸蜡化,不过衣服还在,勉强能看清楚,那是政府的办公服,死者是公务员。”
“还死个官?”我随口说
“不光是官,还是个大官。”荣哥接着我的话说,“最近刚好有个姓王的公务员失踪了,辨识了以后,体型又差不多,十有八九指的是那个。”
“王大宇?”我脱口而出
“没错。”荣哥说道
我是个基层民警,本不应该知道这个王大宇,这人是新城的书记,但最近冒出一批他贪污公款的消息,他的名字也就人人皆知。
“就是那个大贪官?”我问
“别贪官不贪官的,没查清楚就乱说,是要挨刀的。”荣哥压低声音
“现在人都死了,没人来砍我。”我嬉皮笑脸。
林海和赵主任配合其他几个反应把尸体抬走了,我之前参加过战训队。我很清楚,防毒面具不能除臭,所以我大概想到了林海极度扭曲的表情。
我远远的看着尸体,因为腐败过于严重,他的舌头都已经成了浆状,一只眼睛塌陷进去,露在眼眶之外,腹部高高隆起,头发完全脱落,手掌表皮彻底变形,可能是从水中捞上来,被鱼虾啃噬过的原因,尸体全身的皮肉都微微现出裂痕。
我觉得恶心,又想想林海要去触摸尸体,心里涌过一阵恶心。
“能确定第一现场了吗?”我问
“尸源基本确定了,问题应该不会很大,现在就是去他的工作单位,或者他自己府上去问问他失踪前跟谁在一起,好进一步调查。”荣哥提起自己的手提箱,“先做个现场勘查,然后第一站去他家吧。”
我们围着湖泊转了一圈,大致确定了死者被抛尸的位置,在湖的北面,有一小片林子,虽然没有下过雨,但是因为是湖的灌口,所以水资源丰富,土地都很湿,在这里发现了几组脚印和拖拽的痕迹,虽然脚印和痕迹都被人用脚扒拉过,但还是隐约可以看出来。而且另外几个面人都无法靠近湖抛尸,所以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就是抛尸点。
因为脚印的原型被严重破坏,用模具提取到的内容相当不完整,无法作为锁定凶手的直接依据。而死者裤带里面的一叠被泡的几乎烂掉的钞票印证了这不是劫财杀人。
“这附近有监控吗?”我问
“有,这里算是景区,治安必须得搞好。”民警已经调查过了
“现在可以调取吗?”荣哥问,他平时在刑侦案件中干的最多的就是查监控
“目前应该不行,正在跟附近的管辖派出所沟通,批准下来可能还得要点时间。”民警说
“我看过了。”荣哥跑了过来,“脚印和痕迹一直都存在,我顺着脚印进了一个芦苇荡,抛尸者是从芦苇从里扒过来的,查那个方向的监控应该就能看到了。而且我还发现了这个。”荣哥拿出一个蛇皮袋。
虽然还没有做皮屑鉴定,但基本可以断定这就是装死者的尸袋。我用指纹刷随手一刷,直接刷出了数枚新鲜指纹。
“这个凶手似乎完全没有反侦察意识,脚印没划拉干净,把尸袋留在现场,没有清除指纹。”荣哥说道,“基本可以断定了,凶手对杀人这件事情非常慌张,显然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没有对现场做任何掩盖,着急忙慌的就跑路了,留下了不少线索。”荣哥说,“这符合激情和意外杀人的心理状态。”
“直接把指纹送去对比吧!现在我们怎么做?”我说
“死者家。”荣哥提起勘察箱
我坐了非常久的勘查车,我没想到这个富豪官员家住的相当僻静,车几乎开到了濒临郊区的城边。
我从小神经系统上有点毛病,治了几年也没把本治好,经常会突然陷入头晕头痛,所以我从小最害怕的就是闷热环境,勘察车一定在这当中。
我一气呵成的下车,半秒都不想多等,我长出一口气,稳定下来。
“就在那前面。”荣哥向着前面说
我抬头一望,心中一惊。
在我的面前,有一片独栋别墅群,背后青山连绵,流下一条清溪,淌进湖中,水色一清,岸边的灌木丛和柳树排列着,让人心静了不少。若不是出现场来到这里,我们这些穷苦的公务员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这里会有如此世外桃源之地,更不会来到这种地方。
别墅区右侧,有一栋复式双层楼,死者就住在这里。
“这么大的房子,要多少钱一平米?”我左看看右看看,像刘姥姥进的大观园。
“七万多块。”死者家的保姆玩着手机,不屑的说
“那这一套房子...”
“3000万。”保姆有些不耐烦,“物业费一个月4000块。”
“卧*。”我叫了一声,“我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付物业费。”
“你们到底来这是干嘛的?”保姆抬起头,恶狠狠的说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是警察,你家主子死了。”荣哥对保姆的态度非常不满,掏出警官证,几乎贴到保姆的鼻子上
“死...死了?”保姆一脸惊讶,显然,她还一点消息都没听说。“不是说只是失踪吗?”
“你以为我们来干嘛的?在湖里发现的,死了!”荣哥说
“那...那你们来...我是好人啊,我善良的。”保姆以为我们要抓她,吓得瞪着眼睛
我对眼前这个对司法机关执法勘察步骤完全没有任何了解,却还一惊一乍的傲慢保姆非常不屑,都是打工,她有个有钱的主子,就高人一等?
“说说吧,他是什么时候?怎么失踪的?”我问保姆
“有半个月前吧,王先生说他要出去出差,后来就没见他回来了。”保姆说
“他跟你说他去哪了没有?”我又问
“没有,他出差从来都是嘱咐我看好家,关于工作的事情,他从来不说。”保姆说
我心里暗骂:去贪污的事情,当然不说。
“他还跟你说的别的吗?”我接着问
“没了。”
我没了别的话,便跟保姆说了一声,走上楼去跟荣哥他们一起做勘察。
“关于案件的线索没发现,这个王大宇家里的暗门倒是发现不少。”荣哥随手打开一个木柜,把木块从里面取出来,里面露出一个瓶子。
“嚯,名酒啊。”我把那只套的金带子的酒瓶拿的出来,上面写着三个字。
“黄麟酿”
黄麟酿是我们城的特产酒,是国内排的上号的名酒,价格非常高昂
“这一瓶得...”我对酒有些研究,非常惊讶的看着这瓶名酒
“得卖10万多。”荣哥的眼睛也是瞪圆了
“好家伙,一瓶酒喝我几年工资!”我叫道
“家里藏这么好的酒,说不是贪官也没人信了。”荣哥说道
我们又翻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只好下楼。
“这里平时只有你和王先生住么?”荣哥问
“是的。”保姆说
“那他的妻子和孩子呢?”
“他们在东区住,那里还有一套一样的房子。”保姆得意扬扬的说
“这种房子买了两套?”我问道
“对啊,要不你们去问问夫人,王先生,可能有什么事情不对我说,但对他们说呢?”保姆说
“的确有可能,那就再跑一趟吧。”荣哥揉了揉下巴
我们一行人正准备走,那个保姆突然叫住了我们。
“你们上楼都干了些什么?”保姆问我们,带着点质疑的口气
我马上就懂了,这保姆是怕我们偷他家高贵的东西。
“现场勘察。”荣哥显然也听出些味道来,不过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冷眼相待,机械的说出了这四个字,以后提着箱子走出了门。
我甩出一个鄙视的眼神,也跟着一起走了。
“干什么呀?臭屎橛子?”那个保姆朝着我们骂了一句,被我一眼给瞪没屁了。
“傻*,果然狗官家里的保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高我们一等是怎么滴?”走出院子,我骂了一句
“你得习惯,大部分官员不管自己本身的作风怎样,家里总得有那么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要没忍住打了人,分分钟给你皮扒了。”荣哥显然很老练,当然,对于这种事情来讲,这不是什么褒义词。
我是从市区来到的城边,而现在我要从城边去东城,距离比来的时候更远,我死的也比来的时候更彻底的。
我昏昏沉沉地下车,景象和城边几乎一样,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别墅区。根据保姆提供的门牌号,我成功找到了死者的妻子住的那套房。
在了解到我们是警察以后,这位太太很客气的把我们请到了屋里。
进屋以后,她把我们招呼到一个沙发上,自己以女主人的姿态端庄的坐在中间。
因为死者平时不在这里住,仔细搜索显得很没有必要,因此荣哥在给男主人准备的房子里随便看了看就和我一起询问起了这个女主人。
“您知道您丈夫的情况吗?”因为与保姆的剧烈反差,我问话的用词都变得轻柔了不少
“知道,他不是失踪了吗?这回你们来是找到他了吗?”女主人说,她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有点冷淡的感觉。
“额...”我一时不知怎么开口说出真相。
“您的丈夫被发现死亡了,初步判断是他杀,被人抛尸在湖中。”荣哥抢了我的话
“死了?”女主人的声音明显有一个变调,她很惊讶。
“是的,我们已经在城边调查过他的住所,从他的保姆那里了解了一些信息,保姆告诉我们还可能从这里找到线索,所以我们来询问一下。”我说
“您怎么看上去不是很震惊的样子?”荣哥挑着眉头问女主人
“我和他没什么感情了。”女主人冷漠而简短地答道。
“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要出差。”荣哥问他。
“有,他打电话告诉我的。”女主人说
“那么,他说他出差的当天来找过你吗?”荣哥的问题一针见血。
“我没什么好说谎的。”女主人说道,“他那天来找过我,就在打完电话以后,他在电话里说要来找我,我没同意,但他还是来了。”
“他来找你干嘛?”我问
“他喝多了,像个疯子一样,和我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废话,然后告诉我他要出远门,要去干大事什么什么的,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我也听不懂。”
“你所说的这些废话里,有跟你透露他要去哪吗?”我问
“好像有吧....”女主人若有所思,“他说的话乱七八糟,我实在是没认真听,不过他好像说他要去建门吧?”女主人说道。
“建门?”我重复了一遍
“他还有透露别的信息吗?”荣哥问
“没了”
“我们知道了,叨扰你了,如果你想起了什么,请再给我们打电话。”荣哥站了起来,带着我走了。
走出门外,我问荣哥:“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第一把现场发现的带口的指纹和皮屑拿去鉴定,看看是否是被记录在案的前科人员,以及确认它是死者的裹尸袋。第二,去调查现场附近的监控。第三,查一下死者最近有没有出过城,看看女主人和保姆所说的出差,死者是否有实行。”荣哥有条不紊的理出了这三点。
“那就上手去做吧,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做侦察车来这边了。”我一面提着箱子一边说
“由不得你,以后这再出事还得来。”荣哥笑笑
“可别乌鸦嘴了。”我赶忙低头作揖
经过两个工作日,其中两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首先就是那个指纹,可以断定,杀人者没有前科,公安局没有他的档案。其次,那确实是死者的裹尸袋,因为皮屑与他的DNA相对应。其次,死者没有出城的记录,但是关于出差这件事情,我们也去了死者工作单位核实,他确实有出差的计划,说明他没有说谎,只是在出城前就被干掉了。
另外,林海和赵主任那边的尸体解剖结论也出来了。死者胃里没有溺液,溺水不是他的死因,根据之前是尸表检测的外伤以及后期的解剖来看,死者的死因是头部遭钝器重击,而且这个星芒状的创口凹凸不平,应该经过了多次猛砸。根据林海拍的几张照片可以看出,死者后脑勺部的颅骨已经塌陷了,露出长而平直的骨折线。可以看出来,杀人者手法极其残暴,几乎将死者的颅骨敲碎。因为死者在水中腐烂,无法根据体温来测量死亡时间,所以只能进行胃内容物的筛查,偏偏死者的尸体条件还很差,胃内容物经过了很多的波折,基本没剩多少,什么也筛不出来。最终只能拿第一个不太稳的数字,死亡时间大概是在48小时前,也就是两天前。
“那尸蜡化的尸体黏糊糊的,手根本拿不住,一拿就滑掉,而且味道更恐怖,我手上现在还有味!”林海感叹道,然后把手伸过来给我闻。
“滚滚滚,自己去享受。”我吸了一口味就受不了了。
“死者的最后一餐基本没吃东西,胃内容物很少,再叫上给外界条件稀释过,很难查死亡的时间。”林海正色道
“你可以看出致伤工具了吗?”我问林海
“工具的棱边有突起,像是钉头锤。”林海说
“湖的附近是有监控的,但附近的老城区没有,所以就算查到监控也只能确定抛尸者的身型,还不能确定他的位置,不过既然结果下来了,那监控还是得查,我现在就去一趟。”荣哥说道
根据现场的监控记录来看,抛尸者带着一顶鸭舌帽,拉着装有死者的袋子拖进了芦苇荡,然后将他扯过河道,丢了进去。根据分析,我们大致推断了凶手的身高体貌。身高173cm,体重大概50kg上下,同时可以轻松拖动和背起死者,可以推断出是中等身材的年轻男性。
同时,因为死者当天说过要出差,荣哥还去调取了火车站及周边各大街区的监控,发现死者当天没有到达火车站。摄像头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他东城别墅濒临城区的路口,他似乎在那里看到了什么,并快速离开了摄像头范围,但是他并没有出现在连续的下一个摄像头画面中,所以只可能是进入了监控之间的死巷子里,具体他为什么突然出现这样的反应,我们不得而知。
接下来就是对凶手身份的摸索,因为死者身份特殊,而且做了一些不太见得人的勾当,仇人自然是不少的。因此,我们决定从他的工作人际的方面来查。
死者身上没有侵财的迹象,说明在是一起谋人的案件,可能是仇杀,但也有可能是激情杀人。
说来也巧,我们从派出所所长那里了解到:王大宇前段时间被安排做了一个老城区的修缮工作,但是他后来伪造了一部分证件,从居民的押金里面吸油水,狠狠地敲了一笔,所以这块的居民就开始造反,拒绝缴纳地税,让这件事情都发展完全瘫痪,其中闹的最凶的是一个叫邢乐的年轻人,多次带人讨伐王大宇,王大宇最后不堪其扰,就补偿了他们一部分押金,但当地的居民并不买账。
王大宇不愿意吃亏,所以干脆死皮赖脸,继续从拨款和居民押金里捞钱,引起了众怒,这个刑乐更是曾扬言要让王大宇付出代价。
因为被割了韭菜,而且没有人维权,这个闹得最凶的刑乐肯定对王大宇恨之入骨
更巧的是,当我们听完此事去做排查的时候,却发现在死者死亡当天刚好离开了住的城区,认识他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也就是说,刑乐失踪了。
通过这些线索,我们大致推断出了一些东西,马不停蹄地赶往刑乐家。
因为居民都坚持反对,这一片区的修缮工作一直停滞不前,所以刑乐所住的片区十分混乱。
刑乐家的门锁的死死的,经过多次敲门,我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索性强制入室,我利用从荣哥那里学到的开锁技术,将两根铁丝伸进门锁里面一扒,门就开了。
刑乐的家里很干净,他家的沙发上有一件随手丢弃的衣服,上面微微泛出一些土色,因为在领夹的内部,所以我差点忽略。
“看这颜色,估计是现场的泥土。”荣哥说道
我走进房间内部,卧室的旁边还有一个小隔间,那应该算是个书房。里面有一个书架,上面错落有致地摆着不少书,看来这刑乐也是个知识分子。
然而侧边有一本很扎眼的泛黄地摊书,与其他的书籍格格不入,我翻开一看,这是一本这是一本盗版的医学书籍,书名是《医学人体构造损伤》。
这很显然是一本民间自制的劣质书籍,没有申请版号,也就只能在地摊上卖卖。里面也没有什么人体损伤学的内容,清一色是死法各异的尸体图片,旁边还有关于死亡方式的解释以及使用什么工具能造成图片中的结果。不过可以看出,写这本书的人非常不专业,里面大部分死法的解释都是一笔带过,关于细节的解释也是寥寥无几,这种书基本没人会买,也难怪在地摊上面摆的泛黄。
“与其说是什么人体损伤学,倒不如说是民间死法收入大全。”我调侃一句。
“刑乐应该是从哪个跳蚤市场买的这本书。”荣哥说道
我往后翻阅了几页,手突然被一个硬物隔住了。
我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把尺子,隔着的页码上。我看到了一张醒目的头部损伤图。
一些片段在我脑海中闪过,我掏出手机翻开照片,将死者头部拍摄的伤口拿出对比,发现与图中所示的相差无几,而书的附页上面也写着我想要的那三个字-----钉头锤。
“死者的死法和这本书上说的一样,这个刑乐为了杀他还花了不少功夫。”我说
“你看这个。”荣哥从破箱子里面丢出来几个塑料头颅模型,上面已经被砸说了好几个豁口。
“还实地演练啊?”我惊了一下。
“口子跟锤子一样,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人闲着的时候喜欢拿锤子砸模型人头吧?”荣哥说,“这就是他的作案手法了。”
“可这有什么意义呢?为什么他是偏要买一本地摊书来学杀人手法,自己直接去杀不好吗,锤人谁都会,这种准备没什么意义啊。”我疑惑道
“人家想干什么,我们猜不到。”荣哥摇摇头
“这些证据能直接定他罪吗?”我问
“这些不能,但我找到了一个能的。”荣哥拿出来一个破本子,上面有一页被扯掉了。
“被扯掉的那页写了什么?”我好奇的问
“我怎么知道?”荣哥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我,“我推测是有关王大宇的动向,如果是的话,不知道刑乐是怎么弄来。”
“看来铁证如山了。”我说道
目前来看,刑乐的嫌疑基本已经确定,荣哥下了追查令。
追查任务并不顺利,这个刑乐如人间蒸发一般,渺无音讯。
荣哥在现场附近监控和刑乐家附近监控进行了多次侦查,除了之前现场之前已经知道的监控录像之外,荣哥只在他家附近的另一个小街的监控看到他回来一次家。但自从他当日回家换衣重新出行之后,就完全没有别的监控拍到他了。
我们个人信息排查,找到刑乐的工作单位,不出所料,他自案发当日起就没来上班了。根据同事提供的个人信息,我们成功锁定了他的身份证,盯死了他的出城记录,根据记录显示他并没有出城,这意味着他还在本市范围之内。
这个消息说好也好,说坏也坏。好处是,他还在本市范围内,这意味着我们的排查范围将大大缩小。坏处是,我们锁定他位置的信息又少了一条。
没有其它的办法,我们只能加大在周围排查的力度。过了几天,有人给了我一个线索。
这是一个住在刑乐家附近区域的一个老年人,他在小区花丛中找到了一样对于案件很有用,但是对目前的调查毫无意义的东西。
一把带血的钉头锤。
将奶头锤上的指纹与刑乐家里生活用品上的指纹对比过后,刑乐的犯罪事实板上钉钉的了。
荣哥替我们总结了这个案件目前的情况。凶手是刑乐这件事情,目前是已经无疑了。他因为附近房产修缮的贪污问题与王大宇产生了很大的矛盾与冲突,于是通过书籍所教的方法利用奶头锤杀死了王大宇,将凶器丢弃在了附近小区的草丛中,并于案发当日进行躲避目前没有找到。证据很明了,一.在刑乐家中发现了关于杀人手法书籍和练习模型。二.带有刑乐凶器的指纹和抛尸袋。三.刑乐对于死者行程的调查和标记。目前这个案件的疑点在于刑乐明明可以直接实施杀人,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买一本书呢?
我们决定清查城内所有低级私人宾馆,看看有没有刑乐的痕迹。高级的企业级酒店是查不了的,没权限。
其实我们城区的宾馆并不多,但分散广,这意味着我们不能一个一个查,那浪费的时间太多了。所以我们决定分头行动,我去西城的那一片,那里有三家有权利调查的小店。荣哥因为资历老些,去了宾馆最多的北市区,林海去东城和南城,那两个地方可以说是鸟不生蛋,宾馆自然不会很多,所以就并在一起,还有一些其他侦查员继续在全城走访调查。
由于我们的排查范围实在是太大了,虽然没有查到刑乐,但躲在暗处的刑乐已经知道我们对他的排查,因此他做了一件自投罗网的事情。
他出城跑了
他很狡猾,特地选了一个偏远的汽车站,所以他没有在车场就被截下来。不过他的出城记录马上就被我们查到了,我们直接打电话通知了他的目的地的警方,所以车一到达那里,还在车上坐着白日梦的刑乐就被抓获了。
坐在审讯室里的刑乐一脸惊诧,他似乎根本不相信这些他认为吃软饭的警察能抓到他。
刑乐是个皮肤白净的男子,个头不高,但身板看上去很结实,比如我们之前根据监控以及死者损伤所推断的凶手身形相差无几。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叫你来吧?”我一只手杵着审讯桌说。
“不知道。”刑乐抬着头瞪了我一眼。
“看看这是什么再说不知道。”我把指纹检测的报告拍到桌子上,上面写着蛇皮袋口和凶器上的指纹检测结果。
刑乐抬起报告来看看两眼,然后甩在桌子上开始装死。
“还不交代?那再看看这个。”我把之前那张废纸拿出来放在桌上,上面写了记录的王大宇行程,不过那当然不是真的,真真的纸不知道去哪儿了,那是我们用技术手段大致还原的,想在这条线索上赌一把
刑乐低头看了一下那张纸,脸色骤然一变。
“说说呗,你写这个干嘛。”我接着诈
“写着玩儿的。”刑乐被诈出来了,不过这句话也不知道是骗我还是在骗他自己。
“放屁!”我吼了一句,把他镇住了。“王大宇是个官,又不是什么明星,他的行程会随随便便被当娱乐资料一样放在网络上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行程的!”
“不知道,忘记在哪看到的了。”刑乐把眼睛一斜。
我攥了攥拳头,若不是违反纪律,我现在想一拳打到这人头上。
“你说说呀,为什么死者的抛尸袋上面会有你的指纹,凶器上也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步步紧逼
刑乐还是像原来那样躺在椅子上装死,但那只是演出来的,因为我注意到他的表情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
“回答我!”我猛拍一下桌子
“.......”
“现在可是证据确凿,你以为只要你不回答我就不会被定罪了吗?如果你现在好好配合,可能还给你争取个宽大处理。”我用起了荣哥的绝活
刑乐还是像原来那样躺着,但是他已经不是装死状态了,而是在组织语言。
“给我杯水喝。”良久,刑乐说
只要犯罪嫌疑人这么说基本就是要交代了。
刑乐把放在桌上的水一饮而尽,说道:“我干的。”
“怎么干的。”我面不改色地问
“那天我提前知道了他的行程,然后就去他的必经之路上蹲点。”他说
“他是大户人家,你不怕他开车吗?”我说道
“火车站的路在整修,没修好,他不能开车,所以肯定是步行。”他说
“你继续说。”
“他看到我,以为我又要找他麻烦,想避开我,被我拦住了。我跟他说你跟我过来一趟,我以后就不找你麻烦了。他可能以为我要向他要钱什么的,就答应了。刚一走进那个巷子里,我就一锤把他干倒了。”
“为什么你选择用钉头锤作案?而且还买了一本书去查询。”我问
“我嫌他罪大恶极,一定要找个让他死的难看点的方法。我看那本书上写的这些东西,什么刀砍斧剁呀,怪吓人的,不过给我看的津津有味的,我想着要是拿那些法子去办了他,肯定爽的很。”刑乐一脸陶醉。
“别扯别的,你不是给他刀砍斧剁更爽吗,为什么选择钉头锤。”我问
“要是专门去买那些东西的话太显眼,我觉得还是那个锤子不错,贴近生活,而且效果也很好。”刑乐又说
“你是怎么拿到他的行程表的?”我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他家的保姆,给了她点小钱。”刑乐说
“他家那个保姆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疑惑道
“切,多新鲜,那天我找到那个保姆,告诉她打扫卫生的时候偷偷看一眼。”刑乐说
“我就看那个保姆不像好东西。”我在心里暗骂。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他?”
“那狗玩意儿贪污腐败,我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算是为民除害了。”刑乐表现的很坦然,“我都说完了。”
“你触犯了故意杀人罪,是否认罪!”我说
“你自己都说了,不认没办法。”他说
我走出了审讯室,两个刑警把他带走了。
“又破一案!”坐在车上返程的我全身轻松。
“你到今天好像也就参与了三个案子吧?用不上‘也’字。”荣哥调侃我
“去去去,以后就好了。”我反驳道
“也不知道这刑乐干的是件好事还是个坏事儿。”坐在车上的林海一边玩儿手机一边说。
“管他的一个极端的杀人犯,一个贪污腐败的贪官,都该死。”我说
“反腐真像他这样反啊,要政府像他这样反,早就没人可用了。”荣哥说道
“都死光了呗。”我笑道
“这种事儿不能走极端,容易出问题。”林海说
我和荣哥点头赞同。
“现在总算是没事儿了,回去睡一觉去。”我杵着腮帮子,想着温暖的床铺。
“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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