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目的地

天台有风，所以能把感情传递。

程朝红着眼眶，无论经历了再多，心境再坚强，可真正面对时又不禁潸然泪下。

上次是杨又杨筝，这次是岑久谭妮，下次，又会是什么？

他有些摇摆，但想到自己可以去改变些什么，又转而为坚定，他说:“作为一名曾经的警察，我也曾像一个工具般机械运动着，没有情感，没有怜悯。但现在，我只为自己而活…我想说的是，你还年轻，不应该在此终结。你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幸福.……我会帮你赎罪，不是在牢里，你相信我吗？”

岑久笑着说:“谢谢你。”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把刀！

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岑久说:“请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我只是一个犯人，纵火那天还差点杀了你！”

程朝:“因为，正如我能看见你一样，我愿意去相信一切，我公平地爱待任何一个人。因为在我眼里，每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啪哒。”刀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昨日之日不可留，能请你这次，抓住我的手吗？”程朝将手伸去。

“真好。”

岑久笑了。他把刀扔给程朝，展开了手臂:“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告诉我真相！！”

程朝一怔，沉默。

“求求你，告诉我吧。”岑久露出哀求。

程朝嘴角抽动，果然，自己隐瞒不了.....

“岑久，其实经过调查，谭妮她，并不存在。”

“无论是你座位旁边，还是所谓的谭妮家，都没有她的身影。陆修已死，陆夫人又常年不在公司，所以我无法得知，你是如何做到用两个人格，为自己演绎了这个故事。”

一直以来，根本只有他一个认知阻碍。

孤独者，一个就够了。

这时，自楼下忽然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不知是监控还是谁报了警，一群警察纷纷涌上公司！

“你看，”岑久指着地下，“你并不能做什么，就和解救那些没救的奴隶一样….程朝，我无路可退了，我已经没救了。今天把你喊来，并不奢求让你去实现那些愿望，而是想发自内心的说声:谢谢你。”

程朝哭了。

不知为何，他很难受，难受得要死。

岑久退了一步，他的身体已经站在了天台的边缘。

他想着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从如安到程朝，都是他冷清舞台上的一道火光。

从被解救，到被治愈。

“这足够了。”他告诉自己，作为一个小角色，他的一生，该落幕了。

岑久轻念起了《竭渊》的终章:“听着！等到了缥渺的死亡之海，你我都成了这漫天血池的臭虫，我会张开那众生平等的血牙，将你的傲慢咬碎！我无需呐喊，我将以我的存在拥抱我的新生！竭尽的深渊，我会等你......”

“死亡才不是赎罪！”一句话打断了岑久，以及向后倾斜的身体。程朝捂着心口，说道:“不就是乌托邦吗？我找给你看！”

岑久一愣，呆呆向看向他。

“啪嗒啪嗒，”密集的脚步声在这时从背后响起，一群警察来到了天台的门口，带头的是那晚的警官。

“凶犯的情绪极不稳定，你们先别过来！”程朝用手臂拉着他们，

“以B国最高指挥的身份，我命令你们撤退！”

可那些人就像没听见一样，一个个齐刷刷上前，将岑久围住。

“对不起啊程先生，”警官戏谑的看程朝，“我们可不放心吧罪犯交给A国人呢，哪怕有江大队长的认可也不行。”

程朝瞪着他:“实话也听不进去吗？”

警官哈哈大笑:“程先生不是已经说服罪犯了么？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好了——你请回吧。”

程朝心彻底凉了。他看向岑久，那幅平静的样子让他的心再次绞痛了起来。

真讽刺啊，什么狗屁热心肠，只会谈大话的自己到头来不过是多管闲事罢了。

不过，他还可以为岑久做最后一件事。

程朝把双手拢在嘴边，对着岑久，声音拖长——我欺骗了你，所谓绝对幸福的世界是不存在的，那种奇地，只会在人最终抵达的地方，天堂啊！

岑久露出了笑颜:“程朝，这不是存在么？”

下一秒，他果断向后一仰，在众人抓住他之前，从楼上坠落。

失重感瞬间袭上他的全身，伴随着疲倦之意，令他闭上了双眼。

对他而言，这是最好的结局。

他很期待。因为在这个舞台下，有他要见的人……

天台。

程朝再也撑不住这种绞痛与反胃，捂着胸倒了下去。十年来，他第一次有如此的罪恶感。

“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那警官气得切齿，他一把抓着程朝的衣领，把他举起，“你怎么负责，昂？！”

“你再动他一下试试！”

突然而来的吼声，把警官吓了一大跳。

“杨，杨先生……”他的态度立马变了180度，恭敬的看着前来的杨源，“他…”

“你给我滚！”杨源不耐烦的打断他，“以前都没注意，警局里还有你这么个垃圾货色！连服从命令都不会？”

吓得警官又打了个激灵，连忙放开程朝，站在了一边。

“谁报的警？”杨源问。

“匿名........”

“这件案子的剩余归我管了，你们走吧。”杨源挥了挥手。

看着众人离开，他才松了口气。一把将程朝背起，杨源边走边说道:“这么说或许有些怪怪的，但是谢谢你程朝，辛苦了.....程朝？程朝！”

他忙握住程朝的手臂，简单的把了下脉，随后眉头紧锁“你小子，到底积攒了多少压力啊…一定要撑住啊！”

他连忙跑了起来，往离得最近的诊所跑去。

“放我下来。”

程朝在他的背上动了动，虚弱的说:“我，已经没事了，只要把我送到宾馆…就好。”

“可是，你的心病…”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可以的…

没办法，杨源只好开车将他送到了宾馆。

“哥，你回来……啊，你怎么了！”小黄法医一打开门，看到背上的程朝，立刻盯死杨源，“杨源！”

“别闹。”

程朝从背上滑下，一步步走进了宾馆，说着:“谢谢你杨源，你对我真的很好……再见。”

说完，身体竟再次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摔，晕倒在小黄法医的怀里。

“怎么办啊？”小黄法医焦急地看向杨源。

“他是一个坚强的人，放心吧，”杨源说，“等他说服了自己，就会回来。”

“要是他有什么差池，我不会放过你。”小黄法医盯着他。

杨源连忙摆手:“好好好，我答应你…对了，这是在程朝身上发现的。”

他拿出那把小刀，递给了小黄法医。

“那么，我走了，等他愿意见我时，再会。”杨源做个很帅的告别姿势，离开了。

小黄法医将程朝抱到床上，端佯起那把刀。“这是…”

刀的末端有一个可打开的盖子，里面居然有个U盘！

宾馆的每个房间都配有电脑，所以她很轻松的就看到了到了U盘里的全部内容。

这里，包含着岑久的一生。

一位双人格受害者。

另一边，程朝的眼睛翻翻，似乎是要醒了。

梦中的世界，他正站在空旷的田野，身上挂满了各种名义的镣铐。

它们碰撞着，发出耳厌的嘲杂——接而转变为程朝心口斑斑点点，污渍一片。

可惜没有雨，洗刷不尽。

但却还有风能将话语传递。

我在这儿，我应该选择的目的地，过得很开心。

“自始至终都被冷眼相待，也有人会以热情相拥。谢谢你，程朝。”

“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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