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偏见犯罪和傲慢推理。

不知过了多久。

程朝睁开眼，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医院，甚至还是那张床。

看着还在昏迷中的杨源，他叹了一口气。

这么久的时间，警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吧。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梁天成拄着拐杖走进了病房，

“老师。”程朝低下头，不愿去正视他。

梁天成坐在他旁边，没有过多言语与动作，只是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的，你们三都没事，差的，这起案子不再由特案组负责，转而给重案一组。另外，有一小部分人已经开始调查你们的行踪，如果有问题，你们将被举报。”

“我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程朝长吁了一口气，“无论这样那样，只要案子能圆满告破，就是好的。”

梁天成静静着着他，道:“不会有好结果的，这次，是你的疏忽。”

“对啊，是我，是我啊。”程朝自嘲的抬起头，眼中闪烁出泪光。“明明么什么都办不好，却还是逞强……”

听到这样一番言语，梁天成眉头逐渐舒展，片刻居然笑出声来。

看着程朝眼中的疑惑，梁天成笑道:“我想起来，十年前刚在我这儿的时候，当面对一具碎尸时手忙脚乱却帮不上的样子，也是如此啊，和小孩一样。”

程朝头低的更深，他悄悄将眼泪擦拭，没有说话。

梁天成起身，悠闲的伸了个懒腰并道：“看你如此颓唐，不如我说件事刺激一下你吧，说不定能激发你的活力什么的。”

“还记得杨筝案中那个还没解决的问题吗？是谁仅凭滩血就推测出这是碎尸案？告诉你，这个人，是余威。”

“什么？！”程朝眼中掠过惊讶，刚想追问，却被梁天成的一个“嘘”的动作打断了。

“我想上个厕所，一起？”梁天成像年轻小伙般歪头指向门口。

程朝求之不得。

路上，他反思了自失败的原因:一意孤行，不论其它人怎样，至少梁天成，他是必须相信的。十年教诲，老师给他的帮助，不亚于衣食父母。

如果他把这起案子与老师交流，不就能避开这些麻烦，或者有更清晰的推断了么？只靠他一个人单独行动去破一件大案，果然痴人说梦。

这次对老师的不信任，即便他没有什么表现，想必也是十分痛心的吧。

来到厕所，梁天成将门反锁，说道:“老实说，其实你这次并没有做错什么，或者，我十分赞赏你这次的行为。”

程朝:“可我是个失败者。”

梁天成:“没必要说的这么严重，你能做的事还有很多。”

程朝:“我觉得不会了，老师。实话说我一直是一个任性的人，你也了解。这次，现在，我想像当年明明还把不准凶手是谁，就任性说“直接抓凶手”那样再任性一次，这起案子，在交给重案一组时就注定不会被真正意义上的解决——换言道，只有我才有资格宣布结果！”

“哈哈哈！”梁天成爽快的笑了起来，不过，无一丝嘲嘲讽的意思甚至，还流露着欣慰:“如果是其它人，我一定会边骂狂妄边叫他滚蛋，但如果是我的徒弟，我只会感到高兴。不过——嚣张要有资本，这也是我把你喊来的原因。如果可以，关于这场案件，包括你想法的一切，都通通告诉我吧。”

这是程朝一直在等的话。

他首先表明了自己对此案的看法:“这是一起完美的犯罪，他做到了很多一般案件做不到事。比如:自始至终没有留下决定性线索；极其挑衅警方，自己照样安然无恙；把人心掌握的通透，几乎预测了每个人包括警方下一步的动作；留满退路，无论有什么变故都能达成目标；利用猜疑，在嫁祸的同时扰乱所有人的视线；资源充足；炸弹，枪，毒气，应有尽有…”

梁天成说道:“你的总结很合理，但我考你一个脑筋急转弯:一个人在工厂里打工，周围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单身汉，也确信他不可能找到对象。可当他向众人说自己有一个完美的老婆，并加以描述时，周围没有人有异议，为什么？”提示，只要回答他描述的话就行了。”

程朝:“我老婆是个丑八怪，瘸子，完美的悍妇？”

梁天成:错。

程朝:“我老婆是游戏，影视中的虚拟人物？”

梁天成:错。

程朝:（举起左手）我老婆是.....？

梁天成:哈哈，错。

见他一直回答不出来，梁天成笑道:“其实当初我在看到答案时也吃了一惊，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完美的老婆，不打闹，不吵架，不蛮横，不说慌，…不存在。”

“不存在。”程朝在心中琢磨，顿时明白:梁天成在用这个问题告诉他，世上根本没有完美的犯罪！

就如他曾说，百密一疏！

梁天成看他恍然大悟，点头道:“所以现在，我要你用我之前教你的三步法重新认识这件案子，认识自己。第一步，如果你是凶手，这场犯罪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程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可是老师，在那之前不用我先把这件案子的所有进程线索内容都告诉你吗？”

梁天成笑道:“关于这个，我事先就以向她父亲告状她早恋为威胁让小黄法医都交代了。这丫头，开始还嘴硬不肯谈，在知道我是你的老师后才妥协。”

“嗯。”程朝没有再问什么，而是想起了第一步:换位思考。片刻他说道:“如果我是凶手，那么最大的不足就是我想杀的人，也就是程朝，没有杀掉。虽然目的达到了，但这人不死并不能使我真的放心。”

梁天成没有对他的回答作任何评价，说道:“第二步，既然你认为这是一场完美的犯罪，那么相对应的，请根据已知线索给我一个完美的推理。”

难度质的上升！

但这也是程朝一直想做的事。不过在老师的面前，他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给出一个异于之前想法的答案:

首先，罪犯不是一个人，这是一个团体，一个配合默契至极端的团体。余威一家（除余司），王遒都在这个团体里，所以这并不是一起报复犯罪。时间追溯到王遒被捕的那天，因为王遒毕竟是贪生怕死的废物，团体也知道这点。所以为了防止他被审问出什不利于团体的线索，就派这里唯一能杀他的人——余威。在团体指使下，余威戴上能嫁祸杨源的手套，把同样的消防斧带到了现场。

然而，为了不被怀疑，余威并没有用斧头杀他，顶多是以嫁祸为幌子砍了他一刀，留下杨源指纹的血印后，就把斧头扔在了一边，然后，用上真正的凶器:毒素。这是一种缓毒，作用时长在半小时左右。余威做完这些，就没再管王遒，而是离开，去做一个自认为聪明，没被团体许可的事:打开了关住杨又的那间房子的门。

“杨又自然很快找到了奄奄一息，无力反抗的王遒，然后，凭着积藏已久的愤怒，将他杀死。可是因为撕咬血肉、空气传播等问题，杨又同样中毒。这是组织不想看到的，于是对于余威擅自行动的行为，他们采取了极端化的措施，灭口。

重要的是组织在电视机里与他们的交流并非集体自杀，而是利用在周日卖给他们的玩具枪予以蛊惑。猜测为：对于余威行为，先只杀全家中的一人，一共四把玩具枪，只有一把是真枪，谁死谁活，天意决定。

作为副局长，余威仅凭用手掂量就能分辩哪个是真枪。（四把枪中，三把是玩具枪改造，一把是真枪改造）是他把那把双头发射的改造枪给了余夫人，我曾在一些隐晦的细节中发现，余夫人在家中属于被排挤的对象，余威没有外遇不代表他爱老婆。（PS:这也是不完美的地方之一，因为如果没有杨义中毒，程朝是推不出结论的）

之后，除余夫人外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杀。余威那废物死前还摆着自认为帅的姿势。至于余夫人，她的紧张原因有两点：她明白这把枪八成是真的，她中毒了。

关于第二点，在她拿枪抵住大脑时，消音器上的尖刺就将毒注进了她的大脑。开枪后，因为正面射水弹的缘故，余夫人没被射杀，与此同时，电视机内的团体开始对她发出威胁；命令她射中电视机的一处位置，否则引爆炸弹。于是，她同样自杀身亡。

最后，余司对现场进行了打扫，逃之夭夭。但并不妨碍他同样中毒，虽然轻微，但两天足以蔓延致剧毒。当他得知警察上门，加上常时间受拆磨，所以最终自杀。

本起案件的两个完美之处，炸弹和预判。前者，本可以在夫人自杀后引爆，但凶手最终选择保留，在挑衅的同时，意图炸死局内精英兼非激进派。疏漏:陈昔泽听懂了他故意下的摩斯密码。后者，对凶手预判到我会去开电视机和余司的房门，预测了中毒后不得不放弃秘密行动。疏漏：从小黄法医那儿了解了凶手有毒作武器，在事发时以最快速度回并自救，而不至于身亡完美之处:即使存在疏漏，凶手的目的达成。

“呼——”将这一切说完，程朝放松的长吁了一口气，“这就是我推论。”

他想不出更好的答案，这就是他认为的完美推理！

而梁天成没有对此作任何评价。只是沉吟了一会儿说:“第三步，想想现在自己该做什么？”

程朝立马回答:“调查毒素来源，食品加工厂，枪械…”

“错！”梁天成打断了他，“这些事现在已经归重案组管了，也就是说，这起案子，已和我们无关了。”

程朝惊讶的看着他。

梁天成一脸认真，不是开玩笑。

这让他完全无法理解老师的意思。

梁天成将门打开，说道:“我们现在做的，是当一个合格的观察者，你不是对重案组能否破案嗤之以鼻么？你不是对局里的人充满怀疑么？那么，在告别人想法之前，先说服自己。”

说完，就要离开。

“等下，老师！”程朝喊，“具体该怎么做？”

深教授:“自己琢。我仅能帮你的，明天上午重案组会对刘喻进行审讯，有兴趣，就去看。”

扬长而去。

程朝彻夜难眠。

第二天，程朝早早的就在审迅室门口等候。他眯着眼，手挥舞着一把蒲扇，思绪万千。

不知过了多久，两名警员带着刘喻来到了这里，他们对程朝点了点头就进入了审迅室。

看着刘喻呆滞的样子，程朝起身，将背靠在房间门上。

静静地聆听里面发生的事。

警员：“现在开始审讯。刘喻，接下来的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但刘喻却没什么反应，低着头，一言不发。

警员:“请不要装聋作哑，我们已对你进行了身体检查，你的语言能力和听觉都是正常的——不然也不会在余司自杀时冲进去。那么，第一个问题，除了已知的两只人皮手套，是否存在第三只？如果有，在哪里？”

刘喻仍一言不发。

程朝却有些慌神。两只人皮手套他是存放在小黄法医那里的，难道她暴露了？

另一边，负责做笔录的警员猛敲桌面:“我们这是在审问，请你回答！”

见对方仍然不为所动，那警员说道:“再重复一次，你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啊！”

只见在那警员靠近时，刘喻一拳头就向他的面门打去，甚至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噗………哈哈哈。”程朝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远离审迅室，他知道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

强行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真是愚蠢。

打扰人“睡觉”，那无论那人是否为假，都会先给你来上一拳头——更别提对聋哑人的偏见了。

“好好想吧，傻子！”程朝在心里说道。

话说，在被审问时刘喻是“父”人格，这种说不出的感情，这么细节的么……

程朝飞速向实习办公室跑去，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小黄法医。

可是，办公室却空无一人。

他遂向会议室跑去，路上甚至都遇不到一个熟人，这让他内心平添了几分焦灼。

当推开会议室的门，程朝看见，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此地。

但唯独没有小黄法医。

看到他的到来，燕竹将一张纸放在桌面上并说:“来得正好，就差你了，本来打算等审迅结束喊的，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程朝:“聚集这么多人，有什么事么？”

燕竹:“很大，至少对于你来说。”

程朝心里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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