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奕默走着,风迎面撞个满怀,脸挨了寒风的一巴掌,像看不见的冰水泼在了脸上。冷得离谱,像是要消磨温度。旁边的桐梧树吹得好像连根拔起,人们避之不及。天色越来越暗了。乌云像赶集似的一个劲地压向低空。云越来越厚,天也显得越来越低,一时间,天昏了,地暗了。好像是天公不小心打翻了墨水瓶,浓厚的乌云迅疾地盖住了半边天。一片黑暗像贪婪的饕餮一般企图把整个世界鲸吞掉。
他不觉得黑,只是觉得很冷。也不没有打算回家,只是就这么走着,看不清楚自己这样走着是为了什么。但他就想这么走着,这么走着。不想得到什么。他走过花神庙,他走过康庄大桥,他走过三号线,他走过秦淮河,他走过陵园路,他走过音乐台,他走过东南大学,他走过数不清的小巷,走过天台。心里依然空荡荡的。现在有什么东西已经逝去了,而现在如今隐隐约约察觉到一点点的东西。
在昏沉的乌云密布之下,人群犹如一幅油画,影影绰绰,忽然间认不出任何模样。张奕默望着鸟掠过,人影浮动。头顶上的苍穹,泛着灰蓝色的光,手掌突然有了一滴水,他抬头,又是一滴水落在他的头上。有时候还真的得相信天气预报,他感慨。预谋已久的雨落下,一切就乱糟糟了起来,没带伞的行人奔跑去,车辆远比平时快了些。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占领,眼泪止不住的流,停不下来,止不住。怎么啦,我这是这怎么了?怎么就哭了起来?不就是没带伞吗?他走回去,在萧瑟凌乱梧桐树影下,他的身影慢慢的移动,控制不住哭泣,像是泪腺受伤的患者,空气中的悲哀急切地翻滚着,弥漫至整个如密闭般的空间,一层愁云直压得人呼吸困难。心脏上是被人掌握捣碎再以给他生吞。双手捂着脸,在人群中痛哭,他已经不在乎了。
“你既不是喰种,也不是人类,那,你是谁?”
“我是谁啊!”
悲伤有两种,当一个人不断回想所遭遇的不幸,当他畏缩在角落里对援助感到失望时,那是一种不好的悲伤;另外一种是真诚的悲伤,就像一个房子付之一炬,他却能从中感到内心深处的需要,于是开始重新建房子的时候。而他的悲伤是就已经是筹备许久了。原来早就不是悲伤,而是麻木了,麻木致极的最后的一丝爆发。
他想到了她父亲和她母亲日已经日的吵架,想到了奶奶的自杀,想到了罗浩的那张嘲笑的脸,想到了爷爷的躺在停尸房的遗体。想到了张佳嘉与刘迟建相伴的身影,想到了李寻欢伏在桌子上哭。
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只得一边失去,一边生存。
为什么会这样?
人群犹如流水般流过,再退回去、过来,像退潮的海一样。个别好奇的人打量着这个在雨中哭泣的孩子。他一直在流浪,一直想寄托于某片浪花,而浪花已逝去。
于是,他把所有的不幸都归结于自己,他把所有的痛苦都归结于那个不堪的自己。
他罪恶的想,
如果结束,会不会不在不幸?
闪回
有一年的新年,张奕默他与老爹张德胜曾爆发激烈的冲突,那是他第一次那么生气。
和每个中国的家长家庭都一样,收完红包之后,总是要说几句恭喜发财的话或许恭维他人的话。
张奕默走了一个过场,说了这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走回他的房间里去,因为他觉得招待还是他们做的得心应手,都是懂人情世故。而张德胜却很是不满,首先呢,那些客人来了不叫人,其次呢,叫也叫的太小声,或许是为了满足面子,也或许是发现张奕默(在他讲话的时候就上楼去了)在挑战他的“权威”,而“权威”的践踏于他而言是恐怖的,因为他可以挑战他的权威,当然也可以去危害四方,忠于他的未必是好人。但胆敢挑战他权威的人之后肯定是作恶,而张德胜始终秉承的是怀疑不忠于他的人,忠于他的人。
张奕默听着耳机,突然门就打开来了。来的人正是他老爹,他说,“你来的时候不会敲一下门吗?”“我要敲什么门。”张德胜说着便走过去,狠狠的给这个混蛋儿子一巴掌。
张奕默有些发蒙,耳机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反应过来他破口大骂,神经病吧!他从来都没有怎么骂人过,但是突然给你一巴掌又不问任何原因,这谁受得了。尽管啊,面前这个男人跟他有血浓于水的血缘关系,他还是要骂他祖宗。
“看看这房间都他妈是什么东西啊?买这些东西还花了我很多钱吧。”张德胜说着便砸起来,张奕默去制止,被他推倒在床上,脚的一边撞到了床角,他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想拦着张德胜。
直到张德胜把他最喜欢的玩偶扔在地上个稀碎,手办也被砸坏,李寻欢送的也难逃一劫。张德胜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懂一件物品对于一个人的价值,意义。他传递着的、叫嚣着的是“我需要你这样”,而不是“你可以这样”。只要在他看不顺眼的东西都可以被毁灭,轻而易举的毁灭。就像是他小时候的这种一件于他而言珍贵的东西,说丢了就可以丢了,此刻这个被他称为“父亲”的人是陌生的、是冷漠的、是绝情的,彻底碾压着他最后一根弦。
情感是他的,但此刻却不是他的,是这种愤怒的情绪想笼罩着他。“滚!!!”“你他妈说什么!”“我他妈叫你滚!”说着便拿起他坐着的那个椅子,对待仇人一般的,有任何顾虑砸了过去。张德胜躲了过去,椅子裂成了好几半。惊天动地的动静引得刘娟和爷爷一起前来查看。
张德胜从来没想过他儿子会这么叛逆,或者说他从来没想过他儿子会这样对他,因为他觉得他儿子他应该对他服从,像狗一样摇尾巴就行了,不要去思考任何其他的事情,他就向自己扔了一把椅子,于是便从他房间里退出来,对着看热闹的刘娟又吼:“这家以后要翻天?!”
新年的味道瞬间又是变吵闹不己,张奕默后来想觉得即使自己没和张德胜吵,后面也会因许多琐事吵起来。
这个家庭是可悲的,他感受不到作为一个家该有的氛围,也感受不到一个真正正常的家庭是如何的。
现在,该结束了。
“买这个。”
“买来干嘛?”医生问他。
“睡不着,想睡一个好觉。”
医生看到他手上曾经的当据,便把药开给了他。
之后他在百货超市买到了钢碳。把窗户蒙上,窗户的缝隙有砂布包裹。他心怦怦跳着,颤抖着打开手机微博正式开启了这场名为死亡的自救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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