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算是离婚了。
他也总算是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自从张奕默小时候五六岁,父母就一直在吵架。以前语言是抽象的,因为他不懂。
后来,也就逐渐明白了他们吵架的大致内容:因为这个家操劳了多少,钱,房贷,他的“癖好”,奶奶的病。
说白了,这些多数是他们引起的问题不多不少也就这些。
他有时只是很不明白,吵架就能解决问题吗?
可那些东西依旧不多不少,依旧没什么变化。
后来,张奕默学到一个词——推卸。他们从语言上升到肢体冲突,只是一件件琐事堆积下来所造成的必然结果而已。他早就看穿了吵架的本质:一直想让要双方承认的是双方自己的无用。他只是挡在他们中间的挡箭牌罢了,及其目的无非只是挡住他们双方的无用。
但是他不打算把这个想法跟他们坦白说出来,因为这毫无用途。
“这家不过了!这几年,我为你张家做牛做马,啊!你从来都没有对我好一些!”
“刘娟,你这话什么意思?!90年你母亲死的时候,还是我们的钱出殡的!”“他妈的这里的房子车子哪一样?不是我买的?”
“这全是你的钱吗!”
“啊,怎么不是?怎么不是!”
………
张奕默坐在书桌前,他发觉杯子里的水正微微的震动,就在到厨房给自己接了杯水。然后打算继续放着《live》。张奕默的脑回路并不是很清奇,但通常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有时也不得不去当和事佬的角色让对方和解,而很多事情没有必要自己参和进去。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对,大人的事情小孩别插嘴。
张德胜见儿子只是听着,见自己吵架没有任何劝阻,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他妈的,白眼狼!”
玻璃杯砸在地上,碎成一片片冰片,玻璃上上面他的面孔是破碎的。水漫至脚边,张奕默愣了很久,手摸着自己的脸,感觉火辣辣的疼,只是说:“杯子弄碎了,我去扫。”
刘娟没有让他移动,只拽着他的胳膊,“我和你爸选谁?!”
他看着双方脸上的东西一层一层的加固了,像是凶相,而这种“凶”里面又带着某些不可言说的焦急。
这就和那个天底下最难的问题是一样的:“你妈和你女朋友掉进水里,你会救谁?”选谁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倾向于哪边,倾向于哪个立场,这才是愚蠢的大人们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的所在。
他看向他们收拾的东西,喉咙先梗住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用这种答案去回答他们,但是他不理解。
“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有一天会站在一个选择的角度重新审视他和父母之间犹如陌生人一样的关系,你选谁?就像他小时候经历的那个逗他们笑的一个低俗的游戏,“你就待在这里!我们不要你了。”张德胜和刘娟同时这样吓他,他那时才三四岁,他不懂他做错什么,也不懂为什么他们就会把他丢了。只是哭。婆婆便制止了他们。
“小孩子懂什么?”张德胜那时好像是这么说的。
现在真到了你再待着不动,就会像个垃圾一样被丢弃,你要做的就是跑进他们两个人当中唯一一个的怀抱当中。
尽管,这种从来的关系本就不单纯。
“选谁!”张德胜用激烈的语气重复问了一遍。
刘娟也像救命星一样望着他。
“随便吧。”张奕默很想结束这个话题。厌烦的情绪就像是一块口香糖粘你的鞋底,什么办法都弄不下来的感觉。
房子里很快安静了下来,窗子外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道什么地方传出了猫叫。患有老年痴呆的奶奶只是笑,笑声像一块振动的破布。
爷爷站在他的身后。他分明感受得到,又在心里说了一声,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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