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皮?
小狼崽眼睛一亮,似乎整个都精神焕发了一般。
名字,他也有名字了!
那,那我就叫蓝果皮,好不好?
小狼崽激动道。
不行。
花糕果断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能跟我一个姓。
哦。
果皮有些失落,忍不住垂下了脑袋。
你就姓——
花糕摸着下巴,突然想到了江澄那臭小子,于是道:
你就叫江果皮吧。
小狼崽斜着眼睛想了想,逐步喜笑颜开:
谢谢蓝花哥哥!
叫我花糕哥哥!
花哥哥......
自此,蓝花糕和江果皮踏上了寻找家的征途。
花糕其实很心累,他实在是不能理解,江果皮的舌尖子为什么打不了弯,就这叫他一声“花糕哥哥”辣么难吗?非得给他把那“糕”去掉,还得扯上个“花”,教他了好几回,却还是改不过来。不过好在他蓝花糕出身姑苏蓝氏,气量大,不跟江果皮这小孩子一般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不见心不烦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们的方向是朝着江澄和蓝湛去的,可是都怪被江果皮打扰到,害得他现在鼻子都闻不到湛湛身上的檀木香的味道了。不过再想一想,那也都怪江晚吟,他蓝花糕本就长不高,踮起兔子腿也攀不到江澄的膝盖,蓝湛又是被他背在身上,时隔那么久,再被这密匝匝的小树林子里的小凉风一刮——hei,线索?那都不知道跑了十万八千里去了。
但是顾忌着身边还小跳步跟着一个傻里傻气的江果皮,所以他只好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乱七八糟的走着。
蓝花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江果皮跟在他身边跑着,兴致勃勃的问道。
你懂啥?狼急吃不了热豆腐。
花糕昂起下巴,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
蓝花哥哥,什么是豆腐呀?
果皮停下脚步,忍不住问道。
豆腐啊,就是白色的。
花糕也跟着停下,故作高深道。
又到他可以吹牛的时刻了,每次跟这小傻瓜吹牛逼,他心里就有一种难以掩隐的骄傲。
只是要是湛湛也在这里,那就更完美了。
白色的?
果皮的目光停留在花糕身上,移不开了视线。
嗯,白色的,软软的。
花糕得意洋洋道。
果皮却是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俯身,朝他肉嘟嘟的脸上轻轻咬了一口。
我c!
花糕吃痛,他实在是没有料到的。一个蹦跳到了旁边,一脸愕然的盯着一脸懵懵懂懂的果皮。
这个不可以吃!
他几乎是吼出来道。
他被这一口咬怕了。
果皮回神,愣愣道:
那......那豆腐......可以吃吗?
花糕咬牙点点头。
于是乎,果皮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豆腐就是白白的、软软的、可以吃的东西。
那哥哥,花糕又是什么啊,听上去好好吃的样子。
花糕就是和豆腐一样软软的,甜甜的东西。
花糕面无表情的道。
哦。
原来如此。
江果皮似懂非懂的盯着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花糕跳到了溪水旁,水凉凉的,涓涓的淌着。他俯身,将脸埋在水里,咕噜咕噜吹着泡泡。果皮看了看他那高高撅起的看起来很有弹性的屁股,又移过视线,看了看细细淌着的水,那白色的水浪拍在岩石上,溅起一片片水花。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一步,伸出一只小爪爪沾了沾,但是很快就退了回去,退出几十丈远,远离那冰凉。
真是见鬼。
凉凉的,不结实。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果皮抬起眸子,望着还在将脸埋进水里的花糕,心里就乐意吧,半晌,又忍不住急切的唤了起来:
呦——呦——
蓝花哥哥,蓝花哥——
花糕不耐烦地抬起头:
干嘛!
远一点。
果皮皱起眉头,忧心道。
切。
胆小鬼。
花糕翻了个白眼,又继续江脑袋埋藏在水滴,闭上眼睛,任由那晶莹剔透的水拢过自己的额头,抚过平贴在脑后的耳朵,划过他的鬓稍。
恰在此时,明亮的天空雷电大作,一道白光划过辽远的地平线,下起了大雨。
真见鬼。
花糕从水里抬起头,暗自低骂了一声,扭头便跑。
还在担心不知该如何办的果皮忽的瞧见他飞跑了出去,顿时心下慌了神,也忙起身追了上去。
蓝花哥哥,蓝花哥哥等等我!
花糕不理会他,闷头自顾跑着。他的体型比他大,又比他年长,还比他跑得快。豆大的玉珠从天空砸到地面。花糕加快了步伐,三扑两跳就窜到了一株大青树上,不见了踪影。(假设修真界打雷可以躲在大树上。。。)
果皮就惨了,一来他长得矮,视线视野没有花糕那么开阔,跑的更是气喘吁吁,还跟不上,被这雨粒子砸了满脑袋还撞的头昏眼花,倏地山谷里迎面吹来一股寒气,惹得他挨了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不打不要紧,一打却是整个满栽了跟头,从山坡上滚落了下去,不见了踪影。
雨下的愈来愈大,花糕在大青树茂盛的枝叶子里滚出一个窝,打算舒舒服服睡一觉。下雨天睡觉不只是对人来说、对兔子也格外舒服。还是自己一个人更好,清闲得很。
花糕想到。
于是他倒头便睡。
花糕是只极具灵性的兔子,他睡觉是仰着睡得。
可是他睡不着了,外面雨声阵阵,雷电交加。蓦地投影一道雪亮的闪电劈下,像一柄利刃,好像要将这昏暗的天空分作两半。花糕忍不住揪起了心。
果皮呢?
花糕扪心自问道。
不对不对,我想他干嘛,不过就是个傻里傻气的小不点,不在这里打扰本大爷,岂不更好。
可是,可是他如果死了呢?
死了?怎么可能呢?他命那么大的小狼,福大命大,怎么会死?一定也会有人将他救起来,反正不过是个路人,这样撇干净眼不见心不烦,岂不更好?
可......可他真的死了呢?
死了?......死了,死了那更好,省的跟在本大爷身前身后瞎转悠。死不足惜。
花糕自我安慰着,便再次躺下,一双紫色的大大的眼睛愣愣的盯着头顶狂舞乱颤的枝叶,突然一道闪电从天空劈落。刹那间,像是受到了什么明示一般,花糕脑海中的那根弦“彭”的断裂,鲤鱼打挺般的,从小窝里蹦了起,如同离弦的箭翎一般飞了出去。
果皮!果皮不见了!
江果皮!
花糕整个脑海里乱乱的,慌慌的,似乎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空落落的,像是缺少了一块什么,慌乱,紧张,害怕。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害怕过。
记忆里,他总是蜗居在云深不知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些的日子里,饮口清泉,在大树底下睡个懒觉,和几只狗子打打闹闹,抢根胡萝卜,玩累了就跳到兰室的窗台上,竖起耳朵听蓝气人念经,那老头也不能说些什么。然后往整个室里扫一眼,嘿!那边那位同学,你把书拿反了;哎,这边这位小朋友,上课不可以睡觉;诶?那边那俩传小纸条的,看上哪个美女了,跟小爷分享分享啊......
可是那不是现在,不是。
见鬼。
花糕暗暗嘲讽了自己一声,顺而加快了脚步。从山脚跑到山顶,从山涧跑到土丘,从草地跑到溪流,再从湍急的溪水间蹚过去——密密麻麻的雨珠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掉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满身雪白的兔毛如同浸泡在浑水里的破衣裳,沾满了枝叶沾满了泥屑沾满了草灰。那一双软软的宽大的耳朵平贴在脊背上,浑身狼狈。他晃了晃脑袋,甩去发丝间的水。想要往前跑,可是四条腿却如同不听使唤了一般,极不情愿的往前挪动了几步。他紧咬着舌头,任由嘴角溢出的豆大的血珠,再被豆大的雨珠打落到地面,浸染了雪白的裳。
江果皮!
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怒吼着。
可是那有如洪钟的雨声埋没了他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只有那雷声、那雪白的闪电、在那翻滚的云层里游走着,尖叫着,嘶吼着,大肆嘲笑着。
他握紧了拳,然后松开,一路狂奔。
江果皮!!
你在哪里?
江果皮!
他疾驰在乱石滩上,利如小刀的碎石在他脚掌下膝节前磨破了皮,四肢被黑色的泥红色的血白色的雨珠胡乱摩挲着擦动着浸染着,可笑至极。那张秀气的小脸满是肆意横流的血痕雨水。他从来都没有如此狼狈过。
可是,暗夜里,唯独那双杏眼,布满了血丝,写满了晶莹,充斥着怒火,好友一颗顽如磐石的心,在茫茫雨夜中亮起两盏莹莹的光。
呦——呦——
花糕蓦然停住了脚步。
呦——呦——
那声音还在唤着。
呦——呦——
花糕猛然一惊,拔回头,跑向身后的山崖。
密匝匝的山崖地下,涓涓淌着一片血污。
江果皮!
他疯了一般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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