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
江澄瞳孔猛然收缩。紫电飞扬,整个人似乎变得癫狂。温逐流着实吃了一惊,未来得及躲闪,便被突然暴起的紫电撞出十几丈远,滑落水中。
局势突地发生了变化,温家人压根始料不及的。暴怒的江澄像是一道寒光,一把利刃,横扫千军万马,那双紫色的眸子变得猩红,似乎一切都毫不在乎,似乎一切都变得聊胜于无。
因为,那是他的底线。
另一旁的双璧和魏无羡见罢,也纷纷御剑,火光上空,剑影翻飞,琴音不止,箫声不绝。时而打出层层紫电,扯出一道刺眼的红光。
虞紫鸢愣愣的看着身前那人,那人笑着,伸手,拢起她凌乱的发丝。
“……三……娘……”
他咽了一口血沫,扯起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容。
“三娘,我心悦你,你可知?”
心悦你,可你知?
“江枫眠!”
虞紫鸢的深瞳一阵收缩,那张冷玉般的面容终究是被撕裂,眼角迸出了清泪,一把抱住了他。
“江枫眠!”
如同嘶吼般的嗓音,回荡在二人身周,变得沉沦。
曾经,他们是一对怨侣,曾经,他们从来都不会和气的说一句话,曾经,他们之间隔阂着太多的东西。可是那又怎么样了呢,他们,都是爱着对方的,他们,都是关心着对方的,他们,都是心悦对方的啊。只是发现晚矣,悔之不晚矣。
温军撤走了,没有预料的,便撤走了。逃也似的蹿回。老天爷应景的下了阵大雨,大雨浇灭了莲花坞的大火,在那里,有家殇,有弟子,有希望。大雨淋了温家的船,同行二十余艘被激浪沉入了水底。
残破的莲花坞在暴雨中摇摇欲坠,但是暴雨中站着的人,心却不会残破。他有朋友,有亲人,有师兄弟,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他终于有了自己能够守护着的东西。
顶着风雨,一行人赶往了夷陵。江澄这一世是对温家姐弟有一点好感的。虞紫鸢抱着江枫眠火急火燎赶了一路,那双紫色的晶莹的眸子写满了从未有过的惊慌,江澄和魏无羡从来都没有见她这样。
所幸之事便是江枫眠并不生命危险,内伤过重,修养个把月还是可以的。只是,金丹被化去了。
半月后江枫眠醒来,听闻这个消息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被虞紫鸢紧紧抱在怀里。
同年十月,江澄升为江家宗主,守作莲花坞,江枫眠退位,对外称重伤未愈,虞紫鸢将紫电交与江澄,蓝家与江家关系却逐步和气来,交往甚善。火烧云梦与温家败北狼狈逃窜之事瞬间传遍大街小巷。
几个月下来,江澄左眼皮总是一直跳,晚上也睡不安宁,像是有什么事一样。偏偏他还真想不出会出什么事,心里总担心着莲花坞遭血屠。外面风声纷纷传遍,温家又收了不少小世家做附庸。却迟迟对其他几大世家没有反应。眼见到了第二年盛夏,一早起身落了满身的阳光。江澄披着一件外袍去校场给师弟们讲剑法,背上的伤恢复的很快,现在细瞧瞧,除了留有一些红痕外,基本上无异样。打架时也不妨事。反倒是魏无羡整天跑着跑着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然后抱着腿喊疼,再被江澄给拎着衣角一路拖回去。这让魏无羡心里很受打击,以前的澄澄都是背着他走的,现在居然绝情的拖着他走,实在是太桑心了呜呜呜……
正是申时,天色却阴沉的很。今天似乎格外心神不宁,江澄碰巧带着几个弟子从校场回来,和魏无羡说好三刻比试比试。这个时候,他的师弟们都是他的弟子了,他是江家的宗主,可是这一世,他不再是孤单一人的宗主了。
莲花湖内,几只红蜻蜓浅浅飞过,落在翠色的圆叶上。忽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只蜻蜓惊了一下,起身飞跑了。
“宗主!宗主!不好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云深,云深不知处……”
那小师弟喘着粗气磕磕绊绊的说着,然而江澄闻言却是瞳孔一缩,忙双手扶住他,蹙眉道:
“云深不知处,云深不知处怎么了?!你慢点说。”
“……宗主,上一次你派出去查探温家的人手今日路遇姑苏,听闻温大公子带人去了云深不知处,把那藏书阁一把火烧了。蓝二公子他……”
江澄瞳孔猛地收缩,未等那小师弟把话说完,忽然抽出三毒御剑而去,刹那间消失不见了。
“宗主!”
六师弟慌了一下,几个少年在原地愣了几息,慌忙起身跟随。
江澄深色的眸中似乎布满了血丝,一双眸子在此时充满了戾气。他没想到,他没想到!温家人居然会挑这个时候火烧云深不知处!蓝湛的腿伤前几日刚好,他们这是……
心烦意乱的想着,不禁加快了御剑的速度。犹如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天空,降往了云深不知处。
如境一般的山岚,此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百年仙境,刹那之间飞灰湮灭,不留痕迹。
江澄的心凉了半截,耳边传来的是温旭至高的嘲讽谩骂,有慌乱的蓝氏子弟,有两剑相撞的打斗。他怔怔的站着,一双眼睛焦急的在火光和人群里寻找着那人的身影。一身紫衣竟在这红色的世界里那般渺小。
“含光君!”
蓦地,耳边传来一阵弟子的喊声。江澄瞳孔猛地收缩,如风一般往声音的方向赶去。
熊熊大火里,一位白衣少年强撑着那古琴直立着,鲜血浸染了他的一身白衣,一双琉璃色的眸子透过凌乱的细发狠狠盯着眼前大肆嘲笑的温旭,死撑在烧到只剩下一个框架的藏书阁前吃力的站着。琴声一响,那白衣少年却退了出去,黑木古琴断了弦摔落在地。
“阿湛!”
几乎是吼出来一般,那白衣少年摔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一道如电一般的紫衣接住了他,消失在了火光中。
姑苏城外。
已是入夜,盛夏的也闷闷的,热热的,然而这林里却异常的寒冷。不远处树林的阴影间闪过几道追杀的火光,但很快便消失了。
阴冷的树林深处,传来几声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蓝湛,蓝湛!别睡,你别睡!”
一位紫衣少年猛地伸手扶起身旁的白衣男子。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迷迷糊糊却睁不开眼。唇上一凉,晶莹清凉的水珠滚落入口中,顺着舌苔划入了干涸的嗓门,迎面扑来的是一阵淡淡的荷香。
夜晚的风凉凉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披在了肩上。
蓝湛一惊,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地面,杂草丛生间,一条银色的溪水在身边沿着芦苇从飘向远方。怔愣时,手中像是钻进了一个毛绒绒的的东西。定睛看时,蓝湛惊讶了。跑进手中的,竟是花糕!
他这是……做梦?还是逃出来了?谁救的他?
他缓缓坐起身,看着自己身上的片片血迹,应该不是做梦。那他怎么会在这里?花糕又是怎么跟出来的?
疑惑间,软软的花糕撒娇似的钻进他怀里蹭着,好似丝毫不觉他满身的血腥味。花糕是一只特别的兔子,它会用脑袋去思想,而不是靠鼻子。
蓝湛撸了撸歪在他怀里的撒娇的兔头,忽的一只手从视线里划过,毫不留情的拎起某只可怜的兔子就扔了出去。蓝湛懵逼的目光随着抬头去看,只见江澄在他身边坐下,一手轻轻的拢起他耳边的发丝。
不远处,传来一阵扑通的水声。
某兔子: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崽子!居然敢扔本大爷?!
知道本大爷是谁吗!
你也不想想靠着谁的鼻子才能逃出来!
你个忘恩负义见色忘友的三毒圣手!居然敢无视本大爷?!
“蓝湛。”
蓝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人,那双紫色的眸子在此刻竟布满了血丝,唇色苍白着,满面憔悴。忽的启唇唤他,他有些回不过神,只是不自觉的伸出手,握住那人抚着脸的冰凉的指节:
“我在。”
轻声道着,那人忽然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拥进怀,紧紧抱住他。
鼻间萦绕的是那醉人的莲香,他有些恍惚,有些失神。
眸光似乎有些晶莹闪动,他笑了,安心的将下巴埋在那人的肩上。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无声胜有,不必有太多的语言,只有你我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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