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褰裳吃了药还是疼了一整晚,到天快亮的时候又吃了一颗,才昏昏沉沉的睡下去。
紫菱也跟着忙了一晚上,见小姐睡了,也退下去补会觉,走的时候不忘嘱咐蓝姝和白,小姐天亮了才睡,早膳就不用伺候,没有很重要的事,整个上午都不用打扫小姐休息。
紫菱一走,叶月空就翻窗进了寝房,这一夜,云褰裳疼得生不如死,闷声闷气哭了整晚,他也在窗外陪着心如刀割,因着紫菱整晚守着,他不敢进来,这不,紫菱一走,他就进来了…
看着床榻上满面憔悴睡着的女子,他恨不得紧紧地将人搂在怀里呵护,可是,他知道,他还不能这么做。
她说,她不爱他,她恨他。
他坐在床边,从怀中取出方帕,帮她擦去额的汗和眼角的泪。
原先,他是没有带帕子的习惯的,但是,陪着云褰裳度过那些梦魇的夜晚之后,他就开始往自己的怀中留一块了,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姑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上了。
他握着熟睡女孩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一根根手指的抚摸。
“我会一直陪着你!哪怕在你看不见的角落,永远不会被你发现。”
他往她的枕头里放入一个宁神助眠的香包,想着,也许能让她睡得安稳一点点吧!
……
“真的没有办法了?”叶月空问跪在身前的人。
“也不是没有,但是,跟没有差不多吧。”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叶月空被这似是而非的话绕晕了。
“有吧,我在一本手札上见过,有一种草药,可以化解紫草根的极寒毒性,不过,这种草药不常见,也不好采啊!”
“什么药?”叶月空追问,只要有这种药,只要能让她不那么痛,无论什么办法,他都要试一试的。
“龙涎草……”
“龙涎草?哪里有?”
“我也没有见过,只是听说,二十年前有人在滇州采到过一株。 ”
“这龙涎草长什么样?”叶月空跃跃欲试。
“您先别急,且不问二十年里有无第二株长出来,就是有,采不采得到的还两说。话说龙涎草药性极阳,却生性喜阴,往往生长在深山老林的瘴林深处,凡龙涎草生长之地必有蓝金环蛇守护。而这蓝金环蛇毒见血封喉,被咬上一口,绝无生还可能!”
叶月空沉默了,“把龙涎草的样子画给我。”
“主上,您不要冲动啊,这龙涎草也还只能治标,被伤到的根基靠它也修复不回来啊!费那些功夫,只是缓解一下,值得吗?”
“为了她,就值得!”叶月空想都没想就回答,“只要能让她好受一丁点,我做什么都值得。”
“不过就是儿时短暂的帮助和陪伴,主上何故如此在意?”
不,不只是儿时短暂的陪伴,是支撑起他整个少年时期的光和力量。
父皇当年把三个儿子分别送出南琉避难,只有他一个人遭受伏击,原先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对父皇而言最重要,那些人才挑他下的手,但是,后来他发现并不是如此,父皇对太子、对二哥,甚至对后面出生的几个弟弟都比对他更加疼爱,原来,当年是父皇故意泄露了他的行踪,用他吸引刺客,以此保护太子和二哥。就连母妃,也根本不疼爱他,而更喜欢九弟。
只有鸢鸢,真心实意对自己好,在他脆弱的时候保护他,帮助他,喜欢他,疼爱他。
回到南琉后的十年,他没有一天不思念他的鸢鸢,哪怕受尽冷落也要逼自己成长,逼自己变得更好,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重新回到鸢鸢的身边。
可是,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他愚蠢的父皇就跟南初国和南夏国联手,进犯盛安,让他的鸢鸢误会他,怨恨他。
没关系的,现在最重要的是鸢鸢的身子,等她身子骨稳定下来了,他就可以安心会南琉国处理他们之间的「仇恨」了。
当前,最重要的是——龙涎草
“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滇州!”叶月空对身前的人说。
“啊?我也去,可是,我医……”他看了一眼主上,把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行行行,天大地大,主上最大,“那我先去……告个假……”
云褰裳度过了有史以来最难过的一次月信,紫菱比她更焦虑,因为她来来回回找遍了定京城的医馆和国子监,都没有找到杨先生,几经打听说是家中老娘病了,回老家侍疾去了。
真是赶了巧了。
六月初的时候,刘衍行母子来云府提亲了。
紫菱家中也是没有了长辈的,所以,亲事一应事务云褰裳来把关。
刘衍行的娘亲刘李氏一看就是个厉害的,“紫菱啊,你与衍行的亲事,是你们俩那已经双双入了土的老头子定下来的,如今,虽然我家衍行出息了,但是,我们老刘家不会不认这门亲。”
云褰裳没有接话,她知道,这老太太话还肯定还没说完。
只是她有些心疼脸色苍白的紫菱。
刘衍行拉了拉刘李氏的衣袖,眼光时不时瞟向紫菱。
“你拉我作甚?我都说了,会认了!”老太太瞪了一眼自家儿子。
“这个,既然我认了亲事,紫菱你也就不算是外人,有些话,我就往开了说!”刘李氏话是对紫菱说的,眼睛看的确实云褰裳,“我儿如今是朝廷命官,家中夫人肯定是不能再到云府做下人的……云小姐,你说呢?”
云褰裳按下紫菱想要说话的冲动,有些想笑的看着刘李氏,“这个,刘夫人您要不要问问紫菱自己的意思?”
“她能有什么意思?进了我老刘家的门,我这个做婆母的说的她还能不从?”
“娘——”刘衍行焦急的喊了一声。
老太太丝毫不为所动,“喊什么喊?我说错了吗?”
“还有,衍行有了出息,老刘家的香火肯定也只会越来越鼎盛,我也做主了,我娘家侄女妮儿也是要进老刘家大门的,虽然你出身是比妮儿差了点,但毕竟是你先交换了庚帖,这样一来就只能委屈我家妮儿做平妻了,选好日子,你们就一同进门吧!”老太太说到娘家侄女儿的时候,眼中真的是慈祥的。
“娘,我跟您说过了,妮儿表妹我是不会娶的!”刘衍行滕一下站起来,“还有,您今天说这个合适吗?”刘衍行知道,老母亲故意想让紫菱难堪的。
紫菱站在云褰裳身边,手指用力的绞着衣角,头低得看不清表情。
刘李氏见儿子当众指责自己,脸色突然大变,又哭又嚎,“哎呦,老头子诶,你怎么就不带我一起去了呦,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呐,才出息两天就不认我这个娘了。”
刘衍行的脸这个时候已经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娘,您能否别又是这般一哭二闹三上吊?再说了我何时说不认您了?”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妮儿表妹能干活、又孝顺,最关键的事,我一看她那身段就是好生养的,再看看紫菱丫头,风都能吹到的样子,怎么生娃?怎么给我们老刘家传宗接代?”刘李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撒起泼,“我知道你就喜欢这样的,你的死鬼老爹当年不也是被她娘那个狐媚子眯得七荤八素的,结果怎么样?还不是都成了短命鬼?”
“够了!”开口的是紫菱,“刘大娘,请不要再说我娘了!”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娘亲?明明娘亲一辈子清清白白,就因为长得好看就要被排挤?死了都不能落个清净?
刘李氏先是被镇住了,过了半晌,她醒悟了,“好你个有娘生没爹教的野丫头,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啊?我好歹是你未来婆母,你居然……”
“砰——”一个茶盏碎在地上,刘李氏母子和紫菱都转过身子看着首位的云褰裳。
“这里是云府!刘大人若是再管不了令堂,休怪本县主无礼了!”云褰裳眯眼看着刘衍行,“本县主可没空看你们母子演这蹩脚的母子亲情大戏!”
刘衍行的脸憋得通红,刘李氏就不那么看得清楚形式,“云小姐,你这话我就爱听了,老太婆活了半辈子,怎么也算得你的长辈……”
“娘……”刘衍行简直无语至极,“您闭嘴!”担文鸢县主的长辈?真不知道娘您有几个脑袋,他把嘴凑到老母亲的耳边,“云小姐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她的长辈除了陛下和娘娘就只有云阁老一家子了!”
陛下?刘李氏脑袋“咣当”一声,懵了!怎么主位上这个娇滴滴年纪轻轻的云小姐还是什么县主?陛下封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云褰裳不愿意与一个乡下老太太多发争执,只对刘衍行到,“刘大人,本县主看你们今天也没有提亲的诚意,你还是先回去与令堂商议统一意见了再说吧!虽然本县主是尊重紫菱的意见的,但是,有些问题本县主还是得一下表明立场。平妻一说,我盛安律法可是从来没有承认过的!如若是你要享齐人之福而薄待了紫菱,就算她肯,本县主也是断不能同意的!”
云褰裳立场很坚定,提什么亲?连聘礼都没看见,真当紫菱没了爹娘就没人疼,没人管了?
刘衍行心中本就觉得对紫菱有亏欠,被云褰裳这么一说,更是羞愧难当,双膝跪地,当即行了臣子之礼,“臣自当与家母重新商议后再来拜访!”
说完又转面看紫菱,“菱儿,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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