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兵团（下）

而塞勒涅之所以这样认为，是站在另一角度上——

她当然不敢妄加推测调查兵团现在就有发动政变的意图，但不可否认的，在与她接触的几位兵团的成员，都有着与墙内大部分人不同的气质，或许总有一天，墙内的世界会发生什么变化。

又或者，应该利用这次“玛利亚之墙夺回作战”，将矛盾转移到雷伊斯王家。

当然，这些想法不过是她个人的胡乱思考，经不起推敲，塞勒涅目下最想干的事情还是毫无作为的老去，和她所熟悉的人呆在一块儿，而她“抛弃”阿比盖尔的原因，完全是个意外——完全无法接受如同在别人眼中赤身裸体。

如果是更年轻些的塞勒涅·阿卡迪亚或许会在这乱成一锅粥的大地上推波助澜，火上浇油，然而眼下的阿克曼士兵只是漠然的跳下城墙，操控立体机动装置缓缓落地维持去往墙外的队伍秩序。

视野的一隅，塞勒涅隐隐看见阿比盖尔同样在维护队伍的秩序，头发比刚认识时长了不少也没打理，似乎是因为疲惫，肩膀薄了一层——但塞勒涅甩了甩脑袋赶走这些多虑，移开视线。

或许她许久没有这样慌乱的感受了，迄今为止大部分事情都没真正逃得出塞勒涅的判断，像是既定的程序，发展终归走向她预定的结果，但正如同所有精密的仪器一样，塞勒涅唯一无法理解的，就是自身，这样的不解不仅仅表现在塞勒涅对于过去记忆的态度，更在她对于阿比盖尔的疏远上显现出来，诚然，过去漫长的人生让塞勒涅无法维持正常的人际关系，但如果从利己的本能出发，她或许需要一个情感宣泄、也可以说，交流的对象。

当然塞勒涅本人对此一无所知，她只是按照自己一贯做的，与谁亲近些许，就转而疏远对方，无情又毫无情商，很适合保持孑然一人的生活方式。

塞勒涅抽出刀对脚步缓慢的部分民众摆出威胁的驾驶，它此刻不再承载自由的分量，而成为暴力的象征，或许墙内终归也会迎来这么一天。

一个下午的治安工作虽然不至于让她瘫倒，但也完全可以自称身心疲惫，以至于到夜晚决定所属兵团时，塞勒涅看东西都不太真切。

她正思索着前些天见着的几位调查兵团上级，但高层其实也没必要来这种仪式时，就看见某个略略眼熟的身影——

艾尔文·史密斯心情有些复杂，他刚当上团长的那段时间，根本招不到新兵，而调查兵团常年对于人才的缺口都十分巨大，每年能否招到新兵都是个未知数，加之王室不断施压，他们的处境简直可以用进退维谷形容，前方是吃人的巨人，而身后却是吃人的人，但即便如此，艾尔文也不认为自己有后退的路，他必须前进，不择手段的前进，才有机会得到触及真相的钥匙。

于是他把调查兵团如今面临的外患说给新兵们，毫不掩饰、又问他们，是否愿意赴死。

塞勒涅闻言轻轻抬眼，看向那双如同大海的蓝眼睛——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存不存在大海——它们像它一样辽阔，却无比冰冷。

这样把真实情况说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调查兵团的现况和塞勒涅推测的差不多，甚至更惨，艾尔文甚至毫不避讳的告诉新兵们，下一次的壁外调查他们也必须参加，而且会死掉大半以上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招募新兵的难度不亚于登天，除了塞勒涅、阿比盖尔以及佩特拉着一个寝室的“顽固分子”外，没人能够做到干脆的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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