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涅自然没有去和巨人碰正面的打算,她控制速度保持在队伍中央的位置。
陆陆续续又有几道信号升空,真正巨人的压迫远不止于此,不少新兵都有些胆寒,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死亡。
塞勒涅纵马掠过巨人脚边时,它正抓起满脸惊恐的新兵塞进丑恶的口中,哀嚎在某个瞬间戛然而止,散为烟尘。
她无视了求救声,只是吝啬的给他一瞥,这里不会有人注意到,塞勒涅也自然不用再端着什么形象,墙外这淌深水,他们自身难保。
森林里有什么东西——某样可以改变世界的东西——塞勒涅想,可能是她疯了,也可能这是真的有什么、这个世界打碎她理性之事太多了,不如跟着感觉,不至于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牵着鼻子。
或许阿比盖尔说得没错,她真的有自毁倾向——无法甩开过去、更无法接受它,不如毁了自己。
墙外的森林更加茂密,遮天蔽日的阴影甚至浓于她曾经的住处,更像某种原始植株,这样的场景更适合立体机动装置的使用,也更容易被巨人打个措手不及。
随着信号的愈发密集,调查兵团的人们逐渐意识到这次调查与以往相比,巨人出现的过于密集了,却一时无法推测究竟是何种原因。
塞勒涅的马匹很快脱离队伍,这样的行为作为一名士兵来说肯定是要上军事法庭,不过她并不在乎这些——与她可能找到的希望相比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所幸她很有自知之明,清楚的知道,自己早就疯了。
从玛利亚之壁被攻破、泡影之梦破裂的那一刻起,巨大希望,与之相应的巨大落差,在其本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正一寸一寸腐蚀她的理智。
有人曾道「温迪戈」不过是拥有怪物模样的人类,但从如今看来此言差矣,更贴切的说法反倒应当为披着人类皮囊的怪物,「塞勒涅」才是「温迪戈」的伪装,构成她的血肉,永远是肮脏的。
森林的中心区是一片湖水,澄明透亮,其中游鱼清晰可见,塞勒涅在这里下了马,突兀的脱下军靴,赤脚走进冰冷的湖水中,就在这里,她想,心脏跳动速度难得的飙升。
脚掌忽然触碰到的坚硬物品吸引了塞勒涅的注意,她弯下腰将它从湖水里捞出来,漆黑色、金属光泽、管状——
枪管、握把座、击发机构、发射机构和套筒一应俱全。
鲁格P08,二十年以内的产物。
塞勒涅清楚地感觉到,面颊上湿热的液体划过,她的心底翻滚着无以名状的情绪,她为自己不再孤单欣喜,这个世界与她曾经生活的地方悄然接轨;她为自己不再孤单而悲哀,战争与死亡将会再一次支配这片大地。
理智已经无法支撑躯体的质量,她用手紧紧攥着那块废铁,跌跌撞撞、踉跄了好几步才上岸。
然后她看见一张丑陋的脸,它愚昧的眼睛中正闪烁着贪婪的光,塞勒涅甚至忘了如何使用立体机动装置,也没有逃跑的动作,似乎是被吓呆了。
我会死、死在刚刚触碰到禁忌真理的钥匙之后。
塞勒涅想,有些讽刺的露出苦涩的笑容,如同残缺的鸟儿那样,张开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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