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该冬祭的日子了。
神雒生得不算高大,柔软的双掌本适捧握书卷,如今已是骨节分明,掌心握得一柄偃月刀,招事虎虎生风蛮横粗犷,一挑一撩又文雅细腻。
谈吐间似深谙世事耳聪目慧,却终是能眺望到那面具后横冲直撞的铮铮傲骨。
刀刃无端崩断,似疯似狂的身躯终于安静下来,自顾自地原地坐下,用那双星眸仰望着天空,辉映埋藏血脉深处源起之地的呼唤。
天知道神雒是怎么长的,昏迷后第二日就可以带着贯穿伤口四处蹦跶,一口不知从哪里抓来的刀耍得有模有样,看得南宫问天和东方铁心一愣一愣的,倒是萧老太太像是预料之中的平静。
“原本以为会这么躺到开春的,没想到醒得这么快。”
这是东方铁心第一次见着了冬衣的神雒,神兵破碎重新凝结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莫说神兵,就连神纹也几近消散不可为用。他却似毫不在意、全然不知,自顾自地逍遥而行。
她双唇微张呼出的气流,被冷风卷起化作点点白雾消散而去,长长的华色绒毛簇拥着她的脸,倒像是蹙着待开的花朵。
才刚刚入冬,不知是谁,已经把她过冬的毛裘鼈袍准备好了,看起来有些臃肿的长袍裹在身上不多不少很适合,就像有人量过她的身尺腰围似的。
南宫问天?
东方铁心在萧老太太的催促下穿上长袍时,摇摇头,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到这儿,她还是不住地扭过几分脸颊,去换得看他的间隙。
一大早拉着她划拳喝酒、到现在醉意尚未散去的南宫问天,并没有像记忆中喝了点儿酒就上头那样,胡搅蛮缠、横冲直撞,嚷嚷着要和她决一死战。只是熏熏漾漾地眯着眼,任由冬日清晨的初阳坠落降临在他的身旁,笼罩着他的身躯。谁又能想到堂堂丞相的酒量居然会是一杯倒呢。
雪色长袍带着南地的厚重,一柄长剑刺穿茫茫草原后荡尽有半壁星辰,环抱在胸。南宫问天习惯了用醉酒的狂欢冲淡死亡的悲伤,天苍草翠,锈色斑驳,是那片土地的颜色,也是他的容颜。既能吼粗犷的高昂啸呼,也能执笔书写最华丽辉煌的史诗,裹挟着黯然销魂的风采。
骤然熄灭的熊熊焰火在急速降温的余烬中再起灼热。他如带着苍莽高山上不枯玄竹清冽香气的一道风神仙般,怡然自得,不曾记起踏过多少山野草原,环绕着云霞的山川是他的骨,自高原奔腾奔腾而来的纯净河流在他的眼神里化为温柔平淡,他被人间烟火熏染得眉目慵懒温润。
君除身侧三尺雪,天下何处寻白衣。
“不是谁都有在残垣断壁中再次举旗为王的胆魄,也不是谁都有全盘覆灭再次昂首而行的气概。忽然觉得神雒这家伙和你挺像的。”高台迎风听闻清歌不歇吹彻云烟,他双眼迷离,吐出的字语清晰明了,东方铁心甚至怀疑这家伙压根没醉。
衣袖中取出手帕,东方铁心伸手将他额前点点细汗拭净:“像就像吧,天下众人何止万万,有那么些相似的人又如何呢。”
“你还恨我吗?”他冷不丁地问。
“你只哪方面?”
“你说呢?”
“那你说还恨么?”阳光迷离,倾在女孩身上,幻化出一片迷离的光彩,闪耀的刺眼。张扬的青春像樽中清酿洋洋倾洒出。她莫名的笑声轻扬,闪得人怎样心疼,肩头银饰相互碰撞若玉珠落盘叮当作响,樱花般美丽的长发微卷着披落而下,被照出奇妙的亮光,熏熏漾漾地溢出些慵倦和叛逆:“你果然没醉。”
强支着有些无力的躯体,南宫问天尽量保持着脸庞的淡然,习惯的嘴角微微上扬,都让本就僵硬的脸颊更加不自然:“在你的面前,我怎么能醉。”
开始波动的气压引得开始冥想的神雒不禁起身回首。
伸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懒腰,神雒靠在树上,略带嫌弃地瞥了中庭间透着尴尬、不知如何开口的两个夯货。不用多言,东方铁心勉强的诙谐和南宫问天僵在脸上的笑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捋了捋额前几丝碎发,神雒轻轻砸砸嘴,反正接下来还得在这儿白吃白住好一段时间,索性当还人情了?轻咳两声,神雒扯着嗓子道:“二位,有没有兴趣帮在下捎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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