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夜谈停

房门关闭，东方秦兰还扒拉着姐姐：“姐姐，你伤好全了吧？”

全然不怕叫人听了，不过……

东方淮竹把激活的阵盘挂在门上，那是李家嫡系出品的隐息阵，确实不怕。

“还差一点，如今开打能胜过两年前了，但不能持久战斗。”

两年以前的岁月，东方淮竹在自家父亲的疯狂训练和耗资巨大的投入之下，十二岁就开始作为继承人代表家族面对一切挑战，十四岁时更是道盟一战天下知，彼时她甚至偶尔能和她爹打个四六开。

虽说这其中不乏其他因素影响了部分战力，但那时的东方淮竹，确实是当之无愧的道盟当代青年的第一人，有着独自斩杀妖王的实力和资本。

“……我早先还以为姐姐这次除妖还要借助法宝卷轴，原来姐姐已经可以直接怼了啊。”

东方秦兰点头，这次查探南国边境妖祸，出发前她们就已经清楚要面对的是两个妖王级别的。

东方淮竹自个清楚自个，虽然续航能力不比两年前，但这两年她也不全在疗伤和管事，修为不进又不影响她领悟其他的，更何况，那次重伤她也不是一无所得。

林林总总比较起来，东方淮竹确信，自己现在能完胜两年前的自己，要是加上这两年攒下来的各种或威力强大或作用诡异的法宝和卷轴，她甚至有九成把握能杀了两年前的自己。

而按照目前已知的妖王级别实力，两年前的东方淮竹按中间值算，应该是一个半多妖王。

所以这次，两个妖王，还是南国这边出了名的非蛮力型擅毒妖怪，能被灭妖神火克制地死死的。

东方淮竹一瞅，嗯，也就是中间值一个半的数，左右打得过，带妹子过去浪也没关系，稳。

而东方秦兰，按东方淮竹八成战力算，加上自己这边三个辅助也一堆东西，嗯，她也肯定，只要不在除那两妖王时直接对上南国妖皇欢都擎天，那她们肯定没问题。

“秦兰，你要知道，若是要算上你们才能除妖，那我应该会再多带一队护卫队留在身边，而不是让他们自行进入南国。”

开玩笑，要四对二才能成功除妖的话，岂不是一点面对意外的余力都没有？

“作为东方家唯二的嫡系，我们行事，至少面对这种直接关乎性命的事情时，我们要要至少九成全身而退的把握……”

两年前，那次的不自量力给东方淮竹一个机缘和半个答案，但同时也留下了深刻的教训——

再怎么样，也必须保证八成以上面对不管多么不可能甚至荒谬的意外时还能全身而退的把握。

东方秦兰嘴角抽了抽，已经御见了即将到来来的说教——她家姐姐自从受伤不再出门之后，几乎一逮住机会就会给她灌输做为东方家唯二的孩子应该怎么处理事情。

好不容易出来玩，东方秦兰坚决不会让东方淮竹有继续说教的机会！

“我这不是相信姐姐决不会让我有危险嘛。”

“此行有姐姐做主，我自然不用多考虑了嘛。”

东方秦兰蹭在姐姐怀里撒娇，一声一句都是对姐姐的绝对信任，叫东方淮竹不由得软了眉眼，松了语气。

“你呀……”

也罢，秦兰还小呢，不着急让她独当一面。

“不过往后纵然我在身边，你也不可随意惹事了。”

“明明是他们先惹我们。”

东方秦兰暗暗握拳，话题转移成功！

“不过几句妄语，不痛不痒的，也值得你生气？”

东方淮竹知道妹妹今儿是为她生气，但她自个却是不甚在意。

自从以东方家少主的身份面对世人，身为女子的她经历了多少不信任与流言蜚语？

可那些话语便是舞到她面前又任何，伤不了她分毫，还不是成了她的垫脚石，助她为道盟认可直至尊敬。

这次也不会例外，想来不久之后，无需她再做什么，金面仙子全盛复出的消息，也会传开了。

“更何况，这次你确实冲动了，玉面风君的法宝价值不菲，他本身也确实实力不错，真动起手来，你可占不了便宜。”

东方淮竹揽着妹子坐下，一盘算，愈发担心了，自家妹子‘仗势欺人’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可是……

“以火对风本就弱势一分，你目前控火的方向还是‘细’，不是‘强’，怎么就和人比强了？”

不知扬长避短这点，怎么想的啊？

东方秦兰趴到桌上，骄傲地笑着，星星眼一闪一闪的。

“嘿嘿，我就是唬他们，反正姐姐是不会让我真的和他动手的～”

这次换东方淮竹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哭笑不得：“你那是在演他们？倒是把我也蒙过去了。”

“哼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

“是要刮目相看，我教你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没你和尘儿厮混两个月学会的小心眼多，真是……”

东方淮竹好笑地弹了妹妹的脑门，真是，尘儿那么厉害，秦兰怎么偏偏就学了小心机呢，难不成真的学坏容易？

“因为姐姐总是告诉我怎么做一个上位者，而慕尘姐姐是带我怎么玩得欢还不会被发现呀。”

李慕尘，她们于蓝天大会上结识的青梅，只是两家距离远，而早些年岁东方姐妹不可离家，且平素李慕尘总跟在东方淮竹身边，所以东方秦兰和她不算特别亲密。

还是不久前东方秦兰和父亲闹了矛盾，又恰巧那会东方淮竹很忙，她离家出走时，就顺带拐了李慕尘照顾自己，两人才真的好到无话不谈。

“就知道玩。”

该说果然吗？东方淮竹失笑，秦兰还是小孩心性，耐不下心思学习她那套处事方式，但像李慕尘那样边玩边成长的教法，倒是让她学得好。

“玩的时候也不会忘了正事的，不然慕尘姐姐可要怕姐姐训她嘞。”

确实，李慕尘带着东方秦兰学了小心机，也是为了让东方秦兰懂得些审时度势，不那么大大咧咧直肠子，少叫东方淮竹操心。

“我自是知她好意，说说，这次挑战，你是怎么想的？”

听东方淮竹询问，东方秦兰也正经坐好，准备把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上报。

“一开始是真的火大，我还想挑战下那个小火神来个杀鸡儆猴的，毕竟比起那个西门吹沙，我以纯质阳炎对上赤霍更有胜算，但走过去那会我觉得还是对罪魁祸首下手更解气，而且挑衅赤霍的话指不定他会回家告状，西门吹沙他诋毁姐姐和我们东方家，没人敢给他撑腰的。”

“我清楚姐姐是不会让我丢脸的，所以如果我不敌，那么姐姐就会阻拦我，替我出头。”

“所以我怎么嚣张都可以哒！”

东方淮竹：……

可以，虽然还是那套直肠子思维，但至少懂得权衡利弊了，而且还能借此让自己耍得更开心点，不愧是跟着尘儿学出来的。

“说的不错，挑战赤霍虽非不能，但确实容易落人口实，对西门吹沙就有理有据了，就凭他那些话，便是收拾了也无人能说我们什么。”

“不过秦兰，在外行事对人，也莫要全凭自己喜怒，就像这次，其实也不过几句话罢了，你便打算了收拾人，虽说考虑了此事有无危险和后患，却忘了我们此行第二个目的。”

东方秦兰缩了缩脑袋，撇了撇嘴，但也意识到了，确实她不宜动手的。

“我们来除妖……”

虽然说是让她出门来南国见识游历一下，但如果不是因为这档子事，她们父亲也不会允许她选择南国——毕竟涂山是出了名的风景秀丽对人和睦。

“对，除妖，我先前怕你掩饰不了，没有告诉你，其实那妖王，就跟我们前后脚进的镇子。”

东方淮竹翻出两个阵盘交给东方秦兰，又撩开纱帘，露出素白流冰面具。

东方秦兰看到面具，撇过头去，快两年了，她还是看不惯这个面具。

两年前东方淮竹重伤归来之后，东方孤月就拿走她自幼带着的赤火面具，眼下这个素白流冰面具，是东方淮竹伤势稳定之后，征得李家同意，自己仿照赤火面具炼制的。

一个面具而已，但自小带到大，又是东方淮竹成名时外人辩识她的固定印象，东方秦兰总觉得那面具意义不一般，又是在东方淮竹重伤后不再戴的……

以至于东方秦兰每每看见这素白流冰面具，都觉气闷。

东方淮竹却是不在意，她摘了帷帽，取下稳固帷帽的玉勾样饰品——那是件不错的一次性防御法宝，仔细给妹妹带上，与原来就有的那个仔细调整成对称。

“那妖王带了不少毒蜘蛛，小一些的已经爬进木梁蛀空处了，想来是要偷袭，我倒是不惧他，但就怕另一只妖王躲了起来，他日报复牵连普通百姓。”

“而且妖王对灭妖神火感应比较明确，若这只当时突然跑了，我这样子，怕是没法在南国这对方主场上找到他。”

“小妹，出门前我怎么说的？”

这会东方秦兰是真的焉了低垂着脑袋拉着姐姐的袖子。

“非特殊情况，没有姐姐同意，不得使用纯质阳炎。”

东方淮竹点了点头，面具下的眼睛带着笑意。

“对，我定这规矩便是怕只遇上一个妖王，恐动手前吓跑了它，无法叫另一个妖王伏诛。”

“那……”东方秦兰顿时紧张了起来，她也是知道自己责任的，要是那妖王真被灭妖神火吓跑了，她们就罪过大了。

“尘儿明明发明的法术还是很有用的。”

一个范围内减弱甚至完全隔绝超过某些数值法力波动的小法术，简直是阴人最佳搭档。

“呼……”东方秦兰松了口气：“那就好。”

东方淮竹忽一招手，收回了挂门上的阵盘，下一瞬间，门外传来玉婵的声音。

“小姐，我回来了。”

“进来。”

玉婵将饭菜摆上桌，同时回禀她询问到的消息。

“小姐猜的不错，那后厨里的人确实不是那三个家伙的仆人，他是附近城池的居民，年纪也老了。”

“据那老人家所说，他之前被妖怪抓去，为一位戴面具的不知名剑仙所救之后，因为听那剑仙说他早先被妖怪抓去的妻女可能还活着，前些时候就一直徘徊在尚未遭遇妖祸的城镇外。”

“楼下那三人见他孤身一人，又不入城安居，便把他抓来打理生活起居。”

东方淮竹点了点头，意料之中，不过……

“你怎不带他过来？”

玉婵抿了抿唇，有些叹息：“那老人家没想走，他说他若走了，那三个人怕是每天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若是能为除妖帮上一点忙，他也不怕死，而且他想着，跟着他们也好打听他妻女的下落……”

“……这几人也是运气好，抓到这么个朴实良善的老人家……”

东方秦兰吃着豆腐皮赞同的点头，可不是嘛，南国边境的居民普遍会些毒术，要是个自私又蠢的被抓来，早毒死他们了，就是不毒死，放倒了自己逃跑也是正常。

东方淮竹看了窗外，雨，停了。

“玉婵，玉娟，去带小陆和那老人家去地窖躲躲，免得误伤。”

“是。”

玉婵跟了东方淮竹几年，一个吩咐下来就懂得了东方淮竹打算，拉着玉娟走了，同时还给她解释了下。

“姐姐，那妖王要动手了？”

“嗯，那些蜘蛛开始围过来了。”

“我们下去？”

“不急，你先把嘴擦了。”

听到这话，跃跃欲试的东方秦兰也真不急了，重新坐下快速又吃了几口菜，看得东方淮竹气笑。

“秦兰！”

东方秦兰迅速擦嘴，掏出水壶灌了一口，戴好面具，眼睛明亮地看着东方淮竹。

东方淮竹：……

还能怎么办，自己宠出来的妹妹╮（╯＿╰）╭

“走吧，我们小心点，别损坏了客栈。”

打算很好，但可惜，忘了算上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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