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哪里知道梅若瑾心里七绕八绕会想这么多,她之所以琴音会千变万化实在是因为自己一边弹奏一边也在神游天外,一忽儿想到素衣心理美滋滋的,一忽儿又愁自己在君傲又被迫娶了一堆人回去怎么交代觉得犯难,一忽儿想到素鸣叶和君傲凤后的这摊子烂事觉得头痛,又一忽儿担心自己回了大周后被皇姐和各姐妹奚落嘲笑。心理犹如吊了十七八个水桶,是那个七上八下,这样一来,自然就体现在了琴音中,搞得梅若瑾这样一个本身心事也多的产生了共鸣。
不理会这位梅正君每次看向她时就隐隐闪烁的那复杂之极的眸光,随着他打断她的琴音,锦瑟双手一拂,琴声渐渐止息。停下了琴音后,她双手放回到身边,动作依然优雅沉稳。
梅若瑾没有说话,他仍旧这般躺在塌上,仰头看着眼前在塌上坐着的锦瑟。
眼前这个据说在自己入府前就被太女盛宠的侍君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妖媚之气,反而有一种待嫁少年般的纯净。因着自己是新入府,按照惯例第一个月太女是肯定会夜夜留宿正君房中的,而他也是刻意每日把这个王侍君宣召过来奏琴,目的只为了看他的情绪变化,然而才相处了这么几日,他就有了一种感觉,似乎眼前的这个侍君,是压根不在乎太女的宠爱的。
此时,一个脚步声传来,是梅若瑾的内侍前来通传:“殿下,卫家和戚家的公子来访。”
梅若瑾看了眼仍旧面色无波的锦瑟,微微笑了笑:“引他们进来吧。”随即他敛服起身正坐,一霎时,就连锦瑟也隐隐地可以感觉到他笔直身躯后潜藏的某种傲气,他的坐姿绝不是普通的世家公子所有,更非朝夕形成,倒像是一国凤后,沉浸宫中多年才会不由自主养成的气度与举止。
锦瑟开始直觉的认为,也许这个梅家的公子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只是是否要提醒一下素鸣叶呢?不过转念一想,锦瑟又觉得没这个必要,素鸣叶可绝对是个比安澜还精明的家伙,自己犯不着总是做他的保姆。
卫拂和戚白露差点要被指给锦亲王的事情乃是宫中的隐私,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梅若瑾原本是想帮他们脱离既定的命运,嫁给那个大周名满天下的锦亲王总比嫁给一心铲除世家的素鸣叶要好,若他此生还是失败了无法保住梅家,至少远嫁的两个少年好友可以免于灾祸。
前生的梅若瑾虽然只做了十余年的太子正君和凤后,却也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个大周以怜香惜玉闻名的锦亲王,可他虽然知道素鸣叶的野心,在皇太父的面前却也苦于无法和盘托出,毕竟没有人可以接受这样的重生,他只能委婉的让皇太父重视和大周的姻亲关系,这也是另一种为梅家更添臂助的方式,还不易引起太女的忌惮,谁知此事却还是没有成功,暗地里只传闻说是凤后反对。
这两个少年,任哪一个都是长身玉立,身形挺拔,风姿如松,举手投足间,颇有一种贵族子弟才有的优雅和贵气。与大周的世家子不同,君傲的世家公子都另有一种说不出的傲气。
待这两个长相俊俏的少年走入了庭院后,锦瑟也不用任何人提醒,她从榻上站起,悄无声息地退出梅若瑾的身边,把自己隐藏在众多不起眼的宫侍中,低调一贯是锦瑟为人处事的原则。
梅若瑾瞟到她的动作,似乎想要笑,却不知想到什么,那笑容还没有铺展开来,便给收起。
这小侍存心想要独善其身吗,也好,就让他再试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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