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初雪迷迷糊糊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了,所幸今日学堂休假,墨初雪在床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努力回想起昨晚的事,只觉头疼的不行,也只回忆起零星碎片。
她记得……她在半夜看到皇兄在屋檐上喝酒,便踏上屋檐陪他一起,结果喝了几口小酒就睡了,然后她怎么回屋了……
许是皇兄带我回来的,墨初雪想着。
想着想着,墨初雪只觉自己唇干舌燥,渴的很,便翻身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小跑到桌旁,倒了杯茶水,一饮而下。
房间门是敞开的,喝完茶水墨初雪发现一人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墨初雪道:“皇兄?”
洛凤城看着面前穿着睡衣连鞋子都没穿,便急匆匆来喝水的女子,忍不住笑道:“初儿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
墨初雪低头看了看自己,撅着嘴,尴尬的挠挠头,悄悄地搓了搓脚趾。
咬着唇,羞愤道:“皇兄又取笑我!”
洛凤城迈步走进房间,拉着墨初雪的手,走到床边,弯下腰,拿起她的鞋子,轻轻握上她的脚踝,墨初雪顿了顿,欲言又止,看着洛凤城温和的笑意,垂眸叹气,沉默无言,只是任由他去做。
洛凤城替墨初雪穿好鞋子,他的动作很轻,手触又一次碰到墨初雪的脚踝,墨初雪一愣,他的手很热,一股炽热,也很温柔。
洛凤城起身温和一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初儿的鞋可要穿好,这幸亏不是冬天,要是冬天,初儿定会受寒。”
墨初雪委屈巴巴的撅着嘴,道:“初儿知道了,皇兄莫要再数落我了。”
墨初雪看着洛凤城在屋内伫立不动,忍不住开口道:“皇兄该出去了,初儿……要更衣了。”
说着,将洛凤城推到门外,关上房门。
墨初雪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看叫下穿着的鞋,眉头蹙了蹙,洛凤城帮她穿了鞋,虽然他们二人之间早已不用在意礼数。
但是,这穿鞋……也不是她受的起的,墨初雪不知应该是喜是悲,摇摇头,叹气,走向梳妆台,更衣梳妆。
洛凤城在门外,低头看着那触碰了她脚踝的手,她的脚冰凉的。
他自知那举动确实逾越了,但,墨初雪便是他此生认定之人,墨初雪的心意,许也是如此。
既想来,墨初雪那时的一顿,欲要拒之,却任由他所为,也应不反感,那时也只有他们俩人,也无需见外。洛凤城想着。
这时一家丁上前行礼,道:“三殿下,宫中来人接您回宫了。”
洛凤城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轻叹一口气,淡淡的瞥了一眼家丁,随后迈步离开,家丁紧随其后。
用完早膳后,墨初雪便回到房中看书,素桐端来糕点茶水,看着墨初雪道:“小姐。”
墨初雪不知在何时出的神,恍惚间听见素桐唤了自己一声,慌忙回过神来,“怎么了,素桐?”
素桐倒了杯茶水递给墨初雪,她接过,只是浅尝辄止。
素桐瞧着墨初雪面色不佳,担忧道:“素桐瞧着小姐面色不大好,今日也未曾同墨将军习武。”
墨初雪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些许无奈道:“罢了,今日状态不佳,便不去习武了。”
祁韵儿遣素儿来寻墨初雪,说是到大夫人房内,聊聊闺房密话,素儿得了信,便到墨初雪房间内请人。
素儿迈步走进房间,素桐便朝素儿微微屈身,示意小姐在房内。
素儿走到墨初雪面前,微微屈身道:“小姐,夫人请你到她房间内,谈谈心。”
墨初雪只手撑着脑袋,侧卧在床,闭目养神。
闻言,抬眸看着素儿,轻叹一口气,“烦请素儿姑姑知会娘亲,今日初儿兴致不高,晚些再到娘亲房里,给娘亲请安。”
素儿微微行揖道:“小姐好生休息,我这就回夫人房内回话。”
说罢,便转身出门,在门口停下脚步,对素桐道:“素桐,好生照顾小姐。”
素桐点了点头,“知道了,娘。”
素桐回到屋内,欲唤一声‘小姐’却看见墨初雪已入睡了,素桐轻手轻脚的走到墨初雪面前,小心翼翼的替她盖好被子,随后转身离开,将门扣上,虽心下疑惑,自家小姐素日里,活泼好动,怎会突然兴致不高了呢?
转念一想,许是小姐这些日子上学堂太累了吧。素桐也未多想,便去忙了。
素桐走后不久,墨初雪起身,翻身下床,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开阔明朗,鸟儿肆意飞翔,不惧风雨,天高任鸟飞,墨初雪只是叹息,此刻的她,宛如囚禁在富丽堂皇的宫城中的金丝雀,向往这窗外的天空,羡慕着自由的麻雀。
洛凤城替她穿了鞋,要将她留于身旁,墨初雪不恼,却也欣喜不起来,洛凤城何尝不是待她最好的人,若用两情相悦形容,不为过,墨初雪也为洛凤城怦然心动,洛凤城也为墨初雪情窦初开,她想与洛凤城寻一方天地,过着寻常人家的日子,若他愿,皆足矣。
晚些,墨初雪到祁韵儿房内,不过是教她绣荷包,说些体己的话,又告知她,过些时日皇后娘娘生辰,要到宫廷赴宴,还要备礼,墨初雪只是顿了顿,应下,这显然,备礼之事,她也要参与其中。
待到赴宴日,墨初雪整理着装,一身湖蓝梨花纹短袖襦裙,束起发髻,头戴步摇,挂上祁韵儿所赐的玉佩,倒也亭亭玉立。
迈步进入宫中,众人一同到正殿赴宴,众卿家皆携家眷入内。
祁家,墨初雪表姐一家,一上来便是嘘寒问暖,祁烟兴奋的握起墨初雪的手,在众人面前说着体己的话。
祁烟掩唇笑道:“哎哟,我这小表妹啊,可是越长越俊秀呐!”
墨初雪看着祁烟咧着嘴的笑,也不好拆穿了那假惺惺的面孔,毕竟几分真假,大家都心知肚明。
墨初雪只是掩唇笑了笑,道:“表姐真是抬举妹妹了,妹妹可比不上表姐。”
“表姐都脂粉是何处进供的?我瞧着着实不错,还要表姐分享分享给我才是。”
祁烟看着墨初雪扬着纯真的笑意,颇为兴致的瞧了瞧她脸上的脂粉,祁烟的嘴角又扯了几分,也不好发作,只是她早应知道,这墨初雪绝非莽撞毫无心计之人。
祁烟只能又扬几分笑意,顺着她的话,说道:“妹妹若是想要,姐姐随时都可以送到将军府上。”
墨初雪只是歉意笑了笑,“劳姐姐费心,妹妹就不必了,这等好物还是留给姐姐自己用吧。”
“表姐快落座吧,大家都看着呢。”
墨初雪极快的结束了话题,只留祁烟一人闷闷不乐。
洛凤城入殿,祁烟微微一笑,由心而生的笑意。
祁烟朝洛凤城微微屈身,“见过三殿下。”
“无需多礼,见过祁小姐。”洛凤城也回礼。
祁烟正欲上前与洛凤城攀谈,却看见洛凤城与墨初雪畅聊甚欢。
祁烟漂亮的凤眸抹上阴霾,眉头微微粗蹙着,神情伤怀,她轻叹一口气,自嘲般的笑了笑,落座。
宫宴如期而至,歌舞升平,墨初雪也只是自顾自的吃着桌上的小食。
到了众卿献礼,这明里暗里的都在攀比,墨初雪也无心看。
只是一众公子小姐也要献礼,墨初雪看着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小姐送的礼,各种贡品,还有女眷自己做的物件,个个赏心悦目。
轮到墨初雪,墨初雪起身,拿着画卷,到殿中央,行礼,“臣女墨初雪拜见陛下,太后,皇后娘娘,诸位娘娘,各位大人。”
大殿上座的众人笑了笑,点点头,裕庚帝抬手道:“初儿起身吧。”
墨初雪微微颔首,“谢陛下。”
皇后娘娘笑了笑,红唇轻启问道:“不知墨姑娘带来什么礼物?”
墨初雪将画展开,卷布到地,一副山水图映入眼帘。
墨初雪微微一笑,颔首道:“听闻皇后娘娘曾到禺山云游山水,归来时对禺山风景赞不绝口,久闻皇后娘娘喜爱山水,臣女便做了一副禺山水墨图,臣女技艺不精,却也一番心意,还望皇后娘娘莫要嫌弃。”
皇后娘娘先是一惊,不曾想整日里活泼好动,毛毛躁躁的墨初雪竟能作画。随后皇后娘娘玉手一挥,遣人,将画呈上来。
正殿上座的众人瞧着这副画,虽不及大师之笔,却也画得栩栩如生,显然是用了心的。
众人互看一眼,皇后娘娘扬了扬笑意,拍手鼓掌道:“本宫很喜欢,墨姑娘有心了,来人赏!”
墨初雪叩首谢礼道:“谢皇后娘娘。”
宴会结束,一行人登上城楼,从皇城的最高处看这不夜城,墨初雪也悄悄退隐人群,走到城楼另一边,皇城被瑜京城环绕,四面八方皆可见这不夜城的一片繁华,墨初雪坐在城楼边上,晃着脚,仰头看漫天星河。
这时远远的,一位个子高挺,身穿湖蓝短衫,腰间挂着的玉笛在黑夜中微微发亮,长发随意的束着,无冠,丰神俊朗足矣,男子看着墨初雪,微微一笑,倚着长柱,目光随着墨初雪所看,望向那漫天星河。
呢喃自语:“偷偷跑这来看星星,真有你的。”
男子感觉到有外人来,垂眸叹气,闪身离开。
男人远远地唤了一声,“初儿?”
墨初雪回过头,看着洛凤城,微微一笑,“皇兄。”
洛凤城也跃上城楼边,坐在墨初雪身旁,看着墨初雪俊俏的脸,道:“初儿怎么跑这来了?”
墨初雪长叹一口气,抬头望着夜空,晃着脚,语调也变得舒缓,“人潮过于喧嚣,想寻一个小角落,安静片刻。”
洛凤城眸子暗了暗,低下头,“是嘛……”
恍惚之间,天边轰然一声,星光灿烂,墨初雪抬眼望去,是围绕瑜京城的满城烟花,裕庚帝为给皇后娘娘庆生特地准备的。
满城烟火点明夜空,烟花灿烂,璀璨亮眼的花火,吸引了墨初雪的目光,月色之下,一双人正看着坠落满城的烟花,目光盈盈,倒影着烟火成花。
恍惚间,洛凤城道了句,“我不管人潮喧嚣,我只想陪你长大。”
墨初雪回过头看着洛凤城皱了皱眉,洛凤城只是笑笑,其实墨初雪听见了,只是有些不明所以。
烟花虽亮眼,但转瞬即逝,宛如昙花一现,烟花易冷,人潮的喧嚣,也随烟花的落幕而去散。
只是少年的话,仍记心头。
匆忙岁月中,也有一个人,常伴身边,“陪你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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