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辰时,蝉鸣鸟叫,人们开始一天的劳作,街上两三声吆喝,从窗棂传进来。两人收拾好行囊,墨初雪今日换回了短衫,戴上帷帽,翩翩公子模样。客栈门前,萧凛然早已牵着马恭候多时了。
两两相望,墨初雪忽而一笑,迈着轻盈的步伐下楼,萧凛然眼眸中透着无限温柔,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在客栈门前,墨初雪牵走了自己的飞云,两人一同翻身上马。
“这是要去哪?”墨初雪问。今早匆匆唤她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去哪都不晓得,墨初雪原以为能在靖尧城多待几日的。骑马在街道上,昨夜的烟火灿烂还历历在目。
萧凛然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似乎勾起了他许多回忆……
他缓缓说道:“带你回麟都城。”
言罢,墨初雪一愣,“这就回皇城了么……”
萧凛然浅笑,“先不着急回皇城,带你在麟都好好玩一下。”他顿了顿,“麟都城的酒可是出了名的好。”
提到酒墨初雪就提起了兴致,她最像墨镜棋便是爱喝酒、爱吃辣,活脱脱一个酒鬼。此次一来江湖却被诸多烦心事叨扰,又受了伤,许久没有喝酒了,提一嘴就开始嘴馋了。
“那还等什么,尽快赶去麟都城,美酒经不起等待!”说罢,墨初雪就激动的又一次扬鞭而去,留下萧凛然一人。
虽然萧凛然料到她会如此,但就因为美酒又一次抛下他,罢、罢!他早已司空见惯了,继而扬鞭又追了上去。半晌就瞧见墨初雪在街道上骑着马打转,也不晓得要往哪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等他片刻又如何,萧凛然撇撇嘴,墨初雪眉眼一弯,讪讪地笑了,瞧她笑得天真憨厚,萧凛然也无奈摇头,一转马头,带着她出城。
一路上墨初雪呶呶不休,说着好酒,说着美景,说着抱歉。萧凛然默默听着,似乎乐此不疲。
墨初雪却不然,探头看他,“好了,凛然别生气了。”
闻言,萧凛然几分不虞,回头看她忽的笑了,“阿墨以为我生气了?”
“不是吗?”墨初雪转了转眼珠子,她以为是。她因为美酒又一次没等他先跑了,他生气不应该吗?不合理吗?应该且合理——墨初雪捋了一下思绪,觉得非常有道理。
一时间欲言又止,萧凛然先是扶额无奈地笑出声,继而叹道:“我若是再因为这样的事情,同阿墨置气,莫不是我太小气了些。”
墨初雪认同地颔首,也非常有道理。
抬眼望去,郊外风景甚好,只是二人来不及欣赏,扬鞭驾马而去,留下满地黄沙。大风卷起墨初雪的帷帽纱,倾尽浮生的容颜忽隐忽现,明眸坚定而温和,眉间梨花恰似天上谪仙,高挺鼻梁勾起帷帽纱,朱唇微抿。两人快马加鞭,向麟都城赶去。
赶上整整两日的路程,两人在驿道上,看着远处的城阙,夜幕降临,灯火阑珊。萧凛然望着那座城愣了神,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又回来了……似乎城中往日所发生的一切一切还回荡在脑海,他不禁红了眼。
这座城生他育他,却也亏欠了他,但这里充满他年幼时所有美好的回忆,无限神往,却怎么也回不到的时光。
一旁的墨初雪注意到他的异样,他终于回到了故土,难免触景生情。只是等着他回神,这一次,她没有舍弃他,她一直在他身边。
“走吧,咱们快到了。”萧凛然终于回过神来,转头对墨初雪轻声道。
墨初雪点点头,“好。”
二人一同扬起鞭,向麟都城赶去。赶到麟都城时,夜色已浓,两人在城门口,墨初雪望着城门上大大的“麟都城”三字,恍惚间也愣住,她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跟着他回了他的故土。
一时间她开始思考,她究竟为什么要跟来,换句话说,萧凛然为什么要带她回来。一路上,她都没有问,甚至连想也没想,只要他开口,她似乎就无法拒绝。直到城门底下,她才思索起来,为了什么……
突然心怦怦地跳动,一切似乎都已经呼之欲出。
“阿墨?”萧凛然突然唤了她一声,打断她的思绪。墨初雪回过神来,他又道,“该走了。”
“好。”墨初雪应了声。
入城时,诸位官兵看萧凛然的眼神都不一样,是惊讶亦是欣喜,难道是即便他离开这么久,也无法改变他对这里的影响么。
入城后两人下马,萧凛然望着街道,人来人往的长叹一声,随后轻车熟路的带着墨初雪找到一家客栈。掌柜的看着来者,二话不说带着他们上了三楼,推开房门,屋子很宽敞,似乎比靖尧城的客栈还要好上些许。
掌柜的说了些客套话后就只身退下,墨初雪摘下帷帽,看着屋内的陈设,茶杯是翁瓷的,坐凳、太师椅、贵妃椅、床榻都是上好的木材所制,铜镜周围摆着胭脂水粉。她这是跟着麟蜀五皇子享福来的,简直是受宠若惊……
“阿墨,”萧凛然唤道,墨初雪回眸应了声,他轻声道,“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取酒来。”说罢,不等墨初雪反应就径自出去了。
如此一来,墨初雪只好百无聊赖的在屋内转悠,翻了翻唯一的书架子,墨初雪眉头一皱,都看过了。她又只能坐在窗边,边饮茶边看楼下的城中夜色,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
不知过了多久,萧凛然才姗姗来迟拎着三坛酒踩在屋檐上,墨初雪回头望他,他笑嘻嘻地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墨初雪也翻出窗外,踩在屋檐上,俊俏的脸上,嵌着笑。
“这就是你说的好酒啊,可让我等了好久。”墨初雪坐在屋檐上。
萧凛然顺势也坐下,打开酒坛子,一瞬间酒香四溢,墨初雪挑了挑眉。萧凛然借花献佛般将酒捧给她,“好酒自然要等好久——陈年佳酿。”
墨初雪赶忙接过酒坛子,亟不可待的往嘴里送,随后,拿衣袖随意地擦嘴,“果真是好酒!”
喉咙间的灼烧感,墨初雪不禁叹一句:“烈酒啊,”她又送了一口,“凛然,这等好货如今才献出来。”
“如今正是时候,才拿来的。”
“酒是好酒,不过我也许久未喝了,要是出了洋相,你可得给我兜着点。”
“大不了我陪你一起。”
“哈,明日咱们可就成了麟蜀的笑话了!”墨初雪肆意地笑出声。
“我看他们谁敢笑话。”萧凛然饮下一口酒,轻哼一声。此刻的恣意,将所有烦心事抛之脑后。
两人望着月色,喝着酒,今晚月色格外好,星辰铺满夜空,城阙中的灯火胜似星辰。眼前一片迷离,墨初雪半眯着眼,她突然有些想家了、想将军府了,此次回京,她就要爹告老还乡,把那官辞了,从此远离王朝纷争。
其实身处天地间,也不全是山高水远,难免世事纷乱,但一切归于平淡,就是此生不换。
萧凛然喝着酒,忽然想起了他的母亲,看着脚下熟悉又陌生的城阙,心中萌生一阵烦躁,若是当年,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或许就不会被送到瑜擎,或许就不用默默承担那么多,可是正因为一次次的阴差阳错,让他遇见了她。
忽然墨初雪问了一句,“凛然,我问你,你到底为什么带我回麟蜀?”墨初雪已然有了几分醉意,看着萧凛然的眉眼都带着轻挑。
萧凛然轻轻一笑:“我的生辰快到了。”
闻言,墨初雪俊挺的眉毛蹙成一团,“生辰?”她同他相视也一年有余,从未听他提起过自己的生辰。
“我要弱冠了,五月初三。” 萧凛然低笑一声,道。
墨初雪惊得坐直身子,猛地灌了几口酒,“你要弱冠了!”她转了转眼珠子,“这也没几天了,所以你带我回来陪你过生辰。”她就说怎的带她来,弱冠之礼自然是要回来。
萧凛然微微颔首,他忽而笑得像个孩子般,带着醉意目光看向墨初雪,声音慵懒又有几分撒娇之意,“我想你陪我……”
那一眼,墨初雪微愣,她承认自己溃不成军,也笑了,“我都跟你回麟都了,那不成还能连夜带着飞云跑?”说罢,咕噜咕噜地灌酒。
“不许跑!”他似是一瞬清醒过来,大手紧紧桎梏住墨初雪的手腕,眼神认真又固执。
“好好好……”墨初雪顺从着,连忙抚了抚他鬓发,“跑不了,被你拉着,怎么跑。”墨初雪扬起被他桎梏的手。难得一见他如此幼稚的模样,墨初雪觉得实在好玩。
这话好似一颗定心丸,萧凛然立即安分下来,垂眸自顾自喝酒,两人一个乖驯,一个狂野,乖驯的是萧凛然,狂野的是墨初雪。墨初雪靠着身后的窗棂,支起一条腿手肘撑在膝上,萧凛然靠在墙延,一手枕着脑袋,两人同样饮着酒。
一坛酒,醉梦一场,纵有皆入麾下的凌云志,此刻也放下心气,宁静片刻。月色渐浓,两人相顾无言,只是喝着酒,酒入腹中,回忆入心门……
【作者有话说】
这段时间有点卡,都是靠存稿活着的(哭卿卿)
故事也要过半了,后半部分是故事最重要的部分,故事的所有铺垫要一点一点揭开了——预示着大刀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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