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大忌

雾云这觉睡得很舒服，可能因为有了软床和被子，也有可能回家的万里归途前进了一大步，他睡得很安心。

雾云的睡相算不上好，家里的床大，他还时常睡到地上，这次也不例外。

不知什么时辰，雾云是从高床上掉下来砸醒的，睁眼只看到陌生的倒立地板，而他的脚还勾在床上，被子跟着他一同遭了殃。

揉揉眼睛起身，雾云去了厕所，从浴室出来，人已不在卧室。

他虽然迷糊，但知道这是通过了法阵，反正在山沪的地界，没什么好怕的。

挠着后背瞎逛悠，才发现这是一间厨房。

布局与自家厨房大同小异，只是厨具的样式完全不同，桌椅灶台也不同自己家十几万的精修，只是简单的木质搭建。

随便拿起一把菜刀玩耍，心道要不要偷偷拿去砍掉山沪的头颅，说不定还能因此解开魔咒。

“喜欢吗？”

“啊！”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掉了菜刀，框框落地的金属声如他侥幸的心情一样，心虚不止。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雾云询问。

“会用声音惊动猎物的猎手并不合格，况且我寻常用飞并不走路。”

他拉过雾云的手，目标较强走到似竖立的老式木质衣柜处：“打开看看。”

“在厨房摆衣柜也太奇怪了吧……”喃喃着打开，迎面而来的冷空气将最后一丝迷糊吹走了个干净。

“冰箱……”

没想到有一天雾云能看到像衣柜的木质冰箱，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我按照你的记忆从各处寻来替代品，唯有这个叫冰箱的找不到，只能自己做，用魔力保持长久冷气，虽怪是怪了些，但功效一样，你随便用着吧。”

山沪难得多说些话，从冰箱里拿出艳红的西红柿：“冰箱的用处似乎可以保食物不腐，确实神奇。”

“那当然，没冰箱我都喝不到冷鲜牛奶。”

夺过他手中的西红柿，雾云啃食起来，冰凉爽口确实好吃。

在看看冰箱内层，黄瓜苹果应有尽有，竟还有鲜打捞的海鲜，不免意外：“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多食物？还挺丰富。”

“这个，在云野郊外，那个，在雨林城外的高枝上采摘，还有这个，霞谷冰钓。”

“等等……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地方在哪里，但，应该都离得很远吧？”

“对我而言不远，一个法阵的距离。”山沪抱怀，轻松的像放了个屁。

“你的意思是说，我睡觉的这几个小时，你不仅造出这么大一个厨房，还跑了好几个地方采摘新鲜的食材？”雾云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什么意思？我是手指？”山沪蹙眉。

“害你不懂。”雾云懒得解释，见还有一面“冰箱”没打开，啃食番茄口齿不清继续翻找：“让我看看还有什么宝贝——”

可刚打开冰箱门，他又迅雷不及掩耳的关上了，而且，力气很大。

“这东西很容易坏。”山沪提醒他。

可雾云眨巴着眼，没有勇气打开第二次。

拿下番茄，他道：“我是不是看错了，好像看到了……人手。”

“没看错。”山沪手指微挥，魔力打开另一侧门，冷腥气息夺鼻而来。

那摇摇欲坠的人类小臂，还有冻的结实的青白脚掌，不知何种生物的大眼珠与舌头，甚至还有类似犀牛角的东西，惹得雾云反胃，差些没把刚吃的番茄吐出来。

赶紧关上门，雾云堵着门防止他二次打开。

“你往里面放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些是实验材料，冰箱能有效防止它们腐化。”

山沪的理所应当让雾云绝望，他大声道：“冰箱是放吃的的！这些又不能吃，你能不能别放！”

山沪想了一会儿：“你若想吃也可以。”

“我不想！我才没食用别人肢体这种癖好！”

疯了，这个世界的人果然都是疯子！

“我上次见你蟹钳吃的那么快乐，以为你不在乎这些。”

“那是食物啊，那不是别人的肢体啊。”

“有何区别？”

“有啊，一个是人的肢体，一个是食物的肢体，区别大得很！”

山沪又开始沉思，似乎他从来没意识过，人类的肢体与其他生物的肢体有何不同。

“我曾见过人啃食人，我以为对于人类来说，一切皆是食物，同类也不意外。”

“那是变态！我是个正常人，我根本不会吃同类的啊！”雾云感觉解释的很绝望。

“可上次窥视你的记忆，视频里，一个女性正在吃男……”

“啊！！！！好了好了……”雾云忙捂住他的嘴，制止他的口无遮拦：“就当你想的那样，人会吃人，只是我不吃好吧。”

“这冰箱你爱放什么放什么，我没意见，但有一个条件，这个双开门大冰箱左边归你，右边归我，你的东西别往右边放，不然我就饿死自己，听见没。”雾云一通规定，捂着他的嘴根本没给山沪反驳的机会。

不满的拿开他的手，山沪摆正主人姿态：“我想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我给予你吃饭的地方已算仁慈，不要得寸进尺。”

“不过一个破冰箱，我也没兴趣跟你争左右。”山沪离开，让雾云松了口气。

后来，二人成立了新的契约，以提升山沪魔力为代价，雾云得到了看懂这个世界文字的契机。

他先为自己煎下两只蛋，边吃边在客厅转悠，大概浏览了一遍书架上的书。

那晦涩难懂的符号在他眼中变成了中文，读起来朗朗上口。

“变形指南”

“怪物产地及择取”

“魔法理论”

“魔法药剂与药水”

厚实的书本迷人眼，若在图书馆看到这些书，雾云一定会觉得都是逗小孩儿玩的儿童读物，事实上他现在也感觉这些书玩闹大过正经。

寻寻觅觅，他找到并不算厚的“人类图鉴”，翻开查阅。

"人类产于地球，分白，黑，黄三类物种，且物种语言并不相通，巫王只于亚洲地区留下通道，遂召唤大部分为黄皮黑发类物种，此物种常身伴香气，好饲养，男性强壮，女性柔美，唯缺点亦生病，寿命短，花期更短，大部分15至30之间最妙……"

“什么东西！”

这种书完完全全就是把人类当成宠物在介绍，雾云看不下去，随手扔在地上。

“少年~你可在？”

又是商赛恩的声音，本以为他会放弃，没想到这么闲，会连着两天过来。

“你今天来，是不是想到把我放出去的好办法了？”

“很抱歉，并没有。”商赛恩布谷鸟似的声音回荡在顶层，这样的声音，若不会说可恐的话就好了。

“相反，我来还想看看你是否想到能出来的办法，看来你并没有。”商赛恩略表可惜。

“我倒是想，但你作为山沪的老朋友应该清楚，他不是好交流的人。”

“确实，所以我才对你抱有期待，几百年来从未有人能说的动他，我还以为你会是个意外。”

“很可惜，我并不是。”雾云翻找其他书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猫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他吃得多拉得多，那小小的盆子已经满了，可等着你去处理呢。”

这如同有了小孩甩手交给妈妈的废物老爹一样，让雾云稍稍烦躁。

“你就不能动动手处理一下？”

“自然不能，少年你要知道，签订契约的人是你，并非我，我若做了你的工作，你又该做什么？”

雾云也算懂了，巫师根本没有伸手帮人的习惯。

“想不劳而获从我这里套取人类的信息，是行不通的。”

“好了我知道了。”雾云一切了然，道：“我会想办法让山沪放我出去。”

“期待你的好消息。”商赛恩说罢，悄无声音的消失了。

等待山沪回来，雾云将人摁在软沙发上，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殷勤极了。

“这是何意？提升多巴胺的方法？”

“不是，我有求于你。”雾云给他捏肩，道：“你还记不记得商赛恩跟我的契约，这还没几天，你应该记得吧？”

“……”山沪凝眉，面色凝沉。

见他脸色不对，雾云端起新泡的茶水供上，道：“商赛恩又来烦我，说什么契约已成，我要不遵守，会被他活活掏心。”

他假装害怕：“我一个温室出来的人哪听过这种话，吓得我魂差点没飘出来，所以我就想，为了我这颗心脏，也得履行这个契约啊。”

山沪抬眸看他：“这个契约，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雾云暗想哪里能说不开心，这要是说了，不得断了他跟商赛恩的联系。

“开心啊。”雾云挤出山沪喜欢的酒窝：“我也喜欢小猫，每天喂着点确实开心，况且两天不见，想他还来不及。”

“哦？”

山沪一声疑虑，让雾云揣摩半晌：“我是说，我只喜欢那只小猫，但不是每只猫都喜欢，毕竟猫和猫的个性不一样，况且我对那只猫的喜欢就是主人对宠物的喜欢，跟其他感情不一样，你不要误会。”

“我什么都没说。”山沪盯着他饮下一口凉茶，起身开了法阵：“你喜欢谁跟我也没关系，即使不喜欢我也无所谓，我们除了使魔契约，算不上有多亲近。”

他倒还算有自知之明，雾云紧随其后进了法阵，来到卧室，小狗似的跟着：“那你就是同意了？”

山沪又没说话，仅对视几秒，又让雾云心里一阵猜测暗骂。

“你究竟同意还是不同意，给我个准信。”

“我还是比较习惯你这个样子。”

“哈？”雾云蹙眉。

山沪捏起他的下颚，盯看那桀骜的眉心眼神，道：

“从昨晚到现在，你三番五次装巧讨好我，不仅可笑，且惨不忍睹，我更喜欢你反抗的样子，比现在顺眼的多。”

雾云白他，心道他什么癖好，倒也懒得装了：“早说你喜欢这样的，害我装的恶心。”

“我废话少说，每天给我点时间，我要去喂猫。”

山沪飘走：“不许。”

“为什么？我的命还在他手上。”

“我是摆设？”山沪微微凝眉：“我说不，没人能伤到你。”

好大的官威！

简直跟地头蛇一样。

雾云大感无奈，道：“给我不能去的理由。”

“你可还记得签订契约的初衷。”山沪问。

雾云当然记得，因为他瞎扯的谎话"人太孤单会死。"

“因为怕孤单，需要其他人类的讯息。”

山沪微微点头：“在想想你刚签订的新契约。”

雾云疑惑：“那个识字的新契约？两者没什么关系。”

“如何没有关系？这二者初衷有何不同？”山沪犀利发问，让雾云哑了口。

这两个契约的初衷，都是为了服务雾云的那句谎话“孤独会死。”

寻找人类讯息也好，识字也罢，他给山沪的原因都是这句，这样一想，两者不仅有关系，关系还很大。

“两条契约宗旨重复，是契约大忌，惩罚不是你能接受的，你应该放弃一份。”山沪语气淡淡的，可雾云知道他这是中了圈套。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在签订契约之前告诉我，你故意的吧？”雾云愤愤：“你这是欺瞒！”

“巫师从不骗人。”

“那就允许隐瞒不报了？这不纯纯欺负一白二呆的小白吗？”雾云挑刺讲理，山沪一脸淡漠。

“隐瞒又如何，你又没过问，我只是顺水推舟，满足你那些拙劣的小心思而已。”

“你！”

罢了罢了

算他倒霉，入了圈套。

“我是不是必须要放弃一份契约？”他问。

“对。”山沪道：“你有自由选择的权力。”

“可笑。”雾云感到讽刺，原本两份契约都应该是他的。

捏着下巴斟酌着，他决定放弃喂猫的契约。

他既识得了字，自己打探消息，不比不靠谱的商赛恩强？

只是可惜了那只黑猫，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在摸摸他。

……

“你说你要放弃契约？”

特地将商赛恩叫到家里，看他一脸震惊的样子，似乎没意料到。

打听到雾云放弃契约的原因，商赛恩抱怀瘪嘴，坏笑起来：“要毁契约可没那么容易，需要双方都同意才行，我不同意，你只有死的份。”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雾云严谨起来：“什么死法？”

“贪婪之罚，你将慢慢割下自己的血肉，在痛苦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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