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女巫莫妮卡的自述

我叫莫妮卡，一个生活在沼泽的女巫。

其实我原本是生活在平原村庄的牧师村民，在我19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在尸潮中丧生，自此以后我过着一个人的生活，靠酿造药水维持生计。虽然我没有朋友，但是村庄里的每一只猫都喜欢我，我也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每当我一个人坐在家门口怀念父母的时候，它们就会来到我的身边默默陪伴着我，尤其是那只小三花猫，每次见面它总会送我兔子脚或者羽毛之类的小礼物。虽然父母的离去给了我很大打击，但这些小家伙却让我再次看到生活的希望。

那段日子是苦涩的，却也是温暖的。就在我的生活逐渐好起来的时候，命运却对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那天黄昏，我和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就在我回家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雨，而且还伴随着阵阵雷声。一想到雷暴天的晚上可能会有更多的怪物出现，我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希望能赶在天黑之前回到那熟悉的家。但就在这时，我的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之后我就昏了过去，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我顾不得自己浑身泥泞的模样，一口气跑回了家。

回到家后，我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接着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就在第二天早上我去河边打水的时候，我这才看到自己的外貌：浅色的皮肤、紫色的眼睛、长有一颗痣的鼻子以及深紫色的长袍。这……这不是女巫的长相吗？难道我……想到这里，我立刻回家翻阅所有书本，希望能够找到变回去的方法，遗憾的是，村民变成僵尸村民的过程是可逆的，但村民变成女巫的过程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我从今以后都只能是女巫了。

平复好心情后，我和往常一样开始一天的工作。也许是因为我的长相太过奇怪，从上午到黄昏，竟没有一个村民来我这里购买药水。回家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只小三花猫，当时它坐在我的家门口，嘴里还衔着一张兔子皮。我向它打了声招呼，然而当它看向我的时候，吓得连忙扔下兔子皮，接着头也不回地跑了。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之后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看见我的父母对我微笑，那只小三花猫和从前一样亲昵地蹭着我的手掌。但是梦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我的生活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两个星期下来，由于没有村民购买我的药水，我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看着屈指可数的绿宝石，我第一次萌生离开村庄的想法。于是我拿着仅有的绿宝石给自己买了一顶黑帽子、一把铁斧、一个钓鱼竿和若干面包。之后我带走了所有家当：工作台、床、熔炉、箱子、书架、酿造台、炼药锅以及酿造药水的材料。做完这些我便离开了村庄，孤身一人来到沼泽开始新的生活。

来到沼泽以后，我在一处湖泊的附近盖了一间小木屋。由于随身携带的面包吃完了，寻找食物就成了我的日常任务之一，不过好在沼泽盛产蘑菇和鱼，所以我从来不用担心自己的温饱问题。虽然这里荒无人烟，但是我还是认识了我的第一个朋友——一只可爱的史莱姆宝宝。

那是一个白雪皑皑的冬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准备早餐：一碗蘑菇煲和一条烤鲑鱼。正当我坐在熔炉跟前取暖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接着我听见门外传来女孩子的嗓音。

“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在家吗……”

突如其来的拜访让习惯了孤独的我感到莫名的温暖。“谁呀？”我起身打开门，这才看见门外有一只史莱姆宝宝，她看起来就像一块绿色的果冻，一双深绿色的大眼睛使她看起来十分可爱。看到我，她眨了眨眼睛，说：

“这位姐姐……请问我可以在你家吃饭吗……我的肚子好饿……”

可怜的史莱姆宝宝。想到这里，我对她点了点头，说：

“当然可以。”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姐姐这里只有蘑菇煲和烤鱼，不知道你是否吃的习惯。”

“哈哈，姐姐你别担心，我从不挑食。”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进来吧。”

“哇……谢谢姐姐！”

之后我把她抱进我的小屋并给她做了一碗蘑菇煲，小家伙吃完以后就趴在我的大腿上，说：

“姐姐，为什么你看起来和我不一样呢？”

“因为姐姐是女巫啊。”

“那么姐姐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不是的，事情还得从这说起……”

之后我把自己变成女巫的前后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听完我的叙述，小家伙先是眨了眨眼睛，接着用羊毛般柔软的声音对我说道：

“姐姐，那你还会回到村庄生活吗？”

“回到村庄？”

“是啊。”

“我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

“……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话音刚落，小家伙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她跳进我的怀里并把自己的身体和我的肚子紧紧贴在一起。

“你愿意收留我吗？姐姐，这样你就不会孤独了。”

说完，小家伙用脸轻轻蹭着我的身体。在那一瞬间，我想起了我和我的那些猫咪朋友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如果没有它们，也许我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走出内心的阴霾。想到这里，我看着她的眼睛，接着用坚定的语气说出了三个字：

“我愿意。”

“真的吗？太好了！不过姐姐……我……”

“怎么了？”

“我……我还没有名字呢……”

“那我给你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吧，嗯……就叫你跳跳怎么样？”

“跳跳？这个名字真好听！我喜欢！对了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叫莫妮卡，很高兴认识你，跳跳。”

“嘻嘻，我叫跳跳，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莫妮卡姐姐。”

就这样，我们俩成为了亲密无间的朋友。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一直照顾着跳跳，而跳跳也一直陪伴着我，不论外面是晴天还是雨天，也不论我是去树林里采蘑菇还是去湖边钓鱼，她都会紧紧跟着，生怕我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突然消失。虽然偌大的沼泽只有这个小家伙愿意和我做朋友，但我依然很开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跳跳逐渐长大了，而我也在慢慢衰老。在我69岁的时候，我遇见了我的第二个朋友——小黑。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夏天。清晨，我和跳跳吃过早饭后，就出去寻找食物了。由于昨晚这里下了场雨，地面非常潮湿，空气和昨天比起来多了几分凉爽。我们在树林里走了好一会儿，这里除了兰花和草丛，就是一些小蘑菇。看来我和跳跳今天可以饱餐一顿了，我想。

“莫妮卡姐姐你看，这里有好多蘑菇。”看到蘑菇，跳跳显然非常兴奋，一直在我身边跳个不停，地面被震的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虽然她比我小15岁，但在史莱姆的圈子里，她这个年龄刚刚达到成年标准。

“跳跳，姐姐要去采蘑菇，你就在这附近玩吧。”说完我便开始采摘地上的小蘑菇。每当这个时候，跳跳总会先叹一口气，说道：

“要是我也有莫妮卡姐姐那样的手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给莫妮卡姐姐帮忙了，可是我是史莱姆，我不可能长出手和脚。”

虽然跳跳经常这样说，但我并不担心跳跳会因此精神消沉。史莱姆的心思向来非常简单，它们的笑容是真的，它们的眼泪也是真的，它们虽然也会愤怒，但它们从不记仇。除此之外，史莱姆十分活泼好动，它们喜欢在地面上蹦蹦跳跳，偶尔会漂浮在水面上晒太阳，可以说是活得最佛系的怪物了。这不，我采完蘑菇回头一看，跳跳正在和几只小史莱姆一起玩耍。史莱姆是群居怪物，它们喜欢和同类待在一起。

“跳跳，咱们去钓鱼吧？”说完，我起身走向跳跳，那几只小史莱姆看见我向它们靠近并没有选择离开。史莱姆是我见过的最亲近人的怪物，如果有人靠近它们，它们会主动上前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尽管它们有时候会把对方撞的眼冒金星。

“钓鱼？好呀好呀！莫妮卡姐姐，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一听到钓鱼这两个字，跳跳顿时两眼放光，因为这意味着今天的伙食会有美味的烤鱼。虽然绝大多数史莱姆没有挑食的习惯，但这并不代表它们没有享受美食这个概念。

我和跳跳走了大约半个钟头，终于来到月牙湖畔。

月牙湖是这片沼泽最美丽的地方。不同于其它湖泊，月牙湖的湖面漂着一片片绿油油的莲叶，湖底生长着茂盛的水草，一群群红色的鲑鱼在水中自由穿行，偶尔还会跳出水面，给原本平静的湖面增添了几层涟漪。在月牙湖的周围，到处都可以看到巨型蘑菇和长满藤蔓的橡树。由于这片湖的形状就像夜空中的一弯新月，于是我给它取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月牙湖。每当夜幕降临，在月光的作用下，月牙湖的湖面就会泛起点点星光，看上去犹如仙境一般。

除此之外，月牙湖也是这片沼泽鲑鱼分布数量最多的地方。我和跳跳平常都会来这里钓鱼，今天也不例外。

来到这里以后，我们先是坐在湖边的橡树下休息，顺便把桶放在旁边，接着我拿出钓鱼竿开始钓鱼。这里的鲑鱼大多非常容易上钩，不一会儿我就钓上了20条的鲑鱼。就在我和跳跳准备回家的时候，我听见我的脚边传来一声稚嫩的猫叫。

“喵。”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小黑猫。它的毛发看上去黯淡无光，一双金黄色的眼睛没有任何神采。我俯下身把它抱在怀里，令我吃惊的是，小家伙的身体十分瘦弱，我甚至能摸到它的肋骨。

“可怜的小家伙，它应该有好几天没吃饱饭了。”说完，我把小黑猫放下来，顺便给了它两条鲑鱼。闻到鱼腥味，小家伙顿时两眼放光，接着便是大快朵颐，两条鲑鱼转眼间被吃得干干净净。看着小黑猫狼吞虎咽的模样，跳跳不禁心生怜悯。“莫妮卡姐姐，要不咱们再给它一条鱼吧，这样小黑猫就不用担心下一顿饭了。”她用央求的语气对我说道。

“嗯。”说着，我把一条鲑鱼从桶里拿出来放在小黑猫面前，顺便摸了摸它背上的毛发。做完这些以后，我这才和跳跳一同离开月牙湖畔。临走时，我回头向小黑猫挥了挥手，说：

“再见了，小家伙，愿上帝保佑你平安。”

我原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可就在我和跳跳走到小屋附近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一声猫叫。我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小黑猫一直在跟着我，它的面前还放着那条鲑鱼。就在我和跳跳困惑不已的时候，小黑猫先是走到我跟前，接着它一边用头蹭我的裤腿，一边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

和猫咪打过交道的我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小黑猫的意思：它想和我一起生活。想到这里，我蹲下身子对它说道：“小家伙，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听到回家这两个字，小黑猫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接着它径直钻进我的怀里，一边发出喵呜喵呜的叫声，一边在我怀里打滚。

“小家伙你别怕，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了。”说完，我抱着小黑猫走进小屋，跳跳见状也跟了上去。之后我们给小黑猫洗了个澡，还给它做了个玩具，是一根特制的钓鱼竿，鱼线的一端连着棍子，另一端系着三根羽毛。在陪小黑猫玩的时候，我和跳跳发现小黑猫对这个游戏非常感兴趣，每当它抓住羽毛的时候，就会对其进行啃咬，仿佛那是它的猎物。中午的时候，我给小黑猫布置了一个小窝——说是小窝，其实就是一个用橡木活板门做成的笼子，笼子里还放着两团作为睡垫的白色羊毛。

“搞定啦，以后这就是你睡觉的地方，小家伙。”

“喵？”

“嗯……不过这个看上去有点简陋，不知道你是否习惯。”

“咪呜～”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给你布置的小窝？”

“咪。”

“你喜欢就好。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吧？要不我叫你小黑怎么样？”

“喵呜。”

“那就这么说定了？”

“咪。”

看到小黑心满意足的样子，一旁的跳跳不禁打趣道。

“哈哈哈，莫妮卡姐姐，要不是看到小黑的眼睛，我还以为咱们家里多了个小煤球呢。”

听完跳跳这番话，小黑顿时炸毛了。它先是大叫一声，接着它窜到跳跳跟前，用柔嫩的爪子拼命扑打她的身体。奈何自己力气太小，折腾了老半天，跳跳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却反而累的气喘吁吁。见此情景，我上前把这个一脸委屈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并轻轻抚摸它的毛发。

“咪呜……”

“小黑，跳跳不是故意嘲笑你的，她只是有些调皮而已。乖，咱不生气了，啊，要不奶奶带你出去散散心？”

“咪呜……”

“那……奶奶陪你玩玩具？”

“咪呜……”

“这样啊，嗯……有了，小黑，你想不想听奶奶讲故事啊？”

“喵，呼噜呼噜。”

“好，你在这等一下，奶奶现在就去拿故事书。”

说完，我把小黑轻轻放在地板上，接着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十分陈旧的书。虽然封面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书页的边缘也有些破损，但好在不影响正常阅读。之后我拿着书坐在床上，开始给小黑和跳跳讲故事。

“在遥远的王国里，曾经住着一个商人。商人和妻子育有一个女儿，即使她还在襁褓之中，就显得如此可爱，人们就叫她美人瓦西里萨。”

伴随故事的进展，我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时光。那时候母亲每天晚上都会给我讲睡前故事，在她讲过的所有故事里，我最喜欢的莫过于《美丽的瓦西里萨》。因为我觉得这个故事非常有意思，而且瓦西里萨是一个好女孩，虽然继母和两个坏姐姐总是欺负她、排挤她，但她既没有向困难和挫折投降，也没有幻想着让王子拯救自己，而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争取幸福。

“有人说，瓦西里萨后来嫁给了沙皇。但是否嫁给沙皇并不重要，我们都知道，勇敢美丽的瓦西里萨，一定能用双手创造自己的幸福。”

故事讲完了，但我的思绪依然停留在曾经。

“晚安，妈妈。”

“晚安，我亲爱的小莫妮卡。”

我轻轻抚摸着泛黄的书页，眼前不自觉浮现出母亲那慈祥的笑脸。我的母亲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牧师，在我小的时候，她总是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我，每天还会抽出一点时间来教我酿造药水。虽然我刚开始总是记不住，但母亲总是不厌其烦的教我，每当我取得小小的进步，她都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还会奖励我饼干吃。

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但我的鼻子却莫名一酸，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使我难以呼吸。

母亲……如果你还活着，那该多好……

“呼噜……呼噜……”

嗯？什么声音？

“呼噜……呼噜……”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小黑趴在我的腿上，看样子已经睡熟了。我又看向跳跳，发现她也睡着了。与此同时太阳也快落下地平线了，我原来发呆了这么久吗？想到这里，我起身把小黑放进它的窝里，顺便给了它一个晚安吻。然而半夜的时候，我隐约听到有什么东西跳上我的床，之后我感觉自己怀里多了一个小毛团。

“呼噜……呼噜……”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小黑啊。我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发现小黑在我怀里盘成一圈，看样子已经睡熟了，正在打着呼噜。

看着小黑熟睡的模样，我想起我的那些猫咪朋友，那时候它们非常喜欢粘着我，可是自从我变成女巫以后，它们再也不敢接近我了。但我不会因此讨厌它们，因为它们没有看到我是如何变成女巫的，所以才会把我当成陌生人。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也就舒畅很多，既然不能变回去，那就和我现在的朋友开开心心度过余生吧。

一年后……

“起床啦，莫妮卡姐姐，外面下雪了！”

“咪呜。”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接着从床上下来。“早安，跳跳。早安，小黑。”我一边向跳跳和小黑问好，一边拿起床头柜上的帽子戴上。之后我打开窗户朝外面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我又走到屋外，发现湖泊已经结冰了，而且天空中飘满了晶莹的雪花。看着眼前的景象，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小时候母亲教我唱的歌：

"I've thrown away my toys."

"Even my drums and trains."

"I want to make some noise."

"With real live airplanes."

"Some day I'm going to fly."

"I'll be a pilot to."

"And when I do."

"How would you."

"Like to be my crew."

"On the good ship."

"Lollipop."

"It's a sweet trip."

"To the candy shop."

"Where bon bon's play."

"On the sunny beach of peppermint bay."

"Lemonade stands."

"Everywhere."

"Crackerjack bands."

"Fill the air."

"And there you are."

"Happy landing on a chocolate bars."

"See the sugar bowl."

"Do a tootsie roll."

"In a big bad devils food cake."

"If you eat too much."

"Oh oh."

"You awake."

"With a tummy ache."

"On the good ship."

"Lollipop."

"It's a nice trip."

"Into bed you hop."

"And dream away."

"On the good ship."

"Lollipop."

母亲曾经告诉我，这首歌是一位小童星唱的。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名扬天下，我的父母都是她的粉丝，为此还买下了一台唱片机以及21张唱片。本来是打算等到我出生后送给我的，可是后来，我的父母因为经济原因，忍痛卖掉唱片机和所有唱片。幸运的是，母亲在一本空白的书上记录了她最喜欢的《On The Good Ship Lollipop》和《In Our Little Wooden Shoes》。

“莫妮卡姐姐，外面冷，快进屋吧。”

是跳跳的声音。

“好。”我扭头应了一声，之后我回到屋里开始烧火做饭。温暖的火光驱散寒冷的同时，也让饭菜的香味充满了整个房间。

“好香啊……莫妮卡姐姐，今天的早餐是烤鱼和蘑菇煲吗？”跳跳在一旁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是的哦。”我对她点了点头。

“咪呜。”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小黑。我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它的头，说：“你现在肯定饿了吧？饭菜马上就做好了，要不你先去和跳跳姐姐玩会儿？”

然而小黑并没有走，它只是用身体蹭我的小腿，并且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于是我把它抱起来，并且轻轻抚摸它的毛发。小黑舒服得合上双眼，细长的尾巴时不时摆动两下。看到小黑受宠，跳跳顿时吃醋了，她忍不住对小黑喊道：

“小黑你给我下来！我是姐姐！莫妮卡应该先陪我玩！听到了没有？现在给我下来！”

听到跳跳的话，小黑非但没被吓跑，反而朝她展示自己的屁股以示挑衅。为了防止他俩因为吵架伤了和气，我赶忙出面打圆场。

“你们别吵了。在我心目中，你们都是我最爱的孩子，我谁也不想放弃。看到你们吵架，我比任何人都难受。我们是一家人，难道就不能好好商量吗？”

听完我的话，跳跳和小黑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良久，跳跳率先对小黑道歉。

“对不起，小黑……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更不应该认为莫妮卡姐姐只属于我……你能原谅我吗？小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说完，跳跳流下了眼泪。这时，小黑从我的怀里跳了下来，接着它走向跳跳并用头蹭她的身体。就这样，双方的矛盾成功化解了，之后我们开始享受愉快的用餐时光。吃完饭后，我和跳跳还有小黑围着熔炉取暖，顺便分享小时候母亲教我的歌。整个白天我们都没有外出，当夜晚降临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有人吗？”

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女孩子。我起身前去查看，这才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少女。她有一头鲜艳的橙发，皮肤像牛奶那样白，一双绿色的眼睛闪着天真的光芒，除此之外，她穿着浅绿色的短袖衬衫、棕色的裤子和淡灰色的靴子。看到我，她丝毫没有恐惧的神色，而是朝我微微一笑，问我能否让她暂住一晚。

尽管陌生人的突然到访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我在看到少女身上的泥水和伤口以后，我顿时心软了，我无法想象这么小的女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于是我对她说：“当然可以，进来吧。”

“非常感谢！”少女说完就走进了屋子。出于关心，我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她对我点了点头。于是我给她做了一碗蘑菇煲和一条烤鲑鱼，她心怀感激地吃了下去。吃完饭后，少女告诉我她的名字是爱丽克斯，叫我不用害怕，她没有任何恶意，只想找到一个村庄并在那里生活。

“离这儿最近的村庄……啊，我知道它在哪。”说完，我给爱丽克斯画了一张地图。“穿过这片沼泽，你就能看到平原村庄，我认识那里的村民，他们都很淳朴善良。”我将地图递给了她。“祝你一路顺风，爱丽克斯。”

“哇！太谢谢你了！既然你祝我一路顺风，那我就祝你永远快乐吧！像你这么好的人，一定会被神眷顾的！”说完，她给了我一个天真的微笑，很明显，她不知道我的过往。即便如此，我还是给了她一个微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永远不会知道。

爱丽克斯是在次日清晨走的。临走时，她送给我一些鸡蛋作为报答，之后头也不回地向目的地奔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想起了我的女巫学生——坟。

我和坟的初遇是在12年前的夏天。那次我和跳跳一起去月牙湖钓鱼，在湖畔的树下发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她当时正在睡觉，脸颊上带着泪痕，衣服破旧不堪，上面还有不少污渍。我实在不忍心袖手旁观，便把她抱进我的房子，刚放在床上，这个孩子突然惊醒，紧接着她慌慌张张地跑到墙角，并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我当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等我靠近以后，我这才听清她的话：

“不要……求求你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求求你……”

女孩的声音充满恐惧和无助，我无法想象她之前经历过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安抚她直到恢复平静。在我的引导下，女孩开口讲述自己的经历。

女孩的名字叫坟（Tomb），从小无依无靠。因为性格内向自卑，所以没人愿意和她交往。又因为弱小，所以经常被别人欺负。她总在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不止一次想过离开这个世界。

“我不明白，我们之前从未见过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这个……也许是因为缘分吧。”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但我既然救了你，我就对你负责到底。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

“……我愿意。”

之后我给她擦洗身体并更换衣服。傍晚的时候，我做了一碗蘑菇煲给她吃，又酿造了一瓶治疗药水给她疗伤。

“还疼吗？”我向她询问道。

“不……不疼……一点也不疼……真的……”话音刚落，她扑进我的怀里哭了起来。我想，这或许是坟第一次遇见可以接受她的人吧。不知道过了多久，坟逐渐睡着了，于是我把她放在床上并盖好被子，自己则是打地铺。那年，我58岁，她8岁。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一边照顾坟，一边教她关于酿造药水的理论知识，就像小时候母亲教我那样。在我的帮助下，坟逐渐放下戒备，脸上的笑容也多起来了。在她10岁的时候，她不再叫我“奶奶”，而是“老师”。

我曾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

“老师，我想出去探索世界。”她说。

我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实在是太突然了，我都没做好心理准备。“你说什么？”我向她问道。

“老师，我想出去探索世界。”她的语气充满坚定。

我的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我舍不得她离开我身边；另一方面，我希望她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从初遇到这天已经过了十年，我已经习惯了师生俩相依为命的生活，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离我而去。但我非常清楚，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脆弱的小女孩了，而是一个坚强的大女人。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强迫她永远和我在一起，既然她的羽翼已经丰满，为什么我不可以祝福她展翅高飞呢？

“我的孩子，你已经长大了，也是时候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你不用太担心我，老师会照顾好自己的。”

“真的吗老师……”

“老师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非常感谢……我会一直记住您，我的恩师。”

“我也是。小坟，你永远是老师的骄傲。”

尽管万般不舍，但我还是为我的学生准备这次远行必备的东西：食物、工具、药水，还有我亲手制作的女巫袍和女巫帽。次日下午，我和跳跳在月牙湖畔为坟送行，她刚走了两步，突然折返回来并扑进我的怀里。

“老师……”她的话音有些哽咽。

“怎么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吧？”她的眼角闪烁着泪光。

“会的。展翅高飞吧，我的孩子。记住，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停下，也不要回头。”

“我明白了……谢谢您，老师，学生会想您的。”她一边说一边擦拭眼睛。

“我也是，小坟。”

坟最后还是走了。那天阳光明媚，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黄昏降临才回家。回到小屋后，我回想起和坟相处的时光，忍不住流下眼泪。跳跳不知道如何安慰我，只是用自己的身体给我一个坚实的依靠。

说来也奇怪，从那天起，我不止一次做完全相同的梦。在梦中，我收到坟寄来的信，上面说她已经完成探索世界的梦想，想回来看望恩师。每当我沉浸这种虚幻的幸福的时候，我就会从梦中醒来。尽管有些失落，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重逢。

2023年11月9日

（注：坟是作者好友的自设，且本人已征得她的同意投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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