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

他不知道黑暗是因为血腥才更加恐怖，还是血腥因为黑暗更加刺鼻。亦如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幸运儿拽着跑出大门，回到餐厅里吐得一塌糊涂，呕吐物和鲜血混杂在一起，染红二楼蓝底金纹的缪斯地毯。窗外是鹭起的星河，不远处是河流玉带，飘飘然裹挟着打碎了的银白色月光，流入不归林深处。

眼里习惯了灰白色调，此时面对餐厅忽闪忽闪的蜡烛与头顶剔透玲珑的水晶吊灯，麦克的眼睛就像被玻璃剜伤了一样，面前全是光怪陆离的色块。一阵眩晕，他站在那里不能自已。

艾玛和艾米丽都受了重伤，这局里奥淘汰了两个人。幸运儿火急火燎地出去搬救兵，麦克浑然不觉地上倒着两个尸体一样的人，倚窗独自望着泛着珍珠银白色光泽的河。门被推开那一刹那还是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穆罗·莫顿：麦......麦克？

穆罗过去拉住他的手。麦克“嗯”了一声。玛尔塔和奈布背起伤员。

月光下的河水会呼吸，伴随着森林的呼吸，鸟兽乌鸦的呼吸，它安静地汩汩流淌。即使有人只住在餐厅里，通过窗帘的一条缝，也能辨别出春夏秋冬和清晨傍晚：从春夏到秋冬，河水由欢腾转为沉寂；从清晨到正午，它褪去了大红着上湛蓝的天色......

穆罗·莫顿：你会习惯的。

麦克·莫顿：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麦克笑了。他接过幸运儿的一杯水。

麦克·莫顿：我最怕我死了，凶手再也找不到了。

麦克·莫顿：玛格丽莎还没找到呢，该死，她藏到了哪儿？

一天前他去病房看过，玛格丽莎早已搬出了医院，和当初的穆罗一样不知所踪。

他们站在那里不知道多久，沉默的长河，寂静的深夜，残余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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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罗·莫顿：或许，你可以给我讲讲，你为什么要来到这座庄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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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儿推门进来时，这房间里的灰尘与血腥已经褪去了，地板也恢复了干净整洁。麦克将窗户大开，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痴痴地瞧着那如水的月色，皎瀑的银水。穆罗捧着水杯瞧着陶瓷杯上的图案：两条金鱼，一红一蓝，鱼戏涟漪间。

麦克回身看向洛克时才发现他也受了伤，双手的手掌上缠了厚厚一层白纱布。

幸运儿：救艾玛时被铁荆棘划伤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

幸运儿：已经跟夜莺请了假，这两天的日记可以免了。

清风徐来。他和麦克都像在墓地里滚过一圈似的，沾满泥土的袖口，溅上血迹的脸活像吃了几个人的僵尸。洛克累的像一摊烂泥，被麦克搀着扶回屋休息了。

穆罗·莫顿：你方才说，市殓房中没有找到两个人的尸体，是娜塔莉和瑟吉？

麦克再次回来时，穆罗对他说。窗口大开的窗户吹进一股风，把湛蓝色轻纱窗帘吹得鼓鼓囊囊，仿佛有人身着长袍就要御风飞起。

蜡烛早就灭了。他们找了两个蒲团并肩坐在窗户下，望着如雕塑般的凌乱的桌椅。

麦克扭头望着穆罗的脸，这张脸在月光下能映出轮廓，也像个雕塑。

在如此静谧的月夜，时间倒退到不久之前，在惨案发生的当天，他也是一尊雕塑，凝结了血液与跳动的心脏。

麦克·莫顿：实际上，除了邀请函外我还收到一封信，信上说，无脸尸的身体特征不符合裘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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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回忆】

【尊敬的麦克·莫顿先生：

警局内部消息称，月亮河惨案中的“无面人”四肢健全，与此前报道中遭遇镪水毁容的受害者裘克身体状况不符。

我们仍在调查瑟吉的下落，但以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我们认为他可能并没有活着离开月亮河公园。

祝安

您忠诚的亚瑟·罗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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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罗·莫顿：那，那具男尸是......？

麦克·莫顿：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麦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地望着穆罗。如一把剪刀轻柔地划开一匹绸缎，又如一座冰山悄无声息地浮出海面，这个想法的出现让他目前所有的假设全部被推翻，让马戏团从前一切和平的表象全部皲裂：

麦克·莫顿：男尸是瑟吉。

麦克·莫顿：裘克杀了所有人，将瑟吉伪装成自己的尸体，然后畏罪潜逃。

穆罗·莫顿：舞女呢？她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阵沉默。

的确，娜塔莉的身份是这个惨案里的一团迷雾，也是麦克的复仇计划里最大的变数。

【正文完】

笔者本笔：终于和第六章麦克临出发前收到的两封信呼应上了，一封邀请函另一封就是亚瑟的调查报告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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