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他踏着棉绒地毯走进餐厅时,幸运儿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还有艾玛和艾米丽。
幸运儿:你的运气真好,两个庄园老友陪你参加游戏。
麦克与其他两人都笑了。
幸运儿告诉过麦克,游戏中可以携带道具用来自保。麦克想了想,最终决定携带三种原料和三种杂技球,这些是他以前演出时的好搭档,但不知能否助他完成这场盛大的、荒芜之地的表演。
与以往不同,这次他的表演将有乌鸦献唱、有血腥做陪。
他已经了解过游戏规则了,园丁津津有味地喝着一瓶牛奶。麦克刚要喝面前的牛奶,突然想起诺顿游戏后伤痕累累的样子,冒着热气的如丝绸般顺滑的牛奶瞬间从乳白色变成猩红色,
借着昏黄的烛光与黑色的天花板,他一下子站在伯纳德的尸体前,望着已经凝固的深紫色伤口呕吐。
他手歪了一下,稠血便从杯子里流到他的衣服上,弄脏了他的蓝色燕尾服。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被幸运儿按住了。他扭头看着幸运儿,望见一张警察的脸。
幸运儿:您还好吗?
未知:请您节哀。凶手......
凶手你们还在找,对不对?
麦克刚要说话,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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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新人的状态不太好。”
“可能由于恐惧吧,毕竟他见过诺顿受伤的样子。”
——摘自游戏中某两个人物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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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工厂】
【自从那次大火后,深夜无人的工厂里经常会传出脚步声。】
最后一线玫瑰色的晚霞消失在天边,挺拔的松柏将夜幕撑起,这里的一切都像用最坚硬的石头做的,被浸在最黑的颜料里泡了三天三夜。
麦克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废墟里,在荒废之前,这里说不定也是一座小屋,现在只剩残垣。
探照灯忽闪忽闪,远远望去灯光显得很细碎,像雪白的冰雹,冻住了人的眼睛。墨绿的杂草像锯齿一样咯着他的脚。黑暗里的一切都暗淡下去,只有浓郁的恐惧感在发酵。
如果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被噩梦惊醒,看到熟悉的夜灯灯光,床边的毛绒玩具,你的心情会平静地洋溢着温暖,为那跨越时光而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麦克紧紧握住杂技球,探照灯的苍白色漫上他的脸。
游戏前,幸运儿告诉他,要去寻找带着光亮天线的密码机。
他小心翼翼挪着脚步,一点点从黑暗的角落里移出来,在深沉的夜里,密码机变得难以抵达。它仿佛悬在探照灯的白光中,麦克每走向它一步,身子就好像飘起来一样。
“滴——”
电报声震碎了他的心脏。他果断松手。他急促呼吸,又生怕被人听见。
银白色的月光洒了下来,与探照灯灯光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了一张又密又轻的网,阴柔地把军工厂的所有生机都闷在里面。光秃秃的枝干像一支支宝剑,在暗沉沉的背景中刻上锋利的黑色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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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前。
幸运儿:我不知道你的出生点,因此我们不能贸然会合。时机恰当时,我会发射信号,你注意前往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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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报声有规律地响起,在庄园老友看来,在如此安静的氛围中听到密码机的声音实际上是一种安神剂:它标志着队友在场,同时标志着监管者并不在这附近。
麦克是新人。幸运儿敲下一个按键想。新人是不敢破译的,也不会牵制监管。如果新人被抓是可以坐视不管的,但破译任务就必须由其他三人完成了。
他停下来整理思路。军工厂附近是有许多松柏的,但灯光很少。不远处就是松树和灌木丛,夜空都要被染成墨绿色。
工厂里传来脚步声。他看见二楼忽闪忽闪的灯光下走过一个魁梧的身影——厂长里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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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回忆】
庄园主悠悠地说:
庄园主:你现在太紧张了,不如我们换个话题。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叫班恩后天去宿舍吗?
他凝视面前的人,揭开了谜底:
庄园主:里奥是监管者地界负责指引新人的人之一,他肯定会领班恩熟悉宿舍,离开自己的房间。而你要做的,就是收到夜莺的通知后拖住艾玛,不让他们见面。
幸运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庄园主:因为他们是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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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和艾玛是父女。那么里奥一定会放过艾玛,两人会找个地方叙旧。这时叫新人过来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幸运儿扣住信号枪的扳机,对天发射。
然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看见艾玛如蓟花般天真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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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发射信号了?麦克望着空中炸开的粉色烟雾。那里离他还是挺远的,大约在军工厂那两层楼旁边。
他行走的困难,不亚于蒙着眼睛还得完好无损地过沼泽地。
可他现在身处险境,洛克那里是安全的,还不如先听洛克的话前往会合,商议下一步对策。
人在经历恐惧时记忆是模糊的,现在的麦克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只记得自己在漆黑的迷雾中行走,他呼吸急促而声弱,仿佛要被窒息而死。
直到一声尖叫撕开了强装镇定的外壳,直逼他的内心深处。
那不是人类的叫声,那是所有生灵在绝望之极时的呐喊,是人被推下悬崖还要企图抓住一根树枝,是溺水的人不断上游却最终碰到一层冰面,最终只能在筋疲力尽的尽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天光,慢慢死去......
他的脑子还是蒙的,在魂魄的飘忽中,麦克看见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从前面跑过,还看见洛克从一旁跳出来将他拉到一边。
麦克·莫顿:怎么回事?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幸运儿:不知道......
幸运儿扶扶因汗水下滑的眼镜。艾玛与他见面后两人就看到了监管者,他躲到了一边。按照以往的经验,里奥一定会先找艾玛叙旧,两人会离开这里,他就可以与麦克一起修机了。
可里奥却举起电锯,狠狠砍向他的女儿。
艾玛是如此信任里奥,她甚至都没有挡一下,直到电锯近在眼前她才凭借着本能往右一闪——电锯锯断了她的左胳膊,整只胳膊都扭到了身后。地上这些留下的暗色痕迹全是血。
他们不是父女吗?难道庄园主骗他?
不对,是庄园主做了什么手脚......
幸运儿:先破译再说。
他拉拉麦克的手腕,发现对方盯着地上的暗色,如雕塑般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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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回忆】
伯纳德:哦,这是你的创意吗?我亲爱的麦克·莫顿?
他睁大眼睛笑眯眯地望着伯纳德。
麦克·莫顿:先生,什么是“亲爱的”?
先生将他揽入怀中:
伯纳德:是人们对喜爱之人独有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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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回忆】
市殓房,每个尸体上都蒙着白布,显得阴森而诡异。可麦克顾不上那么多了,道着“无意冒犯”,一个个掀开来看,与他们做最后的道别。有的面孔他并不熟悉,也许是惨遭屠戮的宾客;有的却熟悉到让他心痛:一个年轻的侍者,紧闭眼睛面色苍白,那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一位红头发的小伙子,每次他表演杂技,几乎都能看见这位客人在台底下使劲鼓掌;一个身着红色燕尾服的先生,他是位擅长走钢丝的马戏团演员……白色布料又将面容掩盖在黑暗之下,麦克明白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在本子上划掉一串串名字,继续走向其他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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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回忆】
哭泣小丑裘克:麦克,能帮我拿下箱道具吗?
麦克·莫顿:没问题!
裘克手里捧着好几样演出要用道具,麦克把那箱烟花捧来与他一起布置台景。
麦克·莫顿:这次伯纳德把你的节目放到了压轴,恭喜你。
麦克笑眯眯地挂着条幅。发现对方没有说话,在盯着那对新来的情侣,他们正在不远处练习双人舞。
他们二人的节目在大轴。
练舞的间隙,娜塔莎偏过头看见裘克和麦克,对他们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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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回忆】
万圣节时,他站在台上把糖果抛向观众,看着小孩子们争抢。
糖果不够了,他回到后台去取。伯纳德走过来笑眯眯地给了他一块糖。
麦克·莫顿:一块糖不够的,先生。
伯纳德:傻孩子,这是给你的。
伯纳德:你也是个孩子啊,万圣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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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回忆】
血,先生,您身上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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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莫顿:亲爱的......伯纳德......“喧嚣”......
有人猛地拍拍他的脸,他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抱着双腿坐在了地上,幸运儿坐在他旁边,也抱着腿。两人并肩坐着。
幸运儿:如果你好点的话,可以尝试破译,否则要有乌鸦了。
幸运儿的声音从很远很远传来。他站起来,浑浑噩噩地按响电机。
麦克·莫顿:你们游戏前就知道自己会被追杀,对吗?
幸运儿:对。我们不是第一次参加游戏。
麦克·莫顿:......害怕吗?
麦克停止破译,盯着洛克的眼睛。
洛克愣住了:
幸运儿:我们吗?已经习惯了......好吧,确实还有点......
那月亮河惨案的人在欢乐至极时被锯断脖子,该有多恐惧和无助呢?
麦克捂住脸,瑟瑟发抖。
幸运儿:你的匣子是做什么用的?
幸运儿最后敲打了一下,密码机亮了,他记下密码,望着麦克腰间的匣子。
麦克·莫顿:......里面是我制作爆弹用的颜料。
幸运儿:我小时候差点就去过一次马戏团——我和妈妈本来打算去的,可惜让雷雨天耽误了。
麦克·莫顿:除非特大雷雨,我们“喧”,全都风雨无阻。
刚刚差点说漏嘴,好在遮掩过去了。
麦克·莫顿:晴天雨天,有演出就是好天。
匣子虽然已经旧了,但这是伯纳德给他的十五岁生日礼物,他永远都不会丢掉。
幸运儿似乎并不着急离开这里,明明他之前说过,破译完密码机要离开原地。但麦克一点也不想走了。
麦克·莫顿:这个匣子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幸运儿:我觉得这世界像个骰蛊,它一直在转,没有人知道它停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幸运儿双手支在密码机上望着麦克。
麦克·莫顿:我觉得这个世界像个匣子,所有糖果的甜蜜,烟花的绽放,都来源于他。
我觉得“喧嚣”就是我的匣子。
麦克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幸运儿:也有道理。
幸运儿拍拍手。远处传来一声惨叫。麦克又想坐下了,但洛克拽住他:
幸运儿:走吧,还有三台密码机没有破译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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