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无“梦”

微泥塑，微泥塑

真心觉得自己这章写的好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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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不知自己离开后那位名为若陀之人有没有被留下来代替他的工作，但他此刻也无暇去管了，反正不管他的事。兴许是一整个下午都被摩拉克斯盯着，精神高度紧绷，魈现在困得只想睡觉。

好困！好困！好困！

魈迷瞪着眼睛，扶着冰凉的院墙一步一顿地走着。饶是墙壁的凉意和潮湿的雨气相互交错着刺激着他的神经，魈此时也已分不出半分经力，只能依靠着肌肉记忆慢慢地向着自己的小房子挪。他全身的困意似乎达到了极点，此刻化为实体围在他周身不停哀叫，扰人心神。

雨后墨云未散，依旧不见月光。黑夜中只有几缕橙黄色的烛光闪烁着，恍恍惚惚，打在伴着雨露蒸腾而生的雾气上，半分真半分假。

萦绕在周身的水雾束缚着身体的行动，将月夜时光拉得更长。

魈筋疲力尽地推开房门，随着木板之间的摩擦声响，魈浑身便卸了力，整个人重重栽在床上。松软的床被携着淡淡的清心香，温暖的包裹着本就疲惫的身体，叫人深陷其中。

可还没等魈多躺一会，窗外突然传来的几声奇怪的窸窣声便直接将他拉回现实。声音并不大，听起来像是有东西与树叶相碰发出的轻微响声。但饶是如此，魈还是被那声音吵得清醒了几分。

魈微微蹙眉，心底有些烦闷。但那声响属实怪异，他放心不下，便挣扎着从床上翻身起来，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刚想开窗查看，屋外便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与之相伴的，还有刚刚的窸窣声。

鸟吗？

魈想着，悬在窗前的手顿了顿，还是觉得奇怪。

大半夜的，哪只傻鸟发疯，不好好睡觉在家里跟叶子干架啊？

他推开窗户，向着院落间的梧桐望去。

只见梧桐粗壮的枝叶间，两只肥鸟叽叽喳喳地叫着，围着树枝焦急地飞。再朝二者围绕的中心看去，那树干上坐着个人，因为太黑分不清是谁，只能看到那人紧紧抱着树干，浑身因恐惧而颤抖。

似乎是不敢下来。

.....?

还没等魈探身看得清楚些，坐在树上之人便也发现了他，瞬间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颤声求助：“魈，魈，魈.....救命啊啊啊啊啊！”

.....

不知是凌晨几时，魈困意全无，托着脸无奈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边擦头发一边掉眼泪的侍女，不知作何评价。

温热的烛光照亮少年本就不怒自威的脸，一双金眸下的乌青被照得更加显眼，将他整个人浑身的戾气衬得更重了些。

这位侍女名叫林璟，年纪不大，做事也有些糊涂，外加上她性子软，做错了事只会一个劲道歉，被人说几句便容易红了眼眶。更别说此刻面对目睹自己出糗，无奈又无语看起来还凶巴巴的魈，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本就瘦小的身子此刻哭得一抽一抽，好不委屈。

魈心底奇怪，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不满的哼气都没有，这家伙是哭什么啊在。

其实只是林璟觉得太丢脸要死掉了。

但尽管搞不明白对方为何反应如此之大，魈还是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见此，林璟更是感觉羞愧加剧，却也不好意思继续哭哭啼啼，只得强压下自己的情绪吸着鼻子准备开始道歉。

“不用道歉了，说说为什么会卡树上。”

听见对方预判了自己的话语，林璟微愣了下，随即羞红着脸垂下头，小声解释：“因为下雨了，我怕树上的鸟儿受潮，便想上去看看，下来时却找不到落脚点....一直等到您回来才得救.....”

“.....”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又看了看女孩因为淋雨而几乎湿透的全身，无奈道，“两只鸟，不必如此。”

“可是，您说过您喜欢那两只....”林璟抿了抿唇，用小到几乎可以比拟蚊声的音量缓声道。

闻言，魈愣了愣，垂着眸子仔细回忆半晌后才缓缓记起，几月前他刚来时看见那两只鸟说过一句：“养得真好。”

该说林璟是细腻还是愚笨呢？

一面能听出他话中之意，一面又为了两只鸟儿把自己卡在树上淋了半天雨.....

罢了，人类的思维方式他终归理解不了。

魈轻叹口气，站起身回了房。临进门前，他回头看了眼呆呆坐在原位的女孩，惊觉对方此刻也正看着他，一双棕色的眸子亮亮的，干净而清澈。四目相对，只听窗外水滴声渐弱。就这么相视半秒，魈转头关上门：“早些休息。”

好困，好困，好困，好困！

视线再度归于黑暗，困意也再度如潮水般涌上。

魈感觉地板都软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上走着，仿佛下一秒就要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这样想着，魈爬上床的同时开始在心底由衷感谢发明了床的人，谢谢。

晚间，雨后空气冷厉黏腻，一呼一吸间仿佛异物滚入鼻腔，叫人不爽。

东宫。

迷迷糊糊间，魈无端联想起这个地方。但很快，这个令他发憷的词汇便被万千思绪盖过，消失于茫茫中。

当晚，魈做了个梦。

梦中他站在一处雪原，厚厚的积雪埋过脚踝，耳边的刺骨寒风不断呼啸，絮花般的大雪悉数落下，勾起一片片不好的回忆。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魈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攥紧双手，指尖嵌入手心，传来阵阵痛感。魈却无暇顾及，而是静静环视着周围。

一眼望去，四周一片雪白。无树，无山，唯有白雪和狂风。

很陌生。

魈皱起眉，心底隐隐生起不安。如此真实的梦，理应对照了他的记忆中某处。可是为什么，魈对于此处完全没有印象。无论是东宫还是雪域，都和这原野大相径庭。

奇怪。

正当他打算四处走走，看看这梦境究竟映照了他现实的那一份记忆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软糯糯的呼唤：“阿父！”

回头望去，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奶娃娃，正笑着冲魈招手。

那小孩看起来年纪不大，四五岁的样子。饶是小胳膊小腿已经被裹得胖了几圈，肉嘟嘟的小脸却仍是被冻的发红，一双金色的眼眸笑得微眯起来，墨色的头发大部被整齐的梳在脑后，却仍有几缕碎发被风吹动，在他小脸边扫来扫去。

这是，我...？

魈看着在雪地里艰难地向自己移动的小人儿，有些发懵。

不对，不对啊....

这与他自身的记忆出入太大了。

魈紧紧盯着对方，愣了好一会。直至小孩从他身边跑过，又甜甜喊了一声阿父他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拉住来人问个清楚，伸出的手却直接穿过对方身体，抓不到半分半毫。

再抬头望去，那男孩身前又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对夫妇，正满脸慈爱地看着他。

男孩笑着，扑进二人怀中，一声一声地叫：“阿父，阿母。”

那二人也一声一声地应着，面上笑容更盛，满是幸福。

....?

魈皱着眉上前几步，想要看清那对夫妇的脸，却只能看到白雾一片，似有似无。

“乖孩子，想我们没有呀？”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顺着寒风刺入耳膜，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得魈浑身一颤。

他记得，这道声音。

在遥远的他几乎快要忘却的过去，曾有一道同样的声音伴在他左右。

但声音的主人早已在他儿时死于战争，

“战争好可怕，我差点以为阿父阿母回不来了....”

那些对话，

“哈哈，阿父可是很厉害的哦，一定会保护你和阿母的。”

“阿父又在吹牛了！”

又是从何而来？

魈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相拥着有说有笑的一家三口，心里乱做一团。

“阿母，我什么时候也能上战场呀？”

“傻孩子，战争已经结束了。”

“是呀，这次的坏人并没有大王，所以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来，很快就被我们打败了。”

“无头苍蝇？苍蝇没有头不会死掉吗？”

“哈哈哈，是比喻啦。”

三人在他面前拥抱着，有说有笑，温暖和睦。他们的话语却像一把弯刀，一字一句，无时无刻不在削砍着魈的心脏。

魈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双手攥紧又放开。太阳穴突突跳着，将脑仁搅得生疼。他咬了咬嘴唇，又盯着三人看了半秒，突然猛地转身，快步离去。

假的。

魈抱着胳膊安慰自己，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没能等他走出多远，方才那对夫妻又一次出现在了眼前，他们背对着魈，看不清神色。刚刚的男孩站在二人对面，已然成长为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低垂着头，没有去看他的阿父阿母，而是盯着地面，脚尖在雪地中画着圈，嘴上还嘟嘟囔囔：“你们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满腔都是委屈。魈不想听，转身换了个方向想离开，那三道身影却再次出现在了身前。这次他与少年站在同侧，看见那对夫妻怀中抱着的婴儿。

“我们怕你接受不了....”少年的阿母抱着婴儿向前一步，想要摸摸他的头，却被后者避开。女子悬置在空中的手一顿，随后垂了下去，“好孩子，是阿母不好。战争之下难免会有流亡之人，但是这个孩子是无罪的，任何生命都是无罪的。”

“阿父和阿母希望，你能带着善意去看这个世界，好吗？”

话落，面前的人影消失了，魈并没有听到少年是如何作答的，他此刻也无心去好奇了。

思绪被刚刚那倒落雷劈得七零八落，惹得他此刻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下一秒，又是几道身影闪现在面前。是已经长大成人的少年，和步入中年的夫妇。

不同的是，这次的男人牵着个清秀的女子，而夫妇身旁站着一位美丽的少女。

“母亲，这是我在信中提到的....是我的妻子。”男人对着夫妇介绍，面上带着幸福的笑。他身旁的女子也彬彬有礼地冲着二老鞠躬问好，好一个阖家团圆的景象。

只是不知为何，男人提到女子名字时，声音却直接被冷风的呼啸声盖过，根本听不清。

妻子.....？

魈快步上前，想要看清对方的样子。

突然地，一阵风吹起，带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细雪，遮挡了视线。

？！

魈被突如其来的风雪逼的后退两步，再定睛看去，几人的身影已然消失。

魈有些不甘心地咬咬牙，盯着几人消失的位置看了半晌。转身离去。

他现在只想赶紧醒过来，这梦让他从生理上感到不适。

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魈。”

下意识地，魈回过头去，身后站着的是那位男孩的阿母。

她怎么会知道....

魈心底暗暗疑惑，还没等他发问，那女子便三两步走到他面前，保住了他。

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拥抱。

“找到你了。”

突然地，女子的声音变得阴森而熟悉，她抱着少年的双臂越勒越紧，几乎抱的人喘不过气。

她将脸凑到魈面前，冰冷的嘴唇亲昵地吻上他的脸庞。

魈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梦。

下一秒，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被冷汗浸湿的衣裳紧贴着他的胸膛，随着他呼吸的动作不断起伏。

魈急促地呼吸着，坐在床上呆愣了许久，直到窗外响起阵阵清脆的鸟鸣，才将他思绪拉回。

少年抬起手，将睡乱垂到额前的碎发撩起，又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才将心情平复了些。

梦罢了。

他安慰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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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希望我的肝能厉害一点赶紧把梦这个老东西写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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