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幸福

曾子华

第四章:幸福

“她爱上玫瑰，却画下百合。”——蜘蛛

丑恶之嘴脸，混沌模糊。看不透彻面前人的模样，你知道什么叫做二十一世纪的恐惧吗？它是未知，现在就在你面前。万丈深渊人人叫苦，我说一步之遥更为绝望。近在咫尺，不可够及。来时回头路已经被黑暗消蚀，回头是死——这是真实的，走廊里有数只被一分为二的老鼠尸体。前进未知死亡。

“来啊，邱淮瑶，你看见没有，我就在你头顶！”

谢学康凭空出现在楼梯高处，黑暗遮盖他的双脚。

虽是毒犯之首，其却并无出现像那幢储藏数万吨罂粟籽的烂尾楼中出现的毒犯团伙一样扭曲面目，反之他生有要好的面貌，体型与曾华安竟有雷同之处。可见他的双眼闪烁红光，异常瘆人。

曾华安手持匕首，快步奔向谢学康。

“你在做什么徒劳之举?”

谢学康用脚踹向曾华安。

她慌张地瞪大了瞳孔，这一脚如果将她踹倒。从楼梯上跌落，摔进黑暗是会和那群老鼠一模一样。

“躲开！”

邱淮瑶瞪了一眼，褐色的瞳孔闪出异光。

“哎啊啊！”

曾华安僵硬地往另一方向扭身，竟躲开了这一必命中的脚。谢学康惊讶地看了一眼曾华安，曾华安反手给了谢学康裆部一脚。接着是脸，再来是脖子。

终于，曾华安从身后扣住他的双臂。

“你…你！邱淮瑶！”

谢学康歇斯底里起来。

“友信，你过去帮华安。”

邱淮瑶指着谢学康，王友信跳上扶手就要给谢学康一拳。陈阅诊激动的举着摄像机，而邱淮瑶面不改色。

“别痴心妄想！”

谢学康挣脱曾华安的控制，跃到空中踢开二人。

“邱淮瑶，你的能力很强。”

谢学康怪笑着说。

“那是必然的。”

邱淮瑶保持警惕。

“在公安简直浪费你这个资源，来我们这里吧。”

谢学康坐着扶手滑了下来。来到邱淮瑶面前。

“我拒绝。”

邱淮瑶甚至不正眼看他。

“为什么？是因为你的走狗们吗？”

摔在邱淮瑶身边的王友信和曾华安无不紧张地看着他们，冷汗直流。他们没有像邱淮瑶那样强大的能力。

“因为我是全人类的迷信，而你是鬼。”

邱淮瑶一拳重重砸向谢学康。谢学康灵敏地躲过并窜到邱淮瑶身后欲要从后攻击她的脖子。邱淮瑶没有回头，谢学康一手的指甲长而尖锐。深深刺进邱淮瑶的脖颈，血流开来。很快，飞溅开来的血液如剧毒般让谢学康的手瞬间腐烂生疮，然后化为血水。

“这是你杀普通人的手段。”邱淮瑶平静地摸了摸伤口，三两下又愈合了，“杀我你还要读十年书。”

说完邱淮瑶一手推开了他。

“啧！”谢学康看见一旁举着摄像机的陈阅诊，过去一把拉过来就是当起人质，他知道只有陈阅诊不受邱淮瑶影响，“邱淮瑶，只要你们放弃帮公安办事，我马上就放了他。”

“小姨！”陈阅诊无助的喊邱淮瑶，“邱小姨！”

“'挣开！”果然无法挣脱困境。

“看看那个是真正的我~”

谢学康变成第二个陈阅诊。

真有点让人真假难辨。

“你以为你会…呃！”

邱淮瑶在心中默念旁边那个架着人的陈阅诊去死，谁曾想这谢学康诡计多端，悄悄跟真的人质改变了位置。以至于陈阅诊死了，邱淮瑶也受了重伤。

“哈哈哈哈！愚蠢！愚蠢！原来眼睛是你的软肋！”

谢学康扔开手中的尸体，掐住虚弱的邱淮瑶脖颈。慢慢地，慢慢地，眼睛模糊了，无力反抗。曾华安和王友信奋起反抗，下场和一边的陈阅诊一样。

“邱淮瑶，我说过你应该和我们一起！”

“一起，一起！”

“讨伐自以为是的公安！”

邱淮瑶低沉着头，是被掐死了。

“不过是意识体罢了，以为自己多高大上。”

“不过两下就被我杀了！哈哈哈！”

谢学康得意之时，从他背后隐约出现几双更为强烈瘆人的双眼——黑暗中伸出两只雪白的手，硬生生把谢学康的头颅掰成两半。没有痛觉，没有知觉地杀死了这个谢学康。一倒下，便是黑烟滚滚，最后殆尽了。

邱淮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死了…吗？”手的主人貌似是一个正值豆蔻的美丽少女，她渐渐来到邱淮瑶面前，很难过地抱住她，“求你不要死，我来救你了…”

她用手指抵在邱淮瑶鼻孔，没呼吸的。

她俯下身去听邱淮瑶的心跳，没声音的。

“你快点活过来……”

少女紧紧抱着邱淮瑶，看看狼藉的地面。

“我没死，你去救我的孩子吧。”

邱淮瑶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少女赶紧扶住她。

“这三个人，是你的孩子?”

少女指着早已没有气息的三人问道。

“是那两个，另一个被我诅咒了，活不了。”

邱淮瑶说道。依旧有些虚弱。

“好吧，我去救那两个人。”

少女把邱淮瑶扶到台阶上坐着。

“伤的实在太严重了，女的血流光了，男的皮肤脱落一地，没点条件还真的不能救活…”少女看向台阶上的邱淮瑶，“吾爱，这两个小鬼是你什么时候来的?”

邱淮瑶抬头，与少女对视。

“没人收养他们，我就成了他们的养母。”

邱淮瑶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抽我的血或是要我的皮都可以。”

少女愣住，她有些意外。

“你真要养他们当小孩啊？”

邱淮瑶点点头，拉开了袖子。

“好吧，好吧，吾爱。”

说完少女眨眼间竟撕开了自己的皮，蜕变成一个除了面貌其他与邱淮瑶相差无几的女人。邱淮瑶见状，咬开自己的手，她就把王友信脱落的皮肤组织拾起滴上邱淮瑶的血，一片一片粘了回去；她把曾华安的喉咙划开，邱淮瑶就将自己的伤口摁了上去。最后，她像邱淮瑶一样对着他们吹了口气，不一会又能从地上坐起来了。

“麻烦死了，他们像个累赘。”

女人又披上那层皮变成了少女。

“你不要生气，是我大意了。”

邱淮瑶自顾地说着。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说，这里有风传进来。”

邱淮瑶看向少女，不可置信的模样。

“风?”

人们向来视风为不详之物，那是上天的愤怒。

“嘶…真痛…”

王友信从地上爬起来，这对于他来说十分地困难。

“妈妈…”

曾华安睁开了眼睛。那双熟悉的眼睛正看着母亲。

“好孩子。”

邱淮瑶亲吻她的额头，旁边的少女凑了上来。

“吾爱…不要一直停留在这里，我们上去。”

少女在邱淮瑶耳边说道。

“差不多了，我们上去吧，友信，华安。”

邱淮瑶采用了她的意见。

于是，邱淮瑶牵着少女，友信则带着华安。仅走了几十步台阶，第二层的通道门紧闭着。还传出巨响，是某种较于鹿还要大数倍的动物撞门声。有妇女的惨叫，像是在分娩，也像被砍杀。

少女意味深长地看着邱淮瑶。

“门其实踹一脚就能打开，但很危险。”

“为啥啊?”

少女踹开门。

“里面有风，我听到风吹窗户的声音了。”

二层走廊灯闪着让人脊背发凉的蓝光。

但只有视觉上的惊悚，并无听觉上的恐怖。

少女领在前头，打开了一扇办公室的门。

里面整齐得要人害怕，灯还明亮的开着。

每一扇门都清一色摆放整齐。

“这里看来蛮正常嘛。”

王友信不以为惧。

“妈妈，爸爸，妈妈，爸爸……”

二层走廊回荡起怨恨的童声。

“警察…警察…警察…”

所有人都紧靠在一起。

警惕地环视四周。

“谢学康难道还活着?！”

曾华安问那个少女。

“当然，吸毒是一种人的行为。”

少女解释道。

“你们应该看过很多电影或者动画。”

少女说道，看着王友信和曾华安。

“就是禁果效应，我来给你两个解释。”

邱淮瑶说道，这才是为何吸毒不能彻戒的缘由之一。

“越是禁止别人做某件事，别人只会越这么做。”

邱淮瑶告诉他们。公安管得尽管连虞美人都包括在内，也并不缺少触碰毒品的人类。反日益增长。

于是便获得一些学识，砸钱搞了无人机巡查。

片面上和平，美好，痊愈。

内部世界却不搭理了。

拉起窗帘，终日亮灯种大麻。

不错的，指罂粟叫虞美人。

彻底的，人类完了。

流量明星吸毒，崇拜者去效仿；

公众人员吸毒，大众以此为由；

父母双双吸毒，后代绵延毒鬼；

真实的，人类没戏唱。

声音的尽头隐约闪现出谢学康的身影。

“谢学康！”

曾华安喊了一嘴。就想去杀了他。

定睛看清楚，才知是酷似谢学康的人，不过散发的。

“不…不！停下！停下！不要杀我！”

那人举起双手，抵在胸前。

“警察…谢学康是我哥…我没吸毒。”

邱淮瑶招手示意曾华安回来。

“谢学康还有你这个弟弟?”

王友信一脸不信。朝他比了中指。

“是！是这样，警察先生请不要杀我。”

他很害怕，连忙鞠躬。

“你叫什么名字?可以怎么称呼你呢？”

邱淮瑶看着那个少年。

“我叫谢学墨，今年读初二。”

少年交代了一切。

“还是同学啊?”

曾华安和王友信同时说道。王友信的语气捎带挑衅。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少女问他。眼神捉摸不透。

“我爸是公安局的警察嘛…他快下班了，我也下课了，我想让他带我去学校后山玩玩。所以我在楼下等他，他们不让我进去。但过了一会，我看见我哥带一帮人闯进来，又是杀又是抢的。我很害怕，我哥也想杀了我，所以我跑上了二楼。找不到我，就走了。”

少年解释道，他迅速躲到了他们几人的身后。

“不要…不要让他看见…你们还在这里啊啊啊！”

他疯癫地颤抖着，蹲在地上抱着头。

过了数会，他站起来拉着曾华安的手往外跑。

“快！快跑！快跑！不想死就跑啊！”

一行人反应过来时，就以他们自己最快的速度奔跑。

“关上门，躲到旁边！不要站在门口！”

其他人又迅速躲在暗处，王友信懒得再动一步。他认为无所谓，谢学墨见他迟迟不走，猛地用力扑过去。

王友信摔在了安全的对面。

走廊闪出刺眼的红光，他扭头喊了一句。

“退后啊！！曾华孝！”

这是谁的名字。

曾华安见他是跟自己讲话，就赶紧退后。

“刷——砰！”

门内伸出许多尖头的钢棍，从头顶到地缝。

它们分别刺穿了谢学墨的头颅、身体、腿与脚踝。

谢学墨仅是挣扎地动了一下腿。就没了气息。

“啊啊…啊…原来…会死人啊?”

王友信心虚地合不拢嘴。

谢学墨的尸体挂在众人面前，肚子被刺穿，大小肠流出。他的胃，血淋淋地露在眼前。血液里有他被扎碎的肉沫，喉管露在外面但无法再吸入空气。头颅千疮百孔，脑浆混杂血液如同死牛身上挂着的脂肪。

看啊，看看他的尸体吧。帮他拾起他的眼珠，正滑倒你的脚边。舔舔脸上的血吧，都是因为你。

“别别怪我啊…我也不知道…”

王友信抛开责任。他看向众人。

你做错了，你杀人了。

你留心过吗？因为你，死了很多人。

对面匍匐的华安过不来，她痛苦而绝望地再次望着你。你是时候应该去死了。王友信。

“哐当——”

钢棍断裂，掉在一地变成灰。

风从别处吹来，谢学墨站起来了。

伤口渐渐被风带走。他又变成了一个完好的人。

他又像被杀前那样又重新站在了你的面前。

“鬼…”

曾华安捂住嘴，胆怯懦弱地发抖。

“你…真的有鬼!有鬼啊啊!”

那王友信抱头像拜神仙一样拜谢学墨。

双手合十，屏住恐惧的心脏。嘴里念念有词。

我是无意的，我是无意的，不要杀我，不要动手!

谢学墨晃晃脑袋，摇出血水。

“你…在说什么？”

谢学墨看着王友信。

王友信没有胆子抬头。

邱淮瑶倒吸一口凉气，他可不是和自己一般的意识。

准确说来，这不属于任何有益于人类的生物。

少女不说话，直勾勾盯着谢学墨看。

“认识弁劼谍么?”

邱淮瑶开口，谢学墨闻声回头。

“我们不去三楼了吗？”

谢学墨不情愿回答，于是扯开来。

“去，但我想知道你认不认识弁劼谍?”

邱淮瑶追问。谢学墨无奈，沉沉点了两下脑袋。

“他是街边教人认字的，我爷爷那辈儿的人了都…我哪记得，只知道他同我爷爷认识，我大概生出来那会就死了，被枪毙。你问他干吗？”

谢学墨回答。曾华安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嗯，听话的孩子。”

邱淮瑶转身走上台阶，少女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他们：

你好像根本没有资格得到老师的称赞。

“你没死，最好不过了。”

邱淮瑶走上台阶，王友信赶紧摸起来跟上。

他发愣地杵在原地，嘴唇一张一合说不出话。

“啊…”

曾华安走到他身边。

谢学墨眼神充斥迷茫，而曾华安握住他的手：

冰冷而僵硬的，血管脉络交纵复杂却清晰可见。

“我…我们跟上他们吧?”

谢学墨回过神，仍有迷糊。

“额嗯…好，但愿他们没走远!”

他勉强地笑笑。

“曾华孝是谁，你为什么管我叫这个啊?”

“没事…没事…可能是忘记了…我们赶紧跟上他们。”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对此的隐瞒让我觉得你生性邪恶。

“我记重了…曾华安?”

你说，还要一副无辜乖乖的模样，想谴责我粗蛮?

“不要那样看着我!”

谢学墨别过脸，曾华安反身摁其在血染红的墙壁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为什么啊?”

你爱上他了?我想大概是。

“撒开手，我怎么知道!”

不要试图挤压我的欲望。

但你却回避这个问题，耳光突如其来。

旧日的熟悉感袭向心脏，你像我之前见过的友人。

在冬至傍晚，你是否记得和我还有相约?

记忆消磨你的模样，只剩下被救的感激与难忘。

我想，你该是那好人了。

片刻，你又安抚我说：

“没事的，我们跟着他们去吧！”

走吧，走吧。永远别再回来，谁会欢迎我们留下?

三楼远处亮得明敞，我说，他们已经到了吧!

“我们等你都已经等了二十分钟。”

邱淮瑶拉开门，那二人就靠边站着。

“你先进去，我们再进去，华安!你过来。”

邱淮瑶用手臂扼住曾华安的脖子。

“我先进去吗？可是…”

你犹豫不决。

“进去！”

邱淮瑶呵斥着，非要你进去不可。

“好吧。”

你才肯开门，不舍地回望我。

眼睛中默默含泪，溢出了眼眶。

你是否是想告诉我，屋内无风而危机重重。

刚迈入走廊，你惨叫一声，便无动静……

“弁劼谍——！”

曾华安无助地面对走廊里狼狈的模样。

肉沫飞溅窗上，鲜血从门下渗出。

告诉我的，无法挽回了。

王友信选择沉默，少女发出得逞的讥笑，邱淮瑶满意地观看这一切。唯独她悲伤。你连我最后的支柱都斩断了么？邱淮瑶安慰曾华安，告诉她，他应该死。

“为什么…你为什么害死他?为什么…说啊！”

女孩有一种刚重获新生就又被杀死的痛苦。

“为了吸引他的毒犯老哥出来，动点血是必要的。”

邱淮瑶这么说，吩咐王友信去拉开门。

“可他肯定死了！”

曾华安反抗着，邱淮瑶将她向后拉去。

“我日，这都成肉馅了！”

王友信从内推开门，人的一只食指滑落到地上。

她看着，他的整条手臂耷拉在门边。

一副肠子，一颗心脏。头颅连着食管，食管连着胃肠缠绕王友信的脖子。来吧，我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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