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缥缈、幽香与致命的梦幻(三)

“不会的吧，”项昊的话里明显带着一丝疑问，“这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啊！”“可是你们想想看，这两个人的死都和哪位仁兄有关联呢？”欧阳明杰用几乎是讽刺的语气把话顶了回去。

王玉洁！这个名字瞬时如雷霆般在纱路的脑海中炸裂开来。难道真的是她吗，真的是她在一个星期之内杀害了两个人吗？以她瘦弱的身躯，想凭体术杀掉这两个人只怕是天方夜谭。或许，是她利用所谓“心理疏导”，给了死者莫大的刺激？白上纱路当时只顾着自言自语，完全陷入了痛苦的思索。

“跟她有很大关系，但应该不是她干的。”欧阳明杰一句话把纱路拉了回来，“搜证的结果和现场照片能给我看一下吗？”看完资料后，欧阳明杰的目光瞬间变得神采奕奕。“死者身旁这个烟卷，你们怎么处理的？”“烟嘴送去验DNA，烟丝送去科学院查成分了。”项昊的回答不带一丝犹豫，可见上次搜证对这次案发的借鉴作用。

“那可太好了……凶手他自以为聪明，结果到最后是作茧自缚。事情要从王医生这里查起，而且要做的就像她是罪犯一样。”说完这句话，欧阳明杰喝了一口水，“为什么？”白上纱路不禁问道。“安抚凶手，欲擒故纵。根据我的推测，王玉洁不仅不是凶手，甚至可能是凶手最终想要杀掉的目标。”欧阳明杰用这句话给自己的发言结了尾。“既然如此，咱们得提前去保护好潜在受害者。出发吧，中山路47号甲，王医生的诊所。”

几人开车到了那里，由于纱路和欧阳明杰都是彻夜未眠，所以一路上都是项昊开车。项昊车技不行，才开了20来分钟，就弄得几人晕头转向。欧阳明杰下车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路边的树丛里去呕吐。欧阳明杰从树丛里卡着喉咙往出走，可以看出他的难受。

接下来的一天，一行人全程都只是在车中或附近的快餐店度过。翌日傍晚，正当三人坐在路边、烦闷不已之时，一辆老式越野车在距离他们二百多米处停了下来。“终于来了，”欧阳明杰只是向那边看了一眼，一声冷笑就自然而然跟了出来。司机下了车后，径直向这家心理诊所走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路边蠢蠢欲动的三人。

“不许动，警察！”项昊一声大吼，一马当先就冲了上去，那人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明杰和纱路从另一个方向包抄了上来，彻底截断了那个司机的退路，几人随即陷入了激烈的打斗。

那司机的身体就像一头公牛，和三人对打都几度占了上风，最后，项昊朝着司机头上狠砸了一枪，又用电击器将其麻痹，这才终于结束了这场打斗。“就知道你要来，”对着那个愤怒而又无奈的脸庞，欧阳明杰淡淡地吐出了他的嘲讽，“被仇恨蒙蔽的双眼，是理性的头脑最大天敌。”

几人把司机铐在了路边，随即便开始搜他的身，他们找到了一小包奇怪的干草叶，简陋的包装袋上面写了几个西班牙文单词——“Misty. onírico”。“就是这个了，两次植物科学院报告里所指的对象，魏鹏烟丝里的叶片，李偌伟烟卷中的出现者。”

“你怎么知道这车里的人是幕后黑手？”纱路不禁问道，“很简单，”欧阳明杰微笑着说道，“你看看他车胎上的花纹，和咱们几天前在魏鹏死亡现场看到的车辙印看到的一模一样，这种轮胎的型号过于古旧而且早就停产了，很少有车会再使用这种轮胎。而且，他的轮胎里残留有曼陀罗花的碎叶，之前在魏鹏家中被轧烂的植物就是曼陀罗。两个要素相叠加，雷同的概率可以说完全不存在。”

嫌犯已经归案，按照程序，下一步就该是审问了。

“姓名？”“梁择宇，选择的择。”

“作案原因？”“你也知道，王玉洁她是个心理专家，尤其擅长语言分析。上次，我们有个兄弟被警察抓了，他本来守口如瓶，没把我们的藏身地点泄露出来。但王玉洁却对他进行了催眠，从而确定了我们的位置，把其他人都逮捕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我以前是在阿根廷干毒品原材料研究的，曾经见过一种产自南美的毒草——Misty Onírico，汉语意思就是‘缥缈的梦幻’。这草燃烧后产生的毒气能乱人心智，致人死亡。当年我们试着把它开发成‘产品’，结果发现这东西只要一小点剂量就十分致命。作为毒品这草叶明显不合格，可作为毒药确实杀人于无形。我便找了两个平时不经常露面的人，毒杀了他们。虽然不能直接杀了王玉洁，因为这会引人怀疑，但这一系列事情，如果成功，也足以让她身败名裂。到时候，如果她在药草的作用下自杀，应该也不会有谁怀疑吧？”梁择羽露出一丝苦笑。

“呵，你以为这药草在南美杀人于无形，就能把这一套原样照搬回来故技重施？看你这样子，在南美用这东西杀人应该也是驾轻就熟了吧？可惜啊，南美的社会条件和我们可谓是天差地别，侦查队伍和这里更不可能同日而语。贩毒、谋杀……这么厚的案底，够你枪毙十回了。”

“你凭着思维定势作案，最后也栽在了思维定势上，那就带着你这套思维定势去见法官，最后把这些都带到阴曹地府去吧。”欧阳明杰挥了挥手，让项昊赶紧带走了犯人。

其实，纱路至此还是有些疑惑：“你是怎么认定王玉洁是清白的？”“很简单，凶手的意思，是想把王姐和死者连上社会关系。魏鹏一生隐居，人际关系确实鲜为人知，可是你想，我们把眼光放长一些，再加上第二个受害者，从案情到结局都如此相像，说两个案子没联系是极不可能的。但李偌伟死在了王医生的诊所，任何高智商谋杀者都不能让自己和案件瓜葛这么大吧？”

“从第一案中搜查到奇怪的草木灰，我就开始怀疑起这一切的逻辑。用心理医生的技能诱导自杀……这种剧情不是不存在，但绝不可能发生在诊所之中。第一案的烟丝残留是凶手最大的败笔，他怎么也没想到魏鹏这家伙邋遢一生，烟斗都是这么的粗糙，反而给我们带来了破案的契机——类似南美毒枭的暗杀方法，再加上烟草、曼陀罗、老式越野车……漏洞简直可以说是多的离谱。”

“好了，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回去吧。”欧阳明杰笑了一下，转身拍了拍纱路的肩膀。“你以后也可以算是我的助手了，所以，千万记住，顺着凶手的思路来思考，是案件侦破中最大的要件。”欧阳明杰云淡风轻地走向一旁，对他的新搭档讲出了他侦探生涯获知的第一条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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