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吹来了遍地的花儿,皇宫中也洋溢着热闹的气氛。
“峰儿,前些日子,朝廷刚刚击退匈奴,并夺回一方领土,皇上特意邀请各位臣子在宫中一同庆祝,待会儿进了宫,可一定不要胡来,不可乱了礼束。”
秋风下有一对父子,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向皇宫走去。
“爹爹,不过进宫而已,为何如此?难不成这皇宫与它处不同?”
薛尘峰说着便把头往衣领里缩了缩。
薛偏将听后对于薛尘峰的话很是不高兴,他用手将他的头往衣领里按。
“小孩子不懂,就别乱说话”
薛尘峰抬起头用两个乌黑的大眼睛向爹爹眨了眨。
薛偏将对上薛尘峰的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了,峰儿,记住爹爹说的话,待会儿切不可节外生枝,不要引祸上身。”
薛尘峰看向地面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薛偏将!你可来了。”
薛尘峰看着那满脸横肉的宦官,不禁有些恶心,因为他把偏将二字说的异常刺耳。他回过头看向父亲,望着那不知是寒冷还是长时间维持笑意而僵硬的脸,让薛尘峰心疼有些爹爹,回想着父亲一直叮嘱的话,欲言又止,只好在一旁生着闷气。
若有机会,他定要当上将军,让爹爹也扬眉吐气一次,他想。
大殿内,除了虚情假意的陪笑声,吹捧声,别无其他,实在让薛尘峰觉得有些不堪入耳,薛偏将也忙着与人熟络,完全没有注意已悄悄离去的薛尘峰。
他漫无目的走着,欣赏着沿路开着正艳的桂花,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早已听不见那嘈杂的应酬声,身边也空无一人,连他自己也不知去了何处,他低着头,看着那铺在路上的五颜六色的石头,路边一丛丛不知名的花儿,也让他的心情一下豁然开朗。
“竟不知这皇宫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即使是快入冬的秋末,花儿开的还是格外的漂亮。”
他俯下身,轻轻抚摸着在风中摇曳的花瓣,伴随秋风而至的,是一段优美的的琴音,只是奇怪的是,琴声虽然优美,却有着说不出的凄凉。
薛尘峰忍不住好奇,寻着琴音,悠悠的向着花园深处探去,他踏着散落一地的枫叶与点点花瓣,来到了一处空旷之地,周围葱葱茏茏的栽着奇异的灌木丛,一阵微风吹过,飘落在地的花瓣微微卷起,飞离地面,飞过薛尘峰的脸颊时,弄的他痒痒的,不自觉的眯起了双眼,耳边的琴音却不间断,依旧自顾自的响着。
灌木丛的中央有一个极大的凉亭,亭顶为鹅黄色,呈八角,每一角皆有一只以琉璃瓦制成的巨龙,盘旋于上,而亭下的八根石柱,更是有着形态各异的雄狮镇守一方。
薛尘峰向亭内望去,只见一女子,坐落于内,秀发低垂,双手依旧轻轻抚着琴,远远观之,竟不自主深陷其中。
他想,坐在亭中之人,便是那琴声的主人吧。
薛尘峰缓步上前,脚步压的极轻,仿佛一用力那琴声便会戛然而止。
那亭内之人像感受到了什么般,在弹完最后一个音时,轻轻抚稳了还在颤抖的琴弦,垂下的发丝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飘飘飖飖,不见真容。
“琴音宛转悠扬,娓娓动听,可弹琴之人却凄凄戚戚,扰着琴音也凄凄凉凉,此时花开正好,姑娘所为,不是坏了赏花人的兴致?”
那人一惊,猛的抬起了头,一把抓住了薛尘峰的小臂,眼神中流露出惊喜之色,完全顾不得,眼前这个陌生之人是谁。
“你!能听懂这琴声?”
此时薛尘峰才发觉,眼前这个琴艺精湛的姑娘与他年纪相仿,只是他说错了,他并不是女子而是一位长相秀丽的男子罢了。
但他好像并不在意薛尘峰对他的称呼,握着他手臂的手依旧紧紧扣着,他见薛尘峰不语,便有些急了。
“你能听懂这琴声?”他又问了一遍。
薛尘峰虽不知他为何人,但以他的穿着与那琴声,便知他的身份绝不非凡,要知道在这个动荡不安的世道,男子习武才可安身立命。
“还谈不上懂,只因家中阿姊学习琴艺时,我与之身旁陪伴罢了。”
那人眼前一亮,立即起了身,好好打量了薛尘峰一番。
“此曲乃我独创的心扉之曲,就算再高明的乐师也仅仅能听出曲子的优美,再无其他,你既能听出此中的凄凉,实乃高山流水遇知音,不知你为何名,可愿陪吾身侧,沧海桑田,你我东山高卧,朝朝暮暮。”
人各有志,薛尘峰虽不予苟同,但他知道眼前人也许真的可以闲云野鹤,逍遥快活,可…对他而言,生于乱世,尚不说可以解救黎明之苦,就连活着都是困难非凡,又何谈东山高卧,朝朝暮暮?
“天下纷争不断,天下黎明苦不堪言,武者尚可安于一方天地,可乐者也只能听天由命罢了。”
那男子一听,眼神里的光暗了几分,深知自己的唐突,也生怕吓跑薛尘峰。
“您说的对,是我妄言了,今日偶遇兄台实乃相见恨晚,不知兄台何人?可愿与某义结金兰,从今往后你我二人手足情深,不分彼此。”
“何出此言?在此相遇,也实属琴音绕梁,念念不忘,吾乃薛家偏将之子,吾名薛尘峰,今年刚好十有二。”
傅温颂心中窃喜,望着比他高半个头的薛尘峰,心中流露出说不出的感觉,一瞬,他竟觉得二人相遇,如冥冥中的安排,无论何时何地,终会相遇。
“我乃德妃之子傅温颂,今年刚刚满十”
薛尘峰一听微微一愣,虽即大笑起来。
“本就猜到贤弟非富即贵,竟不曾想是皇子,倒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有些自愧不如了,但既已结拜,相必贤弟断然不会嫌弃大哥,从今往后,无论面对何等艰辛,你我同舟共济,大哥定然为你披荆斩棘,护你一路前行。”
此时此刻,在傅温颂眼中,薛尘峰变成了光,过往种种皆烟消云散,心中燃起熊熊烈火,竟一瞬间为自己曾经的任性追悔莫及,可又将这次相遇,无比珍惜的握在掌心,久久不肯离去。
“正巧,二弟刚学成一曲,不曾弹于人,若薛哥哥不嫌弃,可愿当这第一人?”
还未等答复,远处便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薛尘峰耳尖,一下子便听出是父亲来了,赶忙唤着爹爹。
“峰儿!你为何在此?宫中错综复杂,倘若触了哪位大人的眉头!你!…”薛偏将厉声厉气,训斥着薛尘峰,但薛尘峰还是看出父亲眉眼当中看出了焦虑。
薛尘峰不忍,但瞧见身旁一脸懵懂的傅温颂,竟一下子忘了认错,他将薛偏将拉到傅温颂面前,轻轻挽着傅温颂的手臂。
“爹爹这是我刚刚结义的兄弟,叫傅温颂,他可是皇子呢!”
薛偏将一听皇子二字时,脸色骤然低沉,也顾不得挽着傅温颂的薛尘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薛尘峰何时见过如此场面,连忙放开了挽着傅温颂的手,手忙脚乱的欲扶地上的父亲,却一下子被薛偏将拽下,一同跪在傅温颂面前。
“犬子年岁尚小,竟与三殿下称兄道弟,还请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儿。”
傅温颂虽闲散惯了,宫中那不约而同的笑脸确是司空见惯,他们对他跪拜,对他恭敬,仅仅只是惧怕,惧怕他的父皇,如今盛国高高在上的王,可实际上所有人却对他敬而远之,从小到大,在同龄人中,他总是最孤僻的那一个人,没人愿意跟他玩,生怕一不小心便惹来杀身之祸,他常常以琴做友,渐渐的他以为,他不会需要任何人,可却又那么一天,那一丝丝的光,照在了他的身上,它是那么温暖,让他竟不顾一切想去抓紧他,倘若是从前,他大可不必看着那一张张假面,可现在,他竟一句,‘退下’也说不出口。
薛尘峰趁着父亲不注意,悄悄抬起了眼皮,看着傅温颂眼神中的落寞,心中竟也五味杂陈。
“三殿下,今日是尘峰冒犯,坏了殿下抚琴的心情,这便与家父离去,明日定当登门请罪。”
傅温颂未说话,就当默许,看着薛尘峰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从那刻起,在傅温颂心中,明天好似也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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