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在去年冬天的期末考试当中，2班以绝对劣势败下阵来，每一门成绩都是倒数第一。今年夏天的期末考试，2班却成了六个班中成绩最好的，各项成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洪宗玄忽然明白了，男女交往少一些的话，学习效率会高一些。今天是这一学期开学的第五天，洪宗玄要去见一位从家乡来市区旅游的好友，走出校门经过路边一间咖啡厅时，无意中发现咖啡厅里坐着一大群熟悉的人。有四个认识的女生，LISA、朴智妍、朴信惠、郑秀晶，还有两个男生洪宗玄也认识，是金钟仁和李胜炫。

他们六个似乎在激烈地讨论什么，洪宗玄走进了咖啡厅。来到金钟仁旁边坐下后问道：“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呀？有什么新鲜事？”

李胜炫惊讶地说：“我们班某个女生跟民工的事情，你不知道。”

“哪个女生，跟民工怎么了。”

“我们1班有个女生叫什么玲来着，大家都管她叫玲玲，她前天被民工侵犯了。”

朴信惠很难过地说：“那个玲玲吃了大亏，我和智妍也跟着吃亏了。”洪宗玄看着朴信惠说：“1班的玲玲被民工侵犯关你们什么事，你们两个也被民工占便宜了吗？”

朴信惠气愤地说：“我们两个倒没有被民工侵犯，只是那个玲玲，他前天晚上被民工拉进了宿舍。你知道的，因为一年级的新生太多了，校长忽然决定扩建一下女生宿舍，教学楼背后的那片建筑工地就是学妹们将来的寝室，民工也在那里搭了个宿舍。校长找她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表示愿意弥补她的损失，这种事传开了对学校的名声也不太好。校长扣了那个民工两个月的工资，扣的钱都给玲玲，算是精神损失费。玲玲答应不再追究民工的责任，校长觉得这样赔偿她还不够，所以决定委屈一下我和智妍。”

朴智妍接着说：“一般情况下，如果是正规大学遇到这种事情，校长会保送受害者去读研究生。我们同德是舞校，不能算正规的大学，没有保研的机会，但我们学校有保送学生上台表演的机会，于是校长把我和信惠的领舞都给玲玲了。”

洪宗玄说：“哦，是这么回事呀！如果我是校长，我也会劝受害者保持沉默，毕竟学校的名誉很重要。智妍、信惠，你们两个看开一点吧！以后还有很多上台表演的机会。”

LISA摆出一副神圣庄严的样子，说：“只要是我们学校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上台表演的机会，但十有八九都是伴舞，只能站在舞台的一个角落里。当领舞的非常少，除非舞技非常精湛，或者是父母有赞助的。那个玲玲，舞技很一般，长相也不算太出众，家里也没给学校交过赞助费，她应该永远没有当领舞的机会。可她前天被民工拉进了宿舍，第二天早上才出来，校长为了堵住她的嘴，决定给她赔钱，给她上台当领舞的机会。未来半个月内，我们学校的代表队会参加两个晚会，第一次的领舞本来是智妍，第二次的领舞本来是信惠。可是现在……”

郑秀晶接过了话茬：“现在两次当领舞的机会都给了玲玲，智妍和信惠都要站在她背后，而且必须配合玲玲表演。”朴信惠用悲哀的眼神看着朴智妍，说：“我们两个真是倒霉，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朴智妍苦笑着说：“我怎么这么倒霉，等我表演过后她再被民工侵犯就好了，离我当领舞的活动本来只剩五天了，我已经掏钱买了很贵的舞衣。”

洪宗玄感叹道：“唉！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一般学校附近有民工在工作的话，都会有女生被民工侵犯的。想不到我们同德学校也发生了，夏天就要过去了，女生也该注意一下着装了，别穿得太暴露了。”李胜炫附和道：“说得对，玲玲她自己也有问题，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民工。那个玲玲，她跟那个民工早就认识，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他们两个清楚。”

金钟仁尴尬地说：“她确实认识那个民工，两个人还挺熟的。那些民工搭的宿舍跟女寝室有一段距离，如果她是被强行拉进民工宿舍的话，距离有点远，不太可能。所以……我想她应该是自己去见那个民工的，要不然人家怎么会有机会拉她进宿舍。”

听了金钟仁的话，郑秀晶有点愤怒地说：“不管怎样她确实吃亏了，她是受害者。”金钟仁没有再跟郑秀晶说话，看着朴信惠安慰道：“你已经当过很多次领舞了，多一次少一次无所谓，看开点吧！”

“嗯，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了，智妍你也看开一点吧！别太在意。”

朴智妍冷笑道：“你当然无所谓了，你爸爸是当官的，是有钱人，他经常给学校投资。我了，我爸爸就是一个提灰桶的，他没有能力给我争取当领舞的机会。”

“你、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能当领舞，都是靠我爸爸。”

朴信惠有点生气了，朴智妍没有再理会朴信惠，站起身来走出了咖啡厅。在校门口遇见了鹿晗与林珍娜，林珍娜冲朴智妍问道：“你有没有看见郑秀晶呀？她说再过几天会和你一起上台跳舞，所以这几天会跟你在一起排练。”

“她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咖啡厅里，跟一群朋友在喝咖啡。”

听了朴智妍的话，林珍娜回头看了鹿晗一眼，笑道：“你跟她慢慢聊吧！我先走了。”

朴智妍疑惑地看着鹿晗，木讷地问：“怎么，你有话跟我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鹿晗认真地看着朴智妍，严肃地说：“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欣赏你的个性。暑假见不到你，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你的身影，后来我明白了，我是真的爱上你了。本来我告诉自己，不要在学校里跟异性有亲密交往，可我现在真的被你迷住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做我的女朋友。”

朴智妍愣住了，没想到鹿晗会对自己表白。沉默了半晌后，吞吞吐吐地说：“你搞错了吧！我只是和你过去爱慕的那个女子有点像而已，我又不是她。”

“是呀！我去珍妮的博客看了你和梦妮的合影，你们两个真的长得有点像，不过我现在对你表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我早就注意到你了。”

“好吧！既然如此，你给我时间，我要好好考虑一下，过段时间再给你答复。我现在想去录像厅看碟片，你要是有空可以陪我一起去。”

鹿晗跟朴智妍一起来到了地下室的录像厅，在二十世纪的八十年代，香港电影以录像带的形式来到了亚洲大陆。一时间，录像厅在全国各地的城市里泛滥起来，录像厅吸引了大批青少年。碟片取代录像带后，九十年代录像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时期，大多都充斥在校园的周围，虽然在录像厅里感觉不到电影院里的视觉与音效，但是低廉的价格，还是让顾客感到心安理得。

“怎么，录像厅设在地下道的第三层吗？黑漆漆的连路都看不清楚，地方选得这么隐蔽，你经常来这里吗？这种地方不太干净，我们还是去正规影院看大片吧！”

朴智妍苦笑着说：“三年前，市政府决定规范文化市场的秩序，强行关闭了很多录像厅，后来开录像厅的人都选了很隐蔽的地方。我想看的影片是新版蝙蝠侠的第二集，本来打算去电影院看的，可迟迟没有放映的消息，好像是被禁播了，录像厅有盗版的资源，所以我带你来这儿了。”

在网吧还没有出现的年代，录像厅提供的影像，几乎是当时所有年轻人对电影的美好印象，也是不良少年对电影的邪恶源泉，有很多录像厅都是肮脏低俗的小房间。刚走进门口，鹿晗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鹿晗从来都不抽烟，闻到这种味道很难受，朴智妍感觉很习惯。朴智妍在观众里面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是东永裴。

“嗨，东永裴，你也在这儿呀！”

“嗯，来看那个黑暗骑士的，志龙在七月时去了香港旅游，听他说这部电影非常好看，所以来录像厅看盗版碟了。”

鹿晗在东永裴旁边的座位坐下来认真观赏影片，这部美国大片，新版蝙蝠侠第二集讲述的是：代表正义的蝙蝠侠与邪恶小丑斗争的故事，这个给城市制造混乱的小丑，不为钱，不为利，纯粹是为了享受一个犯罪的美好过程。在影片的高潮阶段，很多人搭上两艘船准备离开危险地区，然而，小丑在两艘船上都安放了重磅炸弹，两艘船上的乘客都面临生死抉择。小丑让两拨人自己做决定，一边是罪行累累的恶棍囚犯，一边是仪表堂堂的良好市民。

如果想活下来，就必须按下遥控的按钮，但这样做，对面的那艘船就会爆炸。经过了投票、吵闹、争论，还有沉默不语的心理煎熬之后，看似凶神恶煞的一位囚犯拿起了引爆炸弹的遥控，毫不犹豫地扔到了一边。而良好市民当中也有一位自告奋勇的中年男子，鼓起勇气握了一下遥控，最后又战战兢兢地放了下来。过了小丑指定的时间，两艘船都没有爆炸，两艘船上的人都在一片惶恐当中活了下来，而蝙蝠侠，终于也在艰难的打斗过后制服了小丑。看完了这部精彩的现实主义警匪片，朴智妍和鹿晗、东永裴离开了录像厅，这里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时间呆长了都会觉得不舒服。

朴智妍说：“这部电影的导演真是太有才了，剧情比我想像中的还要精彩。”东永裴说：“是呀！坦白说，我倒觉得那个男主角不怎么样，反倒是那个小丑让我过目难忘。”

朴智妍说：“怪不得大陆禁播了，有一些台词调侃了你们中国货。”鹿晗说：“对于剧情，我有一个很大的遗憾，就是两艘船上的那个片段没有看到悲剧发生。”

朴智妍说：“怎么，没有看到其中一艘船爆炸，你觉得是个错误的安排。”鹿晗说：“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电影应该交待清楚，究竟哪一艘船上的人更自私，为了自己活下来让对面船上的人被炸死。”

东永裴说：“那个看上去有点凶的囚犯拿起遥控的一刻，我以为那群高尚的市民死定了。”鹿晗说：“那个囚犯没有按下按钮，我觉得另一艘船上的人应该没他这么仁慈，可最后还是没看到某一艘船爆炸的画面，没有出现第二个高潮。”

朴智妍说：“你们都理解错了，我觉得那两个遥控，根本就不是用来引爆对面那艘船的。”鹿晗说：“哦！不是用来引爆对面的船，什么意思。”

朴智妍说：“你们想啊！那个小丑，最爱看到的是什么，是人性丑陋虚伪的一面。”东永裴说：“那又怎样了，为了自己活下来，炸死另一艘船上的人，这还不算丑恶。”

朴智妍说：“话虽如此，可他们活下来以后，想到自己的生，是用别人的死换来的，他们心里会感到难受。他们也许会自责，会内疚，会一辈子带着羞愧活着，这是小丑愿意看到的情况吗？”鹿晗说：“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认为那两个遥控是怎么回事，难道按下的都是哑弹吗？”

朴智妍说：“我认为，那两个遥控并不是用来引爆对面的船，而是用来引爆自己所在的船。假如他们当中某一个人按下了按钮，爆炸的绝不会是对面那艘船，而是自己的船。”东永裴说：“你是这么认为的吗？好像有点道理。”

朴智妍冷冷地说：“在爆炸的那一瞬间，另一艘船上的人当然会看到刺眼的火光，他们会欣喜若狂，幸好我们没有使用遥控，幸好我们没有打算炸死对面船上的人。在庆幸自己活下来的同时，他们也会幸灾乐祸，嘲笑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太自私，想要炸死我们，结果却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这些活下来的人，狰狞丑陋的一面暴露无遗。”

鹿晗说：“你看得真够深远的，仔细分析一下，的确如此，这确实是小丑想看到的场面。只可惜，剧情并没有详细解释关于两艘船的事，真相永远成了谜。”东永裴说：“结局真令人心痛，亦正亦邪的检察官坠楼身亡，而伸张正义的蝙蝠侠却成了声名狼藉的逃犯，要遭受世人的唾骂和追捕。”

朴智妍说：“群众，尤其是那些底层社会的人，他们就是这样，只有在需要你的时候才会想起你。等你帮他们解决了问题，在他们眼里，你就是空气，可有可无。”鹿晗说：“说得好，你知道我和珍妮还有那几个白头雕的舞者，为什么叫做七舞士吗？就是因为我们有一次参加表演之后，在录像厅过夜，看了一部日本老电影，叫做《七武士》。我们七个都非常喜欢那部黑白的影片，所以我们就并称为七舞士。”

东永裴说：“我也看过那部电影，时间太长了，画面也有点粗糙。”鹿晗说：“那当然了，五十年代的拍摄条件有限，不过剧情真的很精彩。一群穷苦农民饱受马贼的欺凌，决定雇佣武士来对抗那些穷凶极恶的强盗。当七个武士来到村庄的时候，农民表现得很热情，可等到强盗被全部歼灭的那一天，活下来的三位武士成了透明，农民们继续种地干活，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朴智妍说：“啊！他们拯救了村庄，捍卫了农民的利益，为何最终遭到冷落呢？”鹿晗说：“就像你刚才所说的，人，尤其是中下流阶层的人，他们就是如此，只有在需要你的时候才会想到你。他们被那些强盗抢粮食抢怕了，所以找武士来帮忙，现在强盗死光了，他们的生活恢复了安宁，生命与财产都不再遭受威胁，还会在乎这些武士吗？”

东永裴说：“旧社会那些打土匪的地方保安团就比较聪明，土匪下山抢东西，保安团就拿起枪去打，可土匪要往山里跑，他们也不追，给土匪留活路。只有这样，老百姓才会一直感激他们。”朴智妍说：“对，不能把土匪往死里打，打光了所有土匪，老百姓不会再把保安团当回事。”

东永裴说：“是的，有时候，给自己的敌人留活路，就是给自己留后路。”鹿晗说：“其实活下来的三位武士不受待见也可以理解，因为武士和农民之间纯粹是雇佣关系，那群农民管他们吃喝，他们就应该卖命。现在工作完了，雇佣关系已经不存在了，大家当个陌生人也没什么，我只是替那四个死去的武士感到悲哀。”

东永裴说：“为了保卫村庄搭上了性命，坟头却没有一个农民去祭拜，确实够凄凉的。”鹿晗说：“其实现实生活当中，很多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只知道维护自己的利益，利益受损了，可以跪下来求人帮忙，但心里未必真的会感激别人。”

东永裴说：“我回学校去了，你们两个慢慢聊。”朴智妍说：“再见。”

鹿晗说：“看东永裴长着一张娃娃脸，以为他的心理状态也像个小孩，倒还识情识趣。”朴智妍说：“他可能以为我和你已经交往到了那一步吧！不想破坏二人世界的气氛，你跟我来，去我家看看，不知你见过我的家以后，会不会仍然对我有兴趣。”

鹿晗心里感到一阵疑惑，自己追求朴智妍跟她的家有什么关系，难道朴智妍的住处是租来的，希望自己帮她交房租吗？搭上了计程车，朴智妍摘下了手套，在鹿晗的印象中，朴智妍的左手永远都戴着厚厚的手套，究竟……她的左手是什么样？鹿晗睁大双眼看清楚了朴智妍的左手，上面满是疤痕，看样子是烧伤的。计程车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住宅区，朴智妍小声叫停，然后带着鹿晗来到一栋看上去有点陈旧的公寓，公寓的旁边有几个棚。朴智妍指了指那几个棚，示意鹿晗看看。

朴智妍说：“你看见了吗？那里就是我家。”鹿晗说：“这栋楼虽然旧了点，但它看着也挺舒服，在这里买一套房一定很贵吧？”

朴智妍说：“你有没有看清楚我指的是哪里。”鹿晗说：“你指的一楼呀，怎么，你不是住在一楼吗？”

朴智妍说：“不是，我没有住在这栋楼里，旁边那几个棚，有一个是我的家。”鹿晗说：“你说什么，你的家，就是一个棚。”

朴智妍说：“是的，你还没有见过住在棚里的人是吧！”鹿晗说：“你开玩笑吧！这怎么住人了，夏天当然好了，冬天可是要挨冻的。”

朴智妍说：“我骗你干什么，我当你是朋友才带你来这里，除了几个闺蜜以外，没人知道我住在这儿。”鹿晗说：“看你平时穿的都是名牌衣服，以为你和珍娜一样是富二代了，原来我们两家的情况差不多呀，我爸爸就是一个会计。”

朴智妍说：“嘿，为什么总是拿衣着衡量别人了，有一回，我在一个商场被人讹了，当时有个大婶让我帮她拿衣服，然后她说衣服里的几千块钱不见了。”鹿晗说：“她一定是看你穿的好，以为你很有钱。”

朴智妍说：“没错，后来保安来了搜我的身，把我衣服上下的兜全翻遍了也没翻到钱。”鹿晗说：“穿得起好衣服，未必就是有钱人，开得起好车才是有钱人，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以前以为你家里挺富裕，是因为看见你开了辆好车，你经常开的那辆奔驰是租来的吗？”

朴智妍说：“不是，租一辆奔驰也不便宜，那辆车是LISA的，我和她关系很好，所以有时候她让我开她的车。你跟她也挺熟的，竟然没有发现那辆车是她的。”鹿晗说：“原来那辆奔驰是她的呀！看来你父母挺伟大的，家里穷成这样，还给你买这么好的衣服。”

朴智妍说：“嗯，尽管家里穷，可我母亲还是坚持女儿要富养的政策，让我从小到大穿得很体面。”鹿晗说：“可我母亲没这么伟大，记忆之中，她没有给我买过一件好衣服。相反，她总是向我承诺，只要我考试考得好就给我买，可直到她去世，还是一件奢侈品也没有买给我。”

朴智妍说：“承诺了不兑现，确实让人痛苦，我深有体会，我爸爸也是这样。他年轻时做生意惨败欠了一大笔债，现在工作基本上就是为了还债，什么也没有给过我，他经常对我母亲发牢骚，认为娶了她才会倒霉，因为算命的说我母亲不旺夫。讨债的，平均半个月来一回，你现在也知道了，为什么我的左手总是戴着手套，因为左手的疤太难看了。”鹿晗说：“这是怎么回事？”

朴智妍说：“在前年过春节的时候，债主找上门来，我爸爸没钱还，人家非常生气，动起手来打我爸爸。坦白说，我当时一点也不伤心，我希望他们把我这个没用的父亲打死，人死账烂。”鹿晗说：“哈哈，你和我一样，也特别恨父亲，看来我们真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一对。”

朴智妍说：“因为那时候天气特别冷，家里烧着火炉，讨债的人把火炉掀翻了，拿起火炉中灼热的小铁锹打我父亲。我母亲看见情况不妙去劝架，可讨债的人太凶了，根本不听劝，举起铁锹准备连我母亲一块儿打。我虽然恨我爸爸，但我还是不想看见母亲吃亏，我打算过去拉开她，结果人家一铁锹打到我手上。”鹿晗说：“讨债的确实很过分，不过按理来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又没有给你爸爸放高利贷，只是借了点钱对吧？”

朴智妍说：“对！仔细想一想，这些债主也挺倒霉的，钱，一分都没讨到，还为我贴了医药费。”鹿晗说：“我恨父母其实是因为他们没有供我上名校，本来我打算去北京某个舞蹈学院上学的，想学国标舞。可在要交学费的那几天，讨债的来了，人家赖在我家不走，我父母跟债主沟通了几次都没结果，只好把我的学费还给了他们。”

朴智妍说：“什么，你打算放弃街舞学国标舞，你这不是糟蹋自己吗？”鹿晗说：“十六岁的时候是这么想的，可后来没有了学费，去不了北京了，一气之下跟父母划清了关系，决定去梨泰院打工。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加入白头雕的，在那个工作室认识了南贤俊和金珍妮，还有那个长得跟你有点像的付梦妮。”

朴智妍说：“假如你去了北京那个舞蹈学院上学，也许就不会认识他们了，你也不会成为后来的白头雕七舞士之一，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感到很满足。”鹿晗说：“也许吧！在白头雕舞蹈工作室，认识了最了解我的红颜知己付梦妮，认识了最好的朋友陈晓宇，认识了最厉害的对手南贤俊。没有他们，一个人学街舞也没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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