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只兔子:嗯......怎么说呢
某只兔子:开学了,而且我是毕业班,等我考上了期待的学校我就先出去玩
某只兔子:我要疯了了,更完明天最后一章就说再见
颜福瑞不敢说自己已经得到了沈银灯她们的全盘信任,但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总会被生硬地排斥在秘密之外了。
原因在于,他执拗地把瓦房的死归咎于司藤,每天都要或咬牙切齿或呜呜咽咽地重复:
——“司藤那个妖怪,害死了我们瓦房。”
——“瓦房这么小,死的好惨啊。”
——“各位道长,你们不是降妖除魔的吗,你们想想办法,把她给杀了啊。”
——“哪怕要我赔上一条命呢……”
每个人都会劝他,连沈银灯都虚真虚假地同他说你想多了,说不定不是妖怪,只是人贩子拐卖呢,就算真的是妖怪,也不一定是司藤啊。
这个时候,颜福瑞通常就会涨红了脸圆瞪了眼,声嘶力竭地大叫说你们这些人眼睛都瞎了吗,明明就是她!
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真的看见了,每次这么说的时候,他觉得沈银灯的脸上,都会掠过不易察觉的一抹得色。
这样反复了没几次之后,有一天,沈银灯跟他说:“颜道长跟我们一起去黑背山吧,时间太紧,需要人手。”
现在,算是为司藤办事,对她言听计从吗?
不不不,颜福瑞不这么觉得,两个都是妖怪,谈不上站在哪一边,他只是为了自己,为了瓦房,做了一个最好的选择。
就像那天司藤对他说的:“这世上,现在也只有我,能对付得了沈银灯了,所以你不要觉得你是在帮我,你只是借用我的力量去为瓦房报仇,而我,也想藉由你,让事情更加顺畅,大家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
秦放把车子绕到黑背山的另一面,这边的山势更陡,黑魆魆怪石嶙峋的轮廓平地而上,秦放头痛地看了一眼司藤的高跟鞋:“这样你可怎么爬啊,不是要我拖着扶着才能上去吧。”
司藤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蹬掉鞋子:“要比吗?”
秦放顿时心生警惕:“不比!”
事实证明,不比是个明智的选择,司藤的善攀援,甚至并不因为她的妖力残存,完全出于藤条的本性,她可以抓住普通人手臂长度根本触碰不到的枝干助攀,轻微借力就连上好几个身位,秦放紧赶慢赶,还是落后好多,司藤几次停下来等他,最后一次停的时候,问:“要我拖你或者扶你吗?”
真是……
秦放昂着一股劲,抬头狠狠回了句:“不用,我能行……”
话还没说完,脚下泞泥一阻,仰头摔了下去,泥浆里滚下好长一段,好不容易爬起来,司藤还在高处,说:“既然这样,我就不拉你了。”
秦放眼睁睁看她继续前行,又看自己一身泥一身水的模样,肠子都悔青了,想着:就让她拉自己一下又怎么了,男人当然不好向女人示弱,但她是个妖怪啊,他就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修得十般武艺,到她面前也是一招ko,何必死要面子呢。
这条路虽然也通往山顶,但是不通往那个洞,这边的山顶和那个洞之间,隔了十来米宽深不见底的……悬崖。
秦放泄气地一屁股坐到山石上:“我跳不过去。”
司藤竖起手指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再然后走到一棵树下,双手环住树身,额头抵住树干,口唇翕动,喃喃说着什么。
秦放看着看着,忽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止那棵树,周围的树,还有藤蔓,都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向着一个方向弯斜、抽长、延伸,几分钟的功夫,那十米悬崖之上,搭出了一座不到半米宽、由藤蔓和枝条杂错编织成的小桥,雨稍微大一些,小桥就四下晃动。
司藤回过头向秦放招手。
秦放傻眼了,结结巴巴说了句:“那个……司藤,这个不好开玩笑的……”
秦放笑的比哭还难看,说:“司藤,你不要开玩笑。”
真的是在开国际玩笑,这是桥吗,连左右护栏都没有,风雨晃晃悠悠像是走钢丝,而且如果编织的严丝合缝也就算了,凑近一看,枝条和枝条之间的孔缝有碗口大,这万一他下脚的方向偏一偏,一条腿直接漏下去了有没有?
司藤催他:“走啊。”
秦放结结巴巴:“我……我真不行,恐高……”
司藤看了他一会,顿了顿脸上露出讥诮的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不知道你能派上什么用场。”
说完了径自走上悬桥,她是真的如履平地,都不用双臂展开保持平衡,走台一样稳稳过去,秦放让她先前那句话激的脸上火辣辣的,狠狠心走到桥头,深吸一口气之后,心惊肉跳的正想迈出第一步,忽然一阵雨水兜头浇面横打过来,那些先前搭桥的枝条藤蔓,已经折弹回来恢复原样。
司藤连看都没看他,一矮身进了洞。
身上原本都已经被雨淋透,可是这一瞬,整颗心忽然像掉进了冰窖一样凉,秦放愣愣站了一会,也不想去找遮风挡雨的地方,退回到山石处倚壁坐下,心里想着:你自己是妖怪,那么能耐,普通人当然做不到跟你一样,我恐高就是恐高,与生俱来,就像有人天生怕水一样,没有什么好自卑自贱的。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可是想到她之前看废物一样看他的眼神,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失落:虽然一直以来,都不怎么被她瞧得起,但相处的日子久了,总还是希望力所能及帮到她的,只是一件小事,她就甩过一句“真不知道你能派上什么用场”,真是让人心寒……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反应过来,才发觉身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看来电显是颜福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雷雨天气信号不好,接通之后,一直是滋滋滋的干扰音,有时候突然一下子信号格又全无,秦放心里着急,往下走了一段试方位,徒劳地想找到一个信号好些的地方:“喂……喂……听见吗……”
他突然不说话了,迅速退到树后,目光死死盯住对面山腰处,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
那个快速往上移动的白色身影,是……沈银灯?!
***
只是这片刻怔愣,沈银灯已经到了崖前山洞,陡然定住的飘忽身影如同鬼魅,在山洞前略停了停,突然抖动全身,猫狗一样甩落浑身的水,侧身就要进洞。
“沈小姐!”
沈银灯身子一僵,顿了一顿,像是影视剧里的慢动作,缓缓回过头来。
雨好像突然大起来,密密打在山石树梢还有头顶,在耳膜处激起极其不真实的紧密回声,迎着沈银灯的怪异眼神,秦放忽然平静下来。
刚才那一声是自己喊的吗?好像是。
沈银灯看了他很久,终于开口了。
“秦放,你怎么会在这里?”
半夜、雷雨、悬崖、女妖。
似乎聚集了小时候听了吓得睡不着觉的恐怖故事里的一切元素,只不过,对面亭亭玉立容貌姣好的沈银灯,比故事里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妖怪可怕的多了。
秦放紧张地指尖都在抽颤:要怎么回答她?论谨慎多疑,沈银灯比之司藤,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迟疑果然就引起了沈银灯的怀疑,她突然变了脸色,迅速四下去看:“你跟司藤一起来的吗?她在哪?”
情况出乎自己的意料,沈银灯多少有些惊惶,下意识就想进洞,刚一矮身,秦放的话牢牢把她钉在了当地。
“沈小姐,你曾经说过,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求助道门……我现在……心里很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愿意相信你,我不想再被司藤控制,我想告诉你,她的秘密……”
沈银灯怔了一下,心底瞬间涌上狂喜。
这不正是她先前所计划的吗?一步步接近秦放,诱他对自己意乱情迷,然后将司藤的秘密和盘托出——要知道,以妖力窥探人的记忆是一件多么耗费元气的事情,当年被麻姑洞那帮人斩去手臂,几乎失去了全身的妖血,养了一百多年,才稍稍缓过气,又为了对付重伤的沈翠翘动了一场干戈,改头换面进入麻姑洞之后,立誓固本培元再不露妖踪,谁知道途忽然杀出一个司藤……
——“司藤小姐,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另一个妖怪呢?”
——“一个妖,孤零零地活在世上,寂寞呗。”
弥天大谎,只有妖才会真正知道妖想干什么,那时接到苍鸿观主发来的消息,她就已经打定主意:当世已久不见妖踪,早晚会被司藤找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
于是出山,窥伺秦放在先,为取信司藤又取血濡土在后,那天取血之后,疲累之至,加上腥气所击需要填补,夜半之时,正好那小孩睡眼惺忪走到门口,打着哈欠叫:“师父……师父……”
再后来,不惜大动血本再去窥伺一次秦放,谁知道司藤居然有了准备,还以为这条路就此断绝,没想到突然间峰回路转……
人类果然是难渡心魔,陈宛的这张面皮,看来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她转身看秦放,向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我说过可以帮你,就一定会做到。秦放,你不要着急,你不是离开苗寨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司藤……的秘密,是什么?”
秦放死死盯住沈银灯,嘴唇嗫嚅的厉害:“我……我……”
他用表面上的慌乱拖延时间,脑子里转的飞快:怎么说?该怎么说才能既无损司藤又完全吸引到沈银灯的注意?
像是还嫌乱的不够,半天上哗擦一声,一道闪电蜿蜒而下,把沈银灯所站的悬崖照的雪亮。
秦放忽然傻了,他看到……
司藤出来了。
第一个念头就是气,往常都是司藤说他蠢,现在他真想连本带利返还给她:你是蠢吗?我冒着生命危险大喊大叫着拖住沈银灯,就是为了给你示警,如果这山洞没有其它的出口,你好歹躲起来啊。
不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电光隐去的刹那,秦放忽然反应过来,可怕的森然凉意瞬间冲上颅顶。
司藤的身上,好像全是……血。
沈银灯有些奇怪:“秦放?”
轰隆隆的炸雷曳着电光的末梢滚过头顶,秦放觉得这一生都没这么紧张过,沈银灯的背后不远就是司藤,大雨或许能稍稍冲刷血腥的味道,但是再过一两秒,也许她就会闻出不对劲,如果她一回头……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横亘过脑际。
如果沈银灯真的就是赤伞,如果她对司藤的秘密那么感兴趣,那么,她一定不会让他死的,一定不会!
他突然躁狂,大叫:“我不知道!我很怕她!我不敢说!但我不想一直被她控制!”
他抱住头发狂一样四下乱走,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沈银灯先有些不知所措,后来脸色突然变了,尖叫:“秦放!当心!”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秦放踩落悬崖。
沈银灯眼神之红光陡迸,身形暴起,瞬间也跟着直坠下去。
司藤似乎什么都没看见,她原地站了一会,脸上掠过一丝茫然,但只是片刻功夫,重又恢复如常,一手扶住石壁,另一手捂紧流血的腹部,慢慢走了下去。
***
秦放的手机总也没有应答,颜福瑞心里头七上下的,犹豫了再犹豫,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上山时,已经凌晨3点多了,雨终于小下来,转成细密的雨丝,树上叶片的积水偶尔会哗啦一下全部倾下,浇的人顶心冰凉。
颜福瑞踩着泥泞上山,走到半山时,这反常的宁静让他心头瘆的发毛:沈银灯跟司藤小姐是正面遭遇了吗?有没有斗个你死我活啊?一路上都没见到沈银灯回去,待会万一迎头撞上,自己岂不是也自身难保?
颜福瑞畏而却步,犹豫着又想往回走,刚折身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身后的树丛里传来沙沙的声音。
颜福瑞吓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谁?”
没有回答了,颜福瑞一颗心砰砰跳,明知道恐怖电影电视里死的都是好奇心大的,还是战战兢兢又提了嗓子给自己壮胆:“谁啊?”
嗖嗖嗖,像是游蛇在林急速穿梭,颜福瑞还没反应过来,一根藤条突然贴地行来,勾住他脚踝后拖,颜福瑞扑通一声栽倒,脸贴着地被倒拖了十几米,还没来得及呼救,又是一根藤条急窜而至,摁住他的咽喉抵往高处,颜福瑞被扼的离地足有四五米,后背牢牢抵住了高处的树干,一时呼吸急促,眼珠子都翻了白了。
他四下踢腾挣扎着去掰咽喉处的藤条,这才看清楚,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藤条。
怎么说,臂粗的藤,像是延长的手臂,顺着藤臂的方向看过去,平地之上,倚着石头坐在那里的,那是……司藤?
颜福瑞不知该怎么形容,脑子里奇怪地转过一个念头:司藤小姐这是现本形了吗?
她一半还是人,另一半已经藤化,身上好多血,脸上的表情却很凶,那条延长的藤臂一直在施力,像是要把他活活扼死。
颜福瑞拼劲浑身的力气挥舞手足,又挣扎着断断续续地叫:“司藤小姐,我是颜福瑞啊……”
叫了几次,她似乎听不见,眼睛黑漆漆的没有光,像是也看不见,颜福瑞渐渐脱了力,他一只手垂下来,奋尽最后一丝力气,在藤臂上一笔一划的写字。
——我,是,颜,福……
写到“颜”的时候,明显感觉喉头的扼制有些松了,福字刚手臂,身子蓦地下落,踝上的那根藤条却不送,在他行将落地摔个嘴啃泥的刹那一个平拖,生生把他拽到自己面前。
终于安全了,这是认出他了吗?颜福瑞感动地想哭,他抬头看司藤,她身上果然好多血,藤化的那一半上血迹都浸黑了,眼睛是真的看不见,颜福瑞想爬起来,触手之处似乎不大对,他下意识低头去看。
有无数极细的藤条,向着四面方延展开去,像是敏锐的触须。
颜福瑞明白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司藤的确受了很重的伤,甚至开始现出本形,但是她为自己布好了防御,生人勿入,在她布防的势力范围之内,一旦有异动……
想起之前的遭遇,颜福瑞激灵打了个寒战:她是格杀勿论的,如果不是他挣扎着把自己是颜福瑞的信息告知她,只怕现在,已经是高挂树上的一个死人了。
“司藤小姐,你怎么了啊?”
连问几遍,才意识自己忘了她听不见了,司藤面向他的方向抬头,伸出了一只手,颜福瑞陡然醒悟过来,赶紧摊开掌心送上去。
司藤在他的掌心写字。
她只写了一个字,幸好这个字的简体繁体是一致的,不至于引起混淆。
她写的是个“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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