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回去后不到半月就来了信。
北平最近乱得很,南京和沪市也不太平,唯重庆偏居一隅倒还有片刻的宁静,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敌军进不来,只是来了许多难民,引得人心惶惶,治安也成了问题。
刘耀文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他在行动中中了一弹,差点伤到肺,腿也骨折了,“一切安好”自始至终是一句谎话,严浩翔很早就知道。
严浩翔的身体是不会出问题的。
他从不担心自己,但刘耀文很担心,所以他也懂得照顾自己,不想要刘耀文分心。
今天吃了一碗馄饨,很开心;窗外的玉兰花又开了,很开心;又接济了几位难民,他们很感激我,很开心……
他们不曾见面,点点滴滴就都写进了信纸里,纸短情长,情长纸短。
阿文,我很开心哦,你要放心。
阿文,你也要开心。
像严浩翔所说,重庆离北平太远了,一路有风,信纸到得很快,思念也传得很远,可是呢,太远了,走得太远,一颗滚烫的心经历了风雨的洗礼,哪怕捂得再好,跑得再快,最后还是只剩一点温热,慰藉不了远方的人。
刘耀文一直在带兵。
刘耀文受了很多伤。
4月25日,刺杀日本军官,左臂中弹
5月3日,正面战争,背部被刺
5月14日,营救党内重要人物,被困于仓库,差点被炸死
5月19日,任务行踪暴露,差点被抓
5月21日……
他是军阀,他也是一个爱国的人。
他是身先士卒的少帅,每一场战,他都拼尽全力,他赢得很完美,他也伤得很重。
刘耀文从不告诉严浩翔这些。
他什么也不想说,他只想捧回严浩翔要的盛世,他只想有朝一日,他能在北平和重庆中自由穿梭,不用担心战乱,不用面对陌生人难过的眼神,他只想能随意种一株漂亮的花,不会被飞机给轰没的那种,当然,最好是严浩翔喜欢的玉兰。
严浩翔知道刘耀文的伤的,他托人买了最好的药,还请了留学时认识的医生,当然,刘耀文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严浩翔提过一次去前线,被刘耀文狠狠地拒绝了,说他是胆小鬼吧,他可以承认的,只要严浩翔一直好好的,只要严浩翔平安幸福。
两人又开始传信,起初是一月一封,后来慢慢就变成了一个半月,两月……
书房里的信封堆了很多了,严浩翔和刘耀文也有了将近两年没见,马上要过年了,以前过年的时候刘耀文总要特意从北平跑来看他一眼,邀他去河边放一个河灯,然后再急急忙忙地赶回营中,眼里泛着喜悦的笑,嘴角上扬,两颊微红,很幸福的样子。
但去年刘耀文没来。
严浩翔知道,他又受伤了。
战势紧急,来不及儿女情长,身体出事,不敢让严浩翔忧心,所以刘耀文选择了躲避。
为万世开太平。
纵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这是严浩翔的期望,也是他的信仰。
刘耀文今年应该也不会来重庆。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严浩翔去了北平。
可他没想到,他这一走,就再也没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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