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迷修,你已经盯着窗外一个多小时了。”雷狮合上了手中沉甸甸的书籍,一脸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安迷修。
安迷修像是才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我不明白,你说瑞尔斯真的会是狼人吗?”
没等到答复,他又接着自顾自的开口:“你看到那个照片了吧,上面的女孩叫克莉莎,是我曾经的好友。在神赐下恩惠的翌日一早,被宣判了死刑。”
“昨日她才兴冲冲的告诉我,她获得了神的赐福,她拥有了预言的能力。”
【安哥,我有先知的能力了,我可以预知他人的身份……】克莉莎推开了安迷修的房门,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与兴奋。此时的安迷修正擦拭着自己的剑刃。
初闻喜讯,安迷修激动的站了起来,剑哐啷一声落到地上。【是吗?太好了,克莉莎,你是我的骄傲!】
【艾伦的确是好人……看来是我多疑了。】
安迷修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说了艾伦那个孩子不会有问题的,明天晨会的时候我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吧。】
“那日晨会我没有参加,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她已经冰冷的尸首。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切的询问,村民们却像是看见瘟疫一样。恐惧,厌恶的目光交错的落在我身上,有一个人大喊着,让村民们抓住我。”
【抓住他!他是和那个狼人在同一屋檐下活了这么久的人,他肯定也是狼人!】
安迷修在那站着,似乎是完完全全呆住了。他盯着克莉莎的尸身,极度的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他后悔没有陪着克莉莎参加这次晨会了。
艾伦躲在人群之后,弱弱地扯了扯老铁匠的衣角。【我觉得安哥不会是狼人……】
老铁匠安抚着艾伦,那些话语被淹没在人群的叫嚷声中。
此时,吉娜站了出来。她将安迷修护在身后。振振有词地开口:【骑士先生先前不过是被狼人蒙骗,他对村子的事情一直是尽职尽责。若是你们不愿意相信,今晚我再查验他也不迟。】
安迷修怔怔地看着吉娜,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出来为他作证的是她。在印象里这个漂亮的姑娘和他甚至只在晨会上见过,反倒是那些他之前帮助的村民现在一个个对他喊打喊杀。
不过,她说什么?查验?
那不是克莉莎才有的技能吗?难不成是克莉莎欺骗了他?
他无法把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与可怖的狼人联想到一起,更没办法相信克莉莎欺骗了自己。那是与他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人。
“我那把剑,是瑞尔斯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送我的成人礼。”
说实在的,他听的有点犯困。
“你是想说你现在觉得吉娜并不是先知么?”雷狮有些不耐的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安迷修。他睁开眼,视线与安迷修对上。
应该如何形容,那是一种深邃的,美丽的,危险的紫。
“……”
雷狮又道:“在你犹豫的时候,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
他起身,走出了房间。
见木门缓缓打开,安迷修微微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先知大人,打扰了。”
吉娜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他腰上的剑,露出一个标准微笑开口询问道:“天色也不早了,骑士先生这时候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想和您聊聊关于艾布特上吊的那件事情。”他直截了当的表明了来意,吉娜愣了愣,像是在思考那人是谁。随即又道:“先进屋聊吧。”
“您还在困惑那件事啊”吉娜随手拿起一本厚重的书籍,葱白的指尖翻动着书页。“因为他独特的死亡方式么……的确,艾布特的死疑点重重。不知道骑士先生对这件事的看法是怎么样的呢?”
“他绝对不会是自杀。”艾布特的死,安迷修与吉娜对外宣称是他自杀了,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事绝不会这么简单。
安迷修皱着眉,一边思考一边说:“与其说他是自杀,我更愿意相信他是被什么东西附身,或者说被什么迷惑了。总而言之,上吊自杀绝不是清醒的他能做出来的选择。”
“您还记得吗?他当时被发现时候的表情。像是被控制一样的呆滞,兴许真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他说着说着,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是有些不听使唤,就像……
“就像这样么?”
他听到了对面人儿的笑声。眼神不由自主的望过去——吉娜的双眼变成血色,面上还是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她翻着书的手不知何时停下,定睛一看,她的指甲变得长且锋利,甚至是隐隐约约看到了灰黑色的皮毛。
她生的美艳,是那种带有攻击性的美。安迷修只感觉浑身的汗毛倒立,手变得冰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她的眼睛像是吃人的凶兽,即将把他吞吃入腹。
安迷修瞳孔一缩,吉娜悠闲地走到他的身旁。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犹如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面前的景象也逐渐变得扭曲。
大脑混沌,只觉是有人将他的头骨活生生撬开,又将里面搅的一片狼藉。这种痛苦只在他的精神上折磨着他,指甲嵌入肉里的疼痛让他稍稍清醒。
窒息。比梦中更真实的感觉,他奋力挣扎,修剪公整的指甲抓着了什么便开始胡乱的抓挠,吉娜皱了皱眉,对他在自己手上留下不美观的印记表现的极其不满。
她笑了笑,“不亏是意志力坚强的骑士啊,即使被魅惑还是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说着,吉娜的手指狠狠地摁他的喉结处,收拢十指,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尖锐的指甲刺入他的皮肉,疼痛与缺氧的信号被大脑接受。
不过,吉娜若是狼人,那么克莉莎和瑞尔斯岂不是无辜的?
时间已经不给他思考的机会,身躯的不受控让他倍感惊恐。安迷修死死抓着她的小臂的手渐渐松开。
“我其实不想在你的脖子上留下这样丑陋的痕迹,不过呢……你的反抗着实是让我很难办啊。”吉娜站起身,像是又恢复了她那清冷先知的形象。“接下来,我会为你布置一个完美的现场。放心吧,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死在狼人的利爪之下。”
吉娜变成狼人的形态足足有两米多高,扛起安迷修悄无声息的去到后山然后伪造出一种骑士与狼人战斗不幸牺牲的场景简直是绰绰有余。
趁着这暮色,她开始了行动。
吉娜非常享受亲自动手的过程,她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像一个艺术家对自己伟大作品的欣赏。
在那利爪将要给他开膛破肚之时,他抓住自己的剑,毫不犹豫的戳向吉娜。安迷修并没有好运的抓到剑柄,他就索性虚握着剑刃刺过去。猩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小臂流下,睁开眼便是吉娜带着些许不敢置信的表情。
“……好啊,好的很。骑士的精神真是让人敬佩。”在吉娜分神的空挡,安迷修迅速握好自己的剑,腹部的口子被牵扯出血,原本就被尘土沾染都衬衫再次被血色侵染。
吉娜对他施展的魅惑形同虚设,可那暴起的青筋无时不提醒着他忍耐的多辛苦。
“哈……需不需要我来帮助你呢?伟大的骑士先生,瞧瞧你忍得多艰辛啊?”她笑了,笑的放肆。攻势也越来越猛,刁钻的角度让人难以闪躲,安迷修只能堪堪接下,就别说反击了。
她突然又柔下声音,用恰好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你真可悲啊,骑士。”
你真可悲。
安迷修愣神的片刻,被吉娜给抓住了破绽,一脚踢飞到几米开外。他只觉胸腔似被捣烂般的痛楚,哇的吐出一大瘫血。像是才回过神来,他擦拭着嘴角的血,缓缓站起来。
他的脑海里全是克莉莎。那个含冤而死的姑娘,被他当成亲妹妹一样的女孩。他没有见到克莉莎怎么被处死的,他只看到她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上麻木的表情。
一定要报仇,一定要。
过度的悲伤与极致的愤怒掺杂在一起化为他的动力,安迷修越战越勇。从一开始的被动抵挡变为主动出击,全程高度的紧张迫使他不得不无时无刻绷紧神经,他害怕一个不留神又一次失去身体的掌控权。
真的是不要命的打法。吉娜拧眉,虽然对方看起来状态越来越好,但实际上身体早已超负荷运行,但这种无疑是耗阳寿的打法确实是给她带来了困扰。
“噗。”长剑拔出,安迷修喘息着。鲜血染红了吉娜身上早已破破烂烂的淡紫色着装。
吉娜已然是油尽灯枯,身躯也在战斗的过程中慢慢变成人类的模样。她笑起来,笑的莫名其妙。手抚摸上安迷修的脸颊,他顿时大干不妙。
她的睫毛颤了颤,笑弯了眼,嘴巴张张合合时血不断涌出。“我很欣赏你,骑士。所以,给我陪葬吧。”
“!”
安迷修艰难的转动着眼珠,僵硬的看着自己的手——它不受掌控的举起剑,将剑尖朝向了自己。
预想的疼痛感并没有随之而来,反倒是手腕处传来了炽热的温度。安迷修睁开眼,看见了一个他最意想不到的人。“……?雷狮,怎么是你?”
四目相对,雷狮只静静地看着他。夜里静悄悄的,雷狮正好是背对着月亮,身周被柔和的月光包裹,看起来就像是他这个人在发光似的。
可不就是在发光吗,他现在觉得雷狮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不然他真就要憋屈的被自己的双手一剑戳死了。
他看入了神,雷狮的眼睛也亮闪闪的,像是在夜里闪烁着光芒的紫宝石,这对紫宝石又被黑色的蝶羽围住。安迷修发自内心的最真实的感慨,雷狮真的超级好看。
良久,雷狮开口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榜样是谁么?”
安迷修一愣,“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瞬间警惕起来,挣开雷狮的手强撑着身体站起身,手紧紧握着剑柄。“她是你的榜样?”
雷狮也是狼人?这样的话局势对他很不利啊!他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真一战起来肯定是自己先败下阵来。不能吧,着简直是天要亡他。
雷狮的眼角抽了抽。这人,真的是蠢得无可救药了吧。
雷狮忍住臭骂安迷修一顿的冲动,在对方正在思考现在和自己一对一单挑有多少胜算的时候又开口说:“不是她,是你。”
“嗯……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为了我不会因为你的死而悲愤的化身狼人屠村,你可要好好的活下去啊。”雷狮笑了笑,美人一笑,绝世倾城。但这安迷修已经无心欣赏,他现在满脑子的回荡着那句话。
你可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安迷修看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掉入了一片紫色的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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