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深冬。
就在这样一个瑞雪纷飞的春日里,业国专门派了一名上校去与塞斯恩国谈判,两方和平握手。对于业国的老百姓来说,这简直是双喜临门啊!老百姓们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红色的亮堂堂的高挂着的大灯笼与红的写着真挚的新年愿景的对联随处可见。而穿着新的大红袄子的小孩们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手里提着小灯笼窜街走巷地找小伙伴游赏精彩的过街春日会。
这过街春日会的内容丰富多彩。穿的花花绿绿的人,脸上画着夸张的妆彩,踩在高跷上缓慢地向前移动着。他们一边高声吟唱着由开国始祖业寺宗建立的业国往代朝代里那五位上校和十八位将军的英勇事迹,一边有节奏地挥舞着手中的巨幅彩旗;这些人后面便有舞狮,舞的灵动有趣;然后便是舞龙,常是双龙夺彩球的节目;之后又是一些人边敲锣打鼓,是唱山谣、诵诗书。……
年年如是。人们却总如痴如醉地看。
潘世也还是第一次在雁南城过春日,以前在他那个襟山枕河的穷乡僻壤里,根本不会办像过街春日会这样热闹的大型节会,最多只有一场寒酸的小庙会。
但楼里事务繁多。他准许了楼里的人歇息,去舒心地过春日。却没有给自己休假。连宋浩天也不知因为何事离开了。所以楼内寂寥无人。他为了省煤油钱,只点了自己屋内的一盏昏暗的灯。深黑之中,空荡静谧的泰和楼与外面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看上去凄清不已。
潘世支起窗板,望了眼那大雪,回到书案边,燃起室内的炭炉。炭火闪着亮光,噼噼啪啪地溅射着火星子。他随意地扎起齐腰的青丝,披着狐毛高领鹅绒里子大衣,伏在案边,算量着这一年以来的盈亏。
木门被人轻悄地打开了。
耳尖感受到均匀的温热呼吸,书案边上多出了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耳边传来低沉而如霜似雪的声音。
任氿:春日了,该好好休息。
潘世微微颔首,又用蘸了红墨的毛笔在帐上的某个数目画了个圈,随即听话地将帐本合上,齐整地叠放在书案一角。
任氿一袭墨色细绒长袍,不像往常那样一丝不苟地束着发丝裹进军帽里,而是任它松散着乖巧地搭在额前,耳边。
任氿拉过潘世的手,带潘世起身,尔后明起灯笼拎在手里,吹熄了煤油灯,领着潘世来到夜如白昼的大街上。
潘世我们去哪?
潘世由他拉着自己,有些好笑地问道。他还未发觉,自己话语里的期待。
任氿唇边勾起一抹满意的笑。
任氿:我们四处走走。这总比独自一人在楼里算账好。
潘世点了点头,紧紧地跟着任氿。任氿从拉住潘世的手,到与潘世十指相扣。任氿知道,自己是的的确确是拗不过自己的心了,他于是选择了顺应那心潮。
虽然潘世很想询问一下任氿为什么要抓着自己的手,但是终于还是不敢多问。他其实还有诸多疑问,譬如,他们既只是上下级,为什么如此亲密?任氿为什么要肯定地回答那日看电影前自己的口误?为什么坊间总有谣言说他与任氿耳鬓厮磨、暧昧不清?但是为什么任氿不辟谣呢?……
任氿出声打断了潘世的思绪。
任氿:潘世。
闻言,潘世立即抬眸望向任氿,眼神却撞进了任氿带着关怀的温柔眼眸,虽依然如平日那般深邃。那眼眸的主人,浑身映在喜庆的灯光中。他身上盛着光啊,是个鲜衣怒马的翩翩少年郎……
或许有那么一刻,潘世想要时间凝滞在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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