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会把这叫做什么呢?”
“偏爱吗?”
“呵。”
“无妨,那就是吧。”
“旅行者,你就是我的偏爱。”
少年眉眼底垂,鸦绿的发丝微乱,显得毛茸茸,让人忍不住想要rua一把。
所以说某些仙人是真的神,一脸平静地说出很哇塞的话还能不着痕迹,撩人而不自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经验丰富呢。
空笑着搭上他的肩:“魈,你知道你这话很惹人遐想吗?”
“……嗯?”魈偏开头,满腹狐疑地看着他,“是我说了什么造次的话吗?”
“……嗯……不是,但是……你这么说让我很想做些造次的举动。”
“所以……你打算当着我的面说帝君坏话?”魈的目光瞬间降到冰点,宛如一座冰雕。
“……”
所以,这就是帝君厨的可怕之处吗?
小家伙,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万一你碰到一个比我更大的变态……
空笑笑,又在魈嘴角点了一下:“你说……我要是再亲一下,你这里……会不会肿上好几天?”
说归说,这混蛋玩意儿还一本正经地想象了一下,“啧,那你也太可怜了哇~”
“……无聊。”
“你所说的‘造次’就是指这个吗?无妨,我……没什么。”魈抬头看了空一眼,又连忙避开了。
空哼笑一声,凑上去碰了碰他的唇,呼吸扑在对方鼻翼。
“还难受嘛,魈?”空与他鼻尖相抵,轻轻蹭一下,“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啊……”
“降魔乃分内之事,更何况……这是我应尽的【契约】。”魈声音很轻,“我?早已习惯。”
“【契约】的内容难道还包括承受凡人的侵蚀?”空嗤笑一声,捏着对方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习惯’是指虚弱到抬手都困难?”
“……我是夜叉啊旅行者。”魈其实可以反问空一句“换成你,你难道会杀了这孩子吗?”,但不知为何,他没有反驳。
“我们……都是为战而亡……死于【契约】,也不为遗憾。”
“浮舍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在守着璃月……”
空有些愕然,但他还是感觉到,魈在努力地把心里所想告诉自己。
但他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所以不知应该如何开口。
“这段日子,我会反复梦见一些陈年旧事。”
是他的哥哥姐姐们死去的画面。
但梦境并不像记忆那样老实,反倒是添油加醋地多了很多东西。
比如弥怒会在投下巨石的时候突然冲着他笑:“喂,小团雀,你终于长大了啊。”
伐难也会在拔出长枪的时候笑着对他说:“姐姐不在,要好好照顾自己。”
应达在漫天业火中摘下傩面,冲他弯了弯眼睛:“金鹏,这回你追不上我了。”
浮舍在无声处回头看他,嗓音温和又深沉:“金鹏,守住璃月。”
最后的最后,他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可他却怎么也追不上。
不是什么美梦。
但他还是留恋。
因为,这与他们有关。
其实有关他们的一切,魈都极少提及,甚至也有意地避免想起。
这倒不是因为沉湎于过去会失去面对未来的勇气,而是担心这段过往会因为过多地、频繁地想起而失去新鲜感,变得不再鲜活。
就像一块陈年旧疤,由于日晒雨淋,逐渐失了痛感,扣下后被新生的皮肤替代,逐渐被遗忘在某个角落。
这样是绝对不可以的。
他存在最后的意义就来自他们,毕竟,他们曾履行同一份【契约】啊。
他就像是一个傻乎乎的孩子,得到一颗糖又舍不得吃,所以就把它藏起来,只有在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把糖找出来,小心翼翼地摸一摸,就立马咽着口水放回去。
因为啊,糖只有一颗,吃掉就再也没有了。
与他们相伴的日子,就是魈的【美梦 】。
只有在业障侵蚀极其严重的时候,他才会低声地呼唤他们的名字,字字珠玑 ,是他在绝望时分的光。
海灯节,据说是为了招回已故者的亡魂,也是为了纪念为璃月而死去的英雄 。
他见过无数孤魂野鬼,善恶交加,高矮胖瘦男女老幼应有尽有。
但他却始终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当初拽着他登上玉京台看海灯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所以你们呢?
到底回家了吗?
“旅行者,夜叉的结局往往奔赴惨烈 ,”魈的声音很平静地在空耳畔响起,“或是战死沙场,或是死于业障侵蚀,相较之下,【磨损】已是最温和的方式。”
“不过万幸,业障会随着夜叉的死亡一起消散,我们不会给后世留下祸患。”
“这大概,是杀戮无数的夜叉,留给世界最温柔的赠礼吧。”
这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看着对方平静的侧脸,空突然难受极了。
心口像是被棉花填满,涨得发酸,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空落落的。
“别担心我了,旅行者。”魈冲他弯了弯眼睛,少年笑起来的时候阳光明媚,烟火人间也不极其万分之一。空其实总是沉迷于逗魈笑,或是看着对方的脸越来越瘫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渴望看到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点不一样的情绪。
可现在他笑了,笑得那么好看,自己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的小夜叉总是这样。
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理解人类的感情,但人类有的感情他都有。他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会吃醋也会委屈。
虽然他一直都表现得很浅,但的确存在。
甚至比人类还要纯粹,真挚的多。
他的小夜叉只是看着冷,其实感情很盛,冰山下藏匿着不灭的野火,和仲夏夜的蝉鸣一样声声不息。
他明明说过“没有什么烦恼能够维持千年”,几百年过去了,他却始终没有放下他的故人。
荻花洲的笛声,忧戚不绝,相思难化。
或许……他也并不想放下。
他抚着对方的脸,一个又一个吻,落在对方额头,眼角,柔软又温和,像是最珍重最亲昵的安抚。
“魈,”
“不用对我避开什么,也不要担心会伤到我。”
你的一切都可以讲给我,我想听。
哪怕是些最荒谬的臆想,我都想知道。
关于你的事情,我也想了解更多。
空在魈的眼角轻轻一抹,看着对方微眯的眼睛,嘴角抽动一下:“魈,你哭过吗?”
一个人,承担这么多,你会不会很累?
“忘了。”魈排开他作妖的手指,一脸冷淡,“我为什么要哭?”
“我上哪知道为什么。”
空勾起嘴角,换了个作妖的方式,捏着魈的呆毛轻轻晃动:“你该不会……是觉得……丢人吧。”
“……”魈瞪了他一眼,捏住对方的手腕,“手,拿开。”
“不行,怎么就行了?”,空揪住魈的呆毛不松手,一脸无辜,“粘住了,魈上仙。”
“……”魈上仙想吃人。
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十秒后,某降魔大圣败下阵来。
“大概吧,我好像是哭过。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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