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扶柳,万物向欣,暗香坊正迎来好生意的时候。
“柳坊主,我这衣服小了,可又舍不得丢掉,能不能给我改改尺寸?样式嘛,再弄得新鲜点。”这是佟府的佟夫人,她平日里贪嘴,每年都要拿来改改衣服,样式也都要赶潮的,佟老爷只是个县官,所以开销什么的自然也就拘谨了些。
“佟夫人说的,暗香尽力而为,不过这样式还要看夫人的喜好了。您是想要花哨的还是朴素的?”柳暗香眉眼一弯,凤眼一勾,惹得前来定做衣服的夫人小姐都羞红了脸。
“柳坊主觉得哪种合适就要哪种。”佟夫人看着柳暗香喜欢得不得了,笑得直捂嘴。
柳暗香大笔蘸墨,几笔龙凤字,写得风生水起。
跟佟夫人商量好价钱,把人送走,柳暗香跟旁边的员工交谈几句,转身进了身后屋内。
骆旌旗晚上当值夜巡,到了白天觉也来不及睡,向旁人打听到城中名坊暗香坊,匆匆赶来这里。
过些日子,师傅要入宫,得准备件得体的衣裳。
骆旌旗为了来见坊主,特意换了件鹅黄淡衫。听说暗香坊坊主是个及其干净之人,见不得尘土杂物。
风铃叮当作响,正是人少之时,出门在外,隐蔽些的好。
一踏进暗香坊,阵阵花香让骆旌旗微醺。
这暗香坊果然名不虚传。
“这位公子是来定做衣服的?”上前迎来个姑娘。
“是……只不过,暗香坊坊主竟是个薄弱姑娘?”骆旌旗见状,心声疑问。
传闻暗香坊坊主美如冠玉,是个男儿身,难不成是女子所扮?
“不,不是的,莲儿只是坊主身边的员工,平常坊主不在,这暗香坊就靠我们打理。”那个叫莲儿的丫头巧声道。
骆旌旗得解,欣然点了点头,从身后的布袋中取出一件有些旧了的毫无花纹装饰的布衣,递给莲儿。
“不知,能否照这个尺寸定做衣服?”骆旌旗问道。
莲儿看着这见破旧的衣服,有些尴尬的笑笑,后道:“这个倒是可以,不过公子想要什么样式的?或者颜色……”
“最好绣几只蝴蝶上去,颜色,端庄一些,别的就没什么了。”
想想跟随师傅这么久,对他唯一所知的喜好便是蝴蝶,平日里经常独自在蝶丛中起舞,好像有可以招蝶的法术。
“蝴蝶?公子真是好想法,绣蝴蝶真的很好看呢!不知哪家姑娘美得似蝴蝶?真是好奇……”
莲儿如今也不过是刚过了适龄的丫头,心中美好油然而生。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骆旌旗将当捕快得的官衙钱都付上,也不过刚够定金,办了一系列手续,才出了暗香坊。
午后阳光恣意,可以好好睡上一安稳觉。
骆旌旗走后,莲儿拿着刚才骆旌旗留下的字条,走进了屋里。
一品清茗,一许檀香,屋里摆设盆景花台,十分雅致。
柳暗香修剪花草,闲然自得。
“坊主,刚才来客留字条给你。”莲儿将字条呈给柳暗香。
柳暗香放下手中铜剪,将字条展开,上面简单明了几个楷体字迹:愿君听得歌一曲。
“刚才那人叫什么?”柳暗香凝眉问。
“没留真名,只是写了个蝶字在落款处。对了,方才他定做了一件蝴蝶衣裳。”莲儿谨慎道。
蝶?柳暗香将字条收好,叫莲儿先去正堂打理,自己则去了后花园后的织场,走得有些匆忙。
今天天气确实好,桓思玉午后饱而无睡意,自由活动着,又去了梅林。
春天已过大半,这梅林梅花落得不少,铺了满地,踏着雪白梅花,桓思玉心中升起怜惜之意。
“不知为何,最近总是这样惆怅,感觉自己老了许些。”桓思玉伸手抚摸那
谢了花后的空枝,独自哀叹着。
自从来了这人间客栈,自己的心就再没了以前的平静,仿佛一阵风刮过,就可以将原本安逸的现状打破。
“落花无情,流水无意,阿苏的那颗心我始终猜不透。”桓思玉手中力度一加,那空枝轻易的就被折了下来,“人心也不过这般不堪一击。”
桓思玉将折下来的空枝,又插在土壤里,心想待来年春天,你务必长成自己心中的样子。
“叮铃铃……”
一串铜铃发声,扰了桓思玉的思绪。
桓思玉悄声上前一探究竟。
---鼓乐书阁---
书阁中不知何时添置了一处床榻,林长安手拿《周易》,卧在床上。
“长安。”苏梦河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梦河?”林长安正看得仔细,听见来人醉意之声,皱眉而望。
“长安,救我。”苏梦河提酒壶,倒在地上。
林长安见状忙丢下手中《周易》,上前扶他。
“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我救你?”林长安问。
只见苏梦河拽过林长安的衣袖,像个孩童般,躺在他的手臂上,林长安只得侧过身子,低头看着他。
“长安,你觉得长安如何?”苏梦河吐着字说。
林长安先是疑惑,后又笑道:“长安很美啊。”
“长安真的很美。”苏梦河闭着眼也笑了。
林长安觉得今天的苏梦河很陌生,檀香染染烧着,心里久久不能得所思。
“梦河心中的长安是否与我别无二致?”
“呵,对你来说长安的美是因为有他,而对我来说长安的美是因为有长安你。”
苏梦河说着借酒劲昏睡了过去,安稳的睡在林长安的臂怀中,徒留林长安提起方才被苏梦河踉跄而掉在地上的酒壶,痛饮起来。
“别动啊,你受伤了,我给你止血。”一处鹅黄身影,蹲在梅树下,自言自语着。
是谁啊?桓思玉躲在树身后,远远望着那个鹅黄身影。
“浑身上下都黑得像个煤球,给你起个名字跟我回家好不好?”那人双手托起一只黑色小猫,僵硬的发问。
小猫唉!好可爱。
桓思玉踮着脚,悄悄走上前,鹅黄身影发觉身前黑影团团,猛得回头,将桓思玉抓个正着。
“桓公子?”鹅黄身影突然惊讶道。
桓思玉停住脚步,疑惑的看着对面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只觉熟悉,却想不起是谁人来。
“桓公子不记得在下了?”鹅黄身影皱眉。
“不记得。”桓思玉摇了摇头。
“在下骆旌旗,上回集市中不巧骑马吓倒了公子,真的不记得了?”骆旌旗抱着怀中受了伤还依然不安分的猫问道。
桓思玉双眼溜溜转,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骆旌旗定睛看着桓思玉弯腰从脖颈处滑出领口的百岁结,眼神里尽是回忆。
上次的事不记得了,当时发生什么他也不记得了,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小时候的事要他记起,实在难为他。
骆旌旗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怀中猫打了个瞌睡,这才回了神来。
“这猫好生可爱,是你的?”桓思玉握住向他伸开前爪的黑猫的小肉爪,笑得开心。
骆旌旗看痴了这笑意,忘记了回答。
“咳咳…我说,骆兄,刚才听你要给这猫起名字,叫黑球好不好?”桓思玉被盯得不好意思,尴尬的打断骆旌旗思路。
骆旌旗一阵不知所措,慌乱中才说出个‘好’字。
只听桓思玉‘扑哧’一声,突然笑得厉害,断断续续得说:“骆兄这身鹅黄衣衫……很好看……只是,这猫,好淘气……”
骆旌旗被这爽朗笑意侵染,深知是这黑球不给面子,让他在美人面前丢了人,胸口处浸湿一片,却也舍去这浑身男子傲骨,笑了起来。
黑球脖上铃铛被笑意振得叮叮当当的作响,小声‘喵’了一声,清澈蓝瞳透着水灵的人影。
一猫两人,百里梅林,相映成趣,惹了风情春意。
鼓乐书阁中,林长安独坐,提酒望怀中人,轻唤:
梦河,梦河,一场奈何。
焉能遇长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