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个大活人都能弄丢!”因为战事焦虑已经几夜未眠的凉笙听到这个消息气冲上头差点晕过去,果然那人想做什么谁都阻拦不了,不知道这次又是用什么计谋骗过这些人。
“我们……半路上被一把剑……偷袭了。”为首那人见凉笙如此,顿时后悔不已,思来想去还是说了实话,但这话他自己都不太相信,更别说其他人了。再加上他支支吾吾的语气,话到最后便再没了声音。
“什……什么!”
“疯了吧,一把剑。”
“他们早已经退出江湖了。”
果然此话一出,人们都半信半疑。凉笙则一反常态的没有接着问下去。他紧蹙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几位老臣看他这个样子只能惋惜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劝他。
“我想去试一试。”凉笙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去救他,于隐是父皇给他留下的。反正都要战败,退退缩缩不如尽全力去拼个你死我活。但他知道这不是个好国君的想法,国家和百姓们……一时间他有些微微的委屈,茫茫然不知所措,为什么父君要丢下他一个人。
营外黄沙漫天,远处依稀可见的敌营的一角正漫出滚滚浓烟,就像是黑夜中蓄势待发的饿狼,匍匐着,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国主……”看着臣子们的欲言又止,凉笙揉了揉额角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点儿,低声安慰道:“算了,再等等吧,我不会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那天晚上凉笙一夜未眠,他知道因为他白天的一句无心之言,军心已经动摇,也开始有类似于“丞相背弃我军”“小国主没了丞相就是个废物”“我军必定大败”的言语流传出来。一时间整个军队的气氛崩得紧紧的,一抹沉重的云萦绕在众人的心头。
众所周知,丞相于隐是得先国主赏识的人才,意气风发时被封为丞相,辅佐小国主治理朝政,此人野心不大一直对花半忠心耿耿。他的存在就像一根定海神针,能稳稳地压住军心,现在这个人突然去了敌方阵营,若是真的像传言一般,恐怕他们这次难免会凶多吉少,这让本来还有的一丝渺茫的希望顿时破灭,化为齑粉。
正午十分,还没等凉笙彻底冷静下来,便陆续地有人进谏。进攻派与防守派各分一半,各有各的道理。
双方在军营里吵来吵去,最后还差点动起手来,完全没了平时井井有条安然处之的模样。
“依我看,咱们就应该拼个你死我活!不枉先国主的颜面!”
“你置百姓们于何地,口口声声说为了先帝的颜面,没了国家去哪里找你的脸!”
……
实在听不下去的凉笙猛地坐起来,烦躁的心情实在使他难以再思考任何事情,他阴沉着脸拂袖而去,留下一众人在那里面面相觑。
在众人的印象里,凉笙一直是乖巧的,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刚才他站起身来那一瞬间,众人竟都以为那是先国主,父子二人原来如此相像。
凉笙一个人走到营帐外,看这远处的敌营,眯了眯眼睛。
自儿时起,他便一直兢兢业业,不遗余力地学习做一个合格的国主,但日月交替,岁月轮转,他渐渐地感觉到力不从心。毕竟总角之年而已,肩上却扛起了一整个国家。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塞外的天短,凉笙回过神来,眯了眯眼睛。
“罢了,我信你。”
……
那天晚上。
“报——国主,敌营刚刚派人送来了和解书!”夜晚,凉笙正和亲信们商量对策,士兵突然连滚带爬地跑到营帐中传达了这个消息,顿时整个军营仿佛万物复苏一般。
凉笙却只是轻飘飘地瞥了和解书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丞相呢?”
“我在这儿。”
不远处传来于隐熟悉的声音,他白色的长袍血迹斑斑,脸上却带着微笑向凉笙展开双臂:“来抱一下。”
凉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只说了句:“辛苦丞相了。”平日里叫他先生的凉笙硬生生地改了称呼,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他腰上的长剑,散发着淡蓝色的光的剑。
“所以,你那个时候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了。”莫溪月抬手理了理碎发,饶有兴趣的问道。她虽然一直都有了解,但听到原主的回忆还是兴趣满满。
“嗯,宫中一直有传言丞相文武双全。”凉笙喝了一口莫溪月递给他的酒,浓烈的酒气直冲头顶,他艰难地咽下,皱着眉头问她:“你个女子竟然喝这么烈的酒。”
“女子怎么了,又不是没长嘴,我儿时便开始喝酒,早已经成了习惯了。”莫溪月无奈地摊了摊手:“小凉笙,你肯定不知道,于隐来求我帮忙的时候,你正生着闷气呢!”
“什么!”
“嗯,是啊,”莫溪月隔着面具直视着凉笙疑惑的凤眸,笑了笑:“我只是跟你讲一讲事实。”
“于隐,风扶剑的剑魂!”莫溪月一早醒来便听到小妖怪的传告,有个叫于隐的少年人有事相求。这让她一下来了兴趣,没想到只闻其名不见其踪的风扶剑会求她这个无名小辈帮忙。
见到于隐的时候,他早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一袭黑袍头戴面具,腰间挂着那把令人向往的风扶。他正斜倚在万妖阁门口,等着莫溪月的到来。
“大名鼎鼎的风扶剑魂,于隐。”莫溪月身着青衫,披着面纱,突然出现在于隐身后。本来波澜不惊的于隐一转身,猛地睁大了双眼,随即唇角勾起了细小的弧度。
“都说万妖阁阁主风采灼灼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行了行了,让我干什么说吧,权当交个朋友。”莫溪月听到他这么说,摆了摆手,丝毫不见刚才那温柔可爱的样子。
“我想……”
“什么!”莫溪月听完于隐的讲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明显半分没有与她说笑的少年,他请她去帮忙收魂,控制一个军队的魂魄,还要她再施法让凡人也能看见那些魂魄。不过是哄小孩子的把戏,另莫溪月震惊的是于隐要屠杀了那整个军队。
“你知道的,凡人的事我们尽量少插手,将来他知道了……”
“知道也是我离开以后,我承诺过先国主要照顾他二十载。”于隐打掉了莫溪月偷偷摸摸伸向风扶的手,皱了皱眉头:“吓到风扶了。”
莫溪月尴尬地笑了笑,她一直没有佩剑,因此见到别人的剑便格外的亲切,但不知为何,凡是兵器见到她便会瑟瑟发抖,连带着本领也会减弱一大半。这也是她一直游走江湖的缘由。
风扶一个劲儿地往于隐怀里躲,于隐安慰了好半天才安静下来,这下莫溪月彻底老实了,她倚在榻上,逗弄着还在睡梦中若水。
良久,于隐突然抬头笑了笑:“见月哥哥呢,他不跟你在一起吗?”
闻言莫溪月抚摸着若水的手突然顿了顿:“啊,他不在。”
她自然知道,于隐和见月之间有很深的交情,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痛快地答应帮忙。
“我帮你,事成之后,这些人的魂魄都归我。”
“那是自然,替我向见月哥问好。”
当天,若水托着莫溪月,一人一蛇一同观看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风扶剑屠城的全过程。令于隐意外的是,这些凡人竟有些本事,能够伤到他。虽然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但他却被伤了,碰巧的是,他来之前刚好换了素白的衣裳。
莫溪月讲完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凉笙则一直安静地听着,良久他才释然地弯起了嘴角。
“原来他真的不是普通人,我的所有猜测都是对的。”
“为什么不揭穿?”
“我一直等他亲自跟我说,毕竟我们都相互瞒了对方很多事情。”比如他一点儿也不可爱,少时便城府极深,发现他喜欢会讨好人的小崽子自己在他面前便是那个样子。比如于隐很多次在杀人的时候凉笙都在现场看着。比如他暗地里把知道于隐身份的那些人处理了个干净。
我一直在等他亲自跟我说。
“我很感谢先生,他为我做了很多。”凉笙抬头,月中的晚上的月亮格外圆,周围还笼罩着朦朦胧的雾气,神秘又美好。
很多事情,若是都清楚明白地讲出来,就没有它本质上那么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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