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鑫晔转着茶杯。
“落碧青瓷里,”他用余光扫视了众人一圈,最终目光在上座之处轻轻一落,便望向了源头坐着的景芸,微微抬起茶杯,“淋霖酝入瓯。”
他晃了晃茶水,遂伸直该手臂,敬酒似的对周围每个宾客举杯扫了一圈:“蜂蚊群嚷闹,”他顿了顿,收回手臂,“兰自有蝶休。”
那旁边的人皆是一愣,听出了诗词中的比喻后随即怒从中来,有些性急的甚至想要开口,却被身边的人作势止住。
赫连鑫晔有些好笑地望着这些人脸上的五颜六色,随即侧过头将他们抛之脑后。
“誉引茶人至,”赫连鑫晔默默望向主座,“名茗贵者收。”
景宜微微一笑。
“唯闻茶客赞,”赫连鑫晔收回目光,又落在那半杯的茶水中,思考了一会,才悠悠道,“袅袅烟不散。”
说罢便仰头,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
“赫连鑫晔,我们大家聚在此处本就是为了寻欢作乐,你这时作出这种诗讽刺大家,你这安的是什么心?”席中一稍年长些的男子还是忍不住了,直接提声向赫连鑫晔质问道。
赫连鑫晔慢慢放下茶杯,躬身将托盘双手端起,交给身边的侍从,才正视起这位他从未见过之人,哼笑道:“敢问我诗词中有哪句话提到各位了?”
“你!”那男子本来还想一一列出来,看着赫连鑫晔一脸自得的笑容,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愤然指着赫连鑫晔却没法再作声。
赫连鑫晔也不管这人,转头仔细观察起闻昱禾来。此时后者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后背挺得好似比之前还板正了,只是在无人注意的手边衣摆上多了好些褶皱。
秦之琴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到身边的暗暗惊叹:“我哥竟然……会作诗!”
秦之琴的情绪便立刻被无奈所代替,叹了口气:“不论如何,你哥肯定是会作诗的,否则他那些留堂作业是如何完成的?“
赫连曌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一脸兴奋地环视着周围,神气地似自己作出了绝世好诗。
感受到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赫连鑫晔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主座上的人的视线。对方眼中明暗闪烁,有欣喜,有欣赏,连带着赫连鑫晔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
鹿蔻这时才愿意抬起眼好好瞧瞧坐在身边的胡人。有些黑的皮肤,不礼貌的坐姿,一副好似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她信中说的竟然是真的。
“今日各位好不容易来此相聚,便也都惬意地回去,莫说我这主人家怠慢了各位。”景宜收回视线,脸上依旧挂着笑,清冷的声音却夹杂着丝丝不容置喙的意思,“还请各位赏脸。”
随着最后一字从景宜口中吐出,她的目光从刚刚发声质疑赫连鑫晔的那人身上掠过,停留在闻昱禾处。
在座的人们只好陪着笑脸,又说了好多美话。
闻昱禾默不作声,却在众人的话语声中托起自己桌上的小茶杯一顿,深吸口气,便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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