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意欢懒得动弹,遂让荷惜取了琵琶来。
说来也怪,自高晞月死后,她却喜欢上了弹琵琶,虽然她作为初学者水平远不如堪称国手的高晞月。
一直到下午,意欢才准备休息。
“主儿,卫贵人来了。”荷惜来报。
“让她进来吧。”意欢说。
意欢看见走进来的卫嬿婉,她的旗头上带着一些闪亮的饰物,虽然远处看着衬的人珠光宝气,但是走进一些却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你怎么来了?”意欢问到。
“贵妃娘娘,臣妾有一件事想要求您帮忙。”卫嬿婉吩咐她的宫女春蝉和澜翠送上礼物。
“你说吧。”
“娘娘,您前几日也看见了,臣妾出身低微,因此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所以才让娴贵妃和皇上看了笑话,”卫嬿婉抿了抿嘴,“所以,想求您教教臣妾,娘娘您是宫里数一数二的才情过人,也只有您曾经愿意帮我了。”
“是这样啊,这不是什么难事,你有心学,我教你也没问题。”意欢答应下来。
是啊,学的和我一样,这样皇上见了你,也只会看到我的影子,意欢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然后迅速恢复了原本的神色。
“太谢谢您了贵妃娘娘!”卫嬿婉喜出望外。
择日不如撞日,卫嬿婉现在就有空,于是意欢就在储秀宫里开始教她,先聊聊诗词,再谈谈曲调,卫嬿婉虽然资质不算高,但胜在有心且肯下功夫,意欢也很满意这个“学生”。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玄玄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
卫嬿婉在一旁认真的念着,意欢听啊听啊,脑海里似乎浮现出阿箬还有高晞月生前的画面,眼皮逐渐沉重起来。
外面一阵噪杂声,忽然把意欢惊醒。
她一抬头,搭在她背上的一件披风掉了下来,屋内已经点上了蜡烛。
“荷惜,荷惜,卫贵人呢?”意欢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房间里只剩下她了。
“主儿,您睡着了,卫贵人怕打扰您,就先回去了。”
荷惜说到,走过来捡起了披风。
“外面这是怎么了,吵吵闹闹的?”
“嘉妃娘娘的八阿哥感染了痘疫,她和皇后来往密切,皇后的七阿哥也被传染了。”
意欢心中一惊,白蕊姬这是打算一箭双雕?
“荷惜,给我更衣,我要去永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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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可到底是年节时候,即便是夜里,意欢的储秀宫里也点着宫灯,看起来很是静谧雅致。
而白蕊姬住的这里,却一片死寂,唯有风吹过才有点动静。
在宫女的带领下,越靠近白蕊姬在的地方,意欢越能清晰的听见一阵急促的琵琶声。
“蕊姬,你怎么现在在弹琵琶,长春宫正乱着。”意欢关心的说,她看着白蕊姬今夜的状态不大对。
“谁说是我在弹琵琶?”
“是薨了的慧贤皇贵妃在追魂索命呢哈哈哈哈!”
白蕊姬抱着琵琶尖声大笑。
“凭什么这些年只有我为我那孩儿流尽了眼泪,”
“她们都得哭,都得陪着我哭!”
白蕊姬抱着琵琶站起来,边笑边转着圈,似乎像是着了魔一样。
可突然,她一下子脚步虚浮,意欢赶紧扶住她,却发现她已经昏了过去。
“来人啊,快来人!”白蕊姬的宫女俗云大声喊着。
意欢看着她平静而毫无血色的面孔,就像是一把断了弦的琵琶,好似再也弹不出昔日的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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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永和宫出来时,意欢不由得为白蕊姬而悲哀。
走着走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却又很快被抱住不至于摔倒。
手臂处传来的疼痛让意欢一下子回过神来。
“大胆,敢冲撞贵妃娘娘!”荷惜立马冲上前拉开那人的手,把意欢扶住。
“是奴才不小心,还请娘娘恕罪!”
听这声音很耳熟,意欢抬头一看,发现是进忠。
“是进忠公公,这么晚了,还没回宫吗?”
“回娘娘话,卫贵人于奴才有恩,所以奴才想去太医院拿些药给她。”
意欢停下了脚步,她静默的看向进忠的眼睛。
这是进忠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这位孤傲美人,只见她在朦胧灯影中,虽然看不太真切,但那双眼睛却如水般清澈,明亮的让进忠以为好像能在其中看见自己的身影,他没来由的心乱如麻。
意欢缓缓垂下眼眸,进忠到底还是领着卫嬿婉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你走吧。”
进忠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和自己说话了,只看见闭眼的那一刻,她眼神里流露出哀伤。
这样被皇上千娇万宠的贵妃,也有伤心事吗?进忠想着。
这时,提着灯笼的打更人从远处走过来。
已是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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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病的两位阿哥都被送去了撷芳殿一同治疗,可皇后放心不下自己唯一的嫡子,坚持要去守着。
这一守就守了三日。
皇上也不眠不休的跪在宝华殿的佛像前,意欢倒觉得很讽刺。
你究竟是在拜佛,还是在拜自己的欲望?
然而,噩耗终于还是传来,金玉妍的八阿哥虽然体质较好扛了过来,可留下了病根。
而嫡出的七阿哥永琮,薨于除夕的前一日。
皇后悲痛欲绝之际,宫里头也谣言四起,说七阿哥没了八阿哥却恢复了,是金玉妍的儿子,克死了皇后的儿子。
金玉妍和她的孩子此时就成了皇上,太后和皇后情绪的宣泄口,即便她又有了身孕,可在嫡子死亡的阴影之下,金玉妍的孩子从此注定会让皇上视为不详,甚至连带着金玉妍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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