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栖和他牵着手走出住院部,理疗院环境宜人,随处可见的绿化和人工种植的花朵盆栽,现在正值六月,绿意很浓。
草坪上特意开出了小道工人行走,磨得平坦,方便轮椅撵过去,停车场还在前面,一路经常能看到护士陪着病人饭后散步。
吴栖牵紧了他的手,主动开口:
吴栖:“我之所以说那句话,是因为我觉得里里会那么说。”
边伯贤淡淡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轻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像是无奈。
边伯贤:“那个小丫头的确会那么说,即使她对她再不好,她都记得在死前祝福她一定要好好的。”
吴栖心头微怔,她仰起头看向他暴露在光下侧颜,他耷着眼皮,长睫在眼睑下扫落一层阴影,轻颤,扫动。
她忍不住问道:
吴栖:“她对里里真的不好吗?”
闻言,边伯贤缓缓抬高了视线凝望向远方,他眯了眯眼,喟叹道:
边伯贤:“对啊,她对里里真的不好吗。”
他沉吟了许久,才徐徐开口道:
边伯贤:“里里被她害的傻了,哑了。在那之后,她不再当站街女,开始在正规的饭店打工,晚上回来继续做零工,凌晨才睡下,天没亮又继续起床。”
边伯贤:“听到邻居骂我们是杂种她就拼命去扯那帮人的头发跟她们打架,骂着脏话说要撕烂她们的嘴,最后因为寡不敌众被踹倒在地,浑身是伤的瘸着腿回来。里里比划的问她怎么了,她会笑着说摔伤了,因为急着要回家她的宝贝女儿,我让她去医院,她就会骂我败家最后拿了瓶见底的药油抹了,半夜又被痛醒,她呻吟了一夜,我就在隔壁听了一晚。”
他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偏过头看向身边的小姑娘。
边伯贤:“里里死的那天,她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跑过来,脚上还穿着拖鞋,她跪在里里的身边,哭得歇斯底里,即使穿着那身华服,哭起来的样子依旧像是山野村妇,因为死的是她的女儿,她装不下去了…”
他话音未落,吴栖匆忙将他抱进怀里,明明说的是他的故事,她却整个人发着抖,又不忘安慰的拍着他的背。
边伯贤本以为自己早就这些年打磨的铁石心肠,而触及到柔软的她,依旧发现这微不足道的抚慰缺之不可。
他抬手轻轻抱住她的身体,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
边伯贤:“我知道她一直在弥补里里,可我还是因为最源头的那件事情恨了她那么久,我恨她夺走了里里的声音,夺走了里里的人生甚至是生命,她因为这个明明可以避免的失误永远的失去了她的儿子和女儿,而我,也彻底失去妹妹和母亲。”
他的尾音不置可否的颤动的一震,吴栖的心也跟着一紧,她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拉紧他的手在面前晃了晃。
吴栖:“你还有我。”
他垂眸落在两人紧紧牵住的手,及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
边伯贤:“我会一直拥有你吗。”
吴栖:“会。”
吴栖应得毫不犹豫,拉着他继续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她迈着步轻快的提高了音量:
吴栖:“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从青稚的初恋到浪漫的黄昏恋,从命运让我遇见你的这一刻到岁月把我们分开的为止,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我向你保证。”
她突然松开了他的手,背着手倒走在他的面前,他们面面相觑,吴栖歪了歪头,弯眸笑道。
吴栖:“边伯贤,你爱我吗?”
边伯贤:“我爱你。”
他清晰的吐露心意,噙着笑意接上她的话。
吴栖:“我也爱你。”
她笑出声,朝他伸出右手,比了个“二”:
吴栖:“记住吴哲学家说的话,我们的人生可以过得惊心动魄勾心斗角,但属于我们的爱情罗曼史,只需要记住两个法则。”
她卖了关子,故意迟钝了几秒才豁然答道:
吴栖:“傻白甜和我爱你。”
边伯贤低头笑出声,拉住她的手将她牵回到身侧,默契的十指相扣。
他牵着她,面前的小道走到了尽头,变作宽阔的水泥马路,如同他徘徊了许久的那条路,突然有了指向标,他得以重见天日。
车子重新行驶在深灰色的柏油马路上,这回左边临海右边傍山,车窗大开,清凉的海风灌入鼻腔,车间里富有节奏感的英文歌混着无忧的笑声。
吴栖肆意的将右手伸出窗户,掌心仿佛抓住了风,她无视交通法规怂恿着边伯贤学着她照做。
边伯贤一边淡淡的说着这大概是他长这么大做过最蠢的事情, 一边还是将左手探了出去。
风触及了掌心,带着推力,如吴栖所说,仿佛真的抓住了风。
车载音乐的歌跳到了后一首,从金属舞曲毫无预兆的变作了浪漫的曲风,是以《ABCDFU》改编的《LoveYouStill(abcdefu romantic version)》,相比前一首的洒脱,吴栖更爱这首歌的柔情。
待歌曲进入高潮部分,她忍不住跟着调子哼了起来。
A B C D E F G H I love you still
A B C D E F G H 爱你永不变
And you know i always will till the end of time
你心知 我将永远爱你 直到岁月尽头
I won’t change my mind
我心如磐石
Love you I’ll be here
对你的爱 不离不弃
I will never disappear
永不消逝
Said forever I swear so I’ll be there
我发誓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吴栖:“边伯贤。”
风迷乱了她的头发,她将头发揽到后面,轻唤了他一声。
边伯贤“嗯”了一声。
吴栖:“停下车。”
他虽是不解,依旧将车靠边停下,他放下手刹偏头看向她。
边伯贤:“怎么了?”
吴栖勾起明媚的笑意,扬起眉,吐露直白:
吴栖:“我想和你接吻,直到这首歌放完为之。”
他一愣,随即落下苏意的一声哼笑声,漂亮的手指从善如流的解开安全带,他二话不说的撑着扶手箱朝她靠近,手掌推着她的后脑,偏头压上她柔软的唇瓣。
唇膏带着淡淡的草莓味,像极了当年她喂他的那颗草莓糖,唇瓣温柔的触碰,在烂漫不渝的抒情歌曲里缓缓流连,止于表面,却抵达深处。
呼吸缠绵,难舍难分,亦如拉屉里两本紧紧挨着的红色结婚证。
超过十四周岁的成年人不适用于国家儿童节的过节标准,可他们可以选择过结婚纪念日,只属于彼此的节日。
歌曲的最后一句是“Said forever I swear so I’ll be there”,他们缓缓退出,鼻尖相抵,彼此相视间默契笑出声。
失去和得到相依相随,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如论如何似乎都能接受,至少当下,至少未来,无人孤独。
边伯贤:“回家吗?”
他揉着她的头笑着问道。
吴栖点了点头,提声说道:
吴栖:“我要吃你做的蛋包饭。”
边伯贤:“好。”
边伯贤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扯着安全带重新扣上。
车子再次启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仅有一点黑影快速疾驰,通往前方,驶向未来。
那天的苍穹高阔,视野瞭亮,车子开得很快。
人生或许有很多需要猛踩油门的事情,比如亲人遭遇意外,比如身后车辆追赶,比如上班上学不迟到。
也可能是心爱的小姑娘拍着肚子嘟囔了一句“好饿”,赶着去做一顿蛋包饭。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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