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科的住院部和其他部门是分开的,整栋楼孤零零的伫立在最角落的位置,门口的绿植光秃秃的死了一片,护士麻木的匆忙行走。
吴栖跟在鹿晗的身后进了医院的大厅,穿着病号服的病人神色呆滞的坐在位置上,活动室也没有电视机,只有音响里放着八九十年代的老歌。
吴栖无意同一个男人的目光对上,他神色茫然的盯着她,突然诡异的咧嘴一笑,吴栖背脊发凉,她立刻收回了目光加快了脚步走到鹿晗的身边。
要不是身旁的人偏偏是鹿晗,她早就拉上了他的手,这不是令人目瞪口呆的恐惧,而是直面心灵,从源头将她的不安放大。
鹿晗没有在意她贴近的距离,径直走向了护士台,指节轻轻敲落在刷着白漆的干净台面上。
护士台只有两个护士,听到动静后,她们抬起头。
鹿晗:“你好,我要见506的病人。”
小护士一愣,她犹豫的看了眼他身边医生装扮的吴栖,继而低头查了查电脑。
“506的病人下午刚好就诊过——”
鹿晗冷声打断她,不容置喙的拧眉道:
鹿晗:“我向刘主任申请过再诊,你可以打电话确认,”
小护士被他冷肃的态度吓到,他压迫的气场令她不敢耽搁,立即给旁边的同事递了个眼神,另一个护士拿起有线电话拨打了内线,跟电话里的人应了几声后,朝小护士比了个“OK”。
小护士从柜子里翻出一张卡,双手递给鹿晗:
“不好意思先生。”
鹿晗一言不发的接过卡,朝楼梯口走去,吴栖立即跟上。
楼梯扶手和天花板之间是用栏杆连接而成的,像极了监狱,浓重的消毒水混着一股说不清的潮湿气窜入鼻梁,吴栖只觉的胃里一阵翻腾。
鹿晗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单手揣着兜踏上楼梯,低声道:
鹿晗:“边伯贤被关在封闭层,除了医生就诊,陪护送餐的固定时间,其余时间谁也不能出入。”
他的一个“关”字非常的具体形象,边伯贤的双重人格根本不具有攻击性,也并非无法控制,边柏清的目的不过是限制他的行动能力。
吴栖皱着眉盯着面前身影,鹿晗于她来说始终像是一团迷雾,谁也没办法将他彻底读懂,是正是邪,令人捉摸不透。
如果他当真选择了站在边柏清这边,那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了什么。
五楼的楼梯尽头是一扇几层厚的钢化玻璃门,直面压过来,令人透不上气,门口还夸张的坐了一个保安,手里尽职尽守的拿着黑色的电击棒。
鹿晗走上前,将手里的卡递给保安,保安检查了半天后,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冷淡道:“只能进一个,医生进去,你留着。”
说着,他按下密码打开了门。
鹿晗侧开身给她让了道,扬了扬下巴示意道:
鹿晗:“去吧,在506,所有房间都是都是铁门铁杆挡着的,不会有危险。”
吴栖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禁区。
身后的门重新关上,吴栖往后看了眼,继而便走边寻找着506,里面的环境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走廊两道都是凌乱的床位,被锁起来的热水器,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由加快了脚步。
506几乎接近了走廊尽头处,房间的门是密不透风的铁墙,唯一的小口也被上了锁,大抵是用来送饭的,旁边仅有一扇小窗户,连一平方米的面积没有,里里外外都是上了一层铁栅栏,将视野隔成了好几块。
吴栖迫切的握上栏杆朝里面看去,素白的墙,狭小的房间,整个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褪了漆的木桌子。
她一眼便便看到了阖着眼坐在的床头的男人,太阳穴一震,紧接着眼眶发红。
她的第一个想法便是他瘦了,两颊甚至都瘦的凹陷了下去,那头黑发有些长了,自然垂下盖到了他的的眉眼,身上那件过于肥大的蓝白纹病号服将他的脸衬托的更为的苍白。
难堪糟糕的处境下,他却平静的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与他如此格格不入的环境,恍如一直手攥紧了她的心脏,吴栖痛的喘不过气来。
她将手挤入两根铁杆之间,有节奏感的敲响了玻璃。
视野里的男人慢慢睁开了眼,冷淡的抬眼朝窗口看来。
吴栖立即摘掉了脸上的口罩,她看到他又一瞬间的怔愣,他慢慢从床上下来,一步步的朝她走来。
窗户上钻了几个小洞,就像是探监的那面玻璃,硬生生的将她和他隔在了两个世界里。
边伯贤走到了她的面前,吴栖正面看清了他的脸,她忍不住埋下了脸,强忍着喉间的哽咽。
才短短四天,他便憔悴的几乎让她认不出来,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疲倦的红血丝,眼袋青黑,下巴上还有一圈没有刮干净的青黑色胡渣。
印象里,他总是穿着一身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从头发到袖口都打理的精致,即使是那天受伤昏倒,也从未见他狼狈这个样子。
边伯贤:“你怎么来了?”
边伯贤的声音干哑发涩,闷闷从那些小孔里传出来,吴栖抬起通红的双眼看向他,他似乎有些无奈,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替她擦去眼泪,直至触碰到了一层阻碍才后知后觉他现在根本碰不到她。
他无力的垂下了手,口头安慰道:
边伯贤:“不许哭,我没事。”
泪腺便是因为他这句话而爆发的,吴栖捂住双眸,掌心渐渐湿润,她握紧了栏杆,冰冷的触感冻馁手心,直达心底。
吴栖:“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让我别担心吗,你不会说你会没事吗…?这就是你所谓的没事吗!”
边伯贤隔着这层屏障看着她哭得泣不成声,偏偏无可奈何,再多的承诺摆在当前都无法安慰他的小姑娘。
吴栖不敢浪费宝贵的时间,她随意用袖口擦干了脸上的泪渍,乞求的看向他:
吴栖:“边伯贤,算我求你了,你答应吧,好吗?”
边伯贤静静看着她,他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鹿晗便是看准了她是他的软肋才会把她送到他的面前,为的就是让他设身处地的感受到他被关在这里有多么的窝囊,甚至连简单的碰碰她都做不到。
他沉默的抗拒让吴栖有些崩溃,她了解他有多么的固执,一想到他会永生被边柏清控制在这个行尸走肉的鬼地方她便心慌得不行。
她哽咽道:
吴栖:“连里里都知道她需要离开,为什么就你不明白!那不是真的里里,不是你的妹妹,那只是冠以“林里”的名字属于你的想象,她早就离开了你也该放过她了…”
边伯贤:“吴栖。”
他低声喊着她的名字,吴栖抬起眼眸看向他,她骤然愣住。
她第一次在边伯贤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悲戚的望着她,黑漆的眸子蓄着泪水。
边伯贤:“她是我唯一的家人,我已经放她离开过一次了,我不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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