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下课,两人没再说一句话。
望华放学时间九点四十,但1班有个习惯多留二十分钟学习,所以十点是1班的放学时间。
在九点四十六分时,汪佳欣的课桌猝不及防接收到一张小纸条。
汪佳欣落笔句号后抓起纸条打开,第一眼查看署名,是飘逸的两个字“田依”。
她快速扫完纸条内容,问的是晚上去哪吃夜宵呢?旁边跟着赵鑫的甜蜜回答以及让汪佳欣探探许柯口风的请求。
汪佳欣无奈,都是同桌了,还在纸上腻歪。她隔着纸条都能嗅到两人的恋爱酸臭味!
她与田依有个考试出成绩后庆祝的习惯,这次便是田依的例行询问。但以往只有两个人,今日恐怕是有四个。
汪佳欣抓着纸条小幅度动了动,提笔写下:你选。
接着正准备戳一戳旁边的许柯,余光先瞧见他一脸认真专注表情,应该是正在思索题目。
她心头猛地涌出一股恶作剧的意味。于是乎,她悄悄往旁挪了一点位置,微侧身,瞅准许柯下笔的瞬间,“咻”,稳稳砸中。
许柯的笔直接在书本上划下一厘米黑线,他脑中的解题思路一秒消逝,惹得他怔了一秒。
听到从旁传来的轻笑以及轻微挪椅声,许柯十分无奈地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这不好玩。”
随后,他回想了好一会还是没想起来,干脆搁下笔先不写了,拿起汪佳欣的“作案工具”打开。
当他看到纸条上面的腻歪语句时,他的火气不知为何的蹭蹭往上冒,他能确定的是他现在挺想跟赵鑫干一架。
他捏捏鼻翼,看着上面就差自己的回复,写道:你们定,我随意,还有你俩不在我会很开心。
然后,他直接侧身一边关注回利,找好时机将纸条丢回田依那桌,一边继续回想解题思路。
不知是他脑子里解题思路占着空间太多,导致他准头不行,还是他故意那样丢,肆意报复。
田依的纸条最后是降落在她的脑门处,砸的她颇为不满的嘟囔一声:“真是的!”
身为同桌的赵鑫特别及时地伸出手帮她揉揉额头以示安慰,还不忘写好几张小纸条安抚。
看了几张后,田依制止他继续写纸条的手:“好了啦,老回还在呢。”
赵鑫慢慢收回手,不知为何田依竟看出一丝不舍之意,令她忍俊不禁。
田依读完纸条,对着许柯的回复若有所思。买了夜宵之后她拉着赵鑫去小树林就好啦,他们俩感情进度条该拉拉了……
“啧—啧—”
黑板头顶的时钟指针循循转动,一分一分发出细响。在这寂静的教室里清晰可闻,汪佳欣喜欢有节奏的声音,她边听边写,心里毫无杂念的过完剩下的自习时间。
待回利喊“放学”的一刻,汪佳欣满打满算写完一整面数学题。她拎起无需整理帆布袋便起身走向田依,与此同时许柯停笔,他许是在最后几分钟想起解题思路了。
田依与赵鑫同时起身,他俩喜欢走前把椅子往前推与课桌亲密接触,慢了一步。
待他们出门,汪佳欣不住地回望教室一眼,班里的学生已经走了五分之四,还剩个别几个在奋笔疾书,许是还没解完习题。
这是我高三一年的教室。
她抬步跟上与她距离两步的三人,刚刚她只停了一会,三人并没留意。她的目光落在前方许柯身上,这是我高三一年的同桌。
汪佳欣想想、想想,嘴角就控制不住地扬起。
田依选的学校食堂,四人两前两后走着。
半途中,汪佳欣加快步子凑到田依身边,与她“咬耳朵”:小依,你和赵鑫是不是太张扬了?”
她的眼睛几次瞄向田依与赵鑫十指相扣的手。
“不会不会啦。欣子,我跟你说哦,我现在的心情与行为你谈了恋爱后自然会懂啦,你也到时候会这么做的呢。”
田依笑容可掬,幸福感浓浓,不仅没放还紧了紧她与赵鑫十指相扣的手。
汪佳欣小声驳论:“哪里,我不会。”
田依顿时说:“哎呀呀,欣子。这个话呀,它不能说的太早哦,小心不久后被打脸,我会心疼的。”
汪佳欣冷淡回复:“哦,到时再说。”
说着说着就到了食堂,四人决定打包,于是乎每个人各找自己喜欢的打包一份。
望华的食堂,怎么说,相较于该市其他学校算是顶尖的了。它晚上夜宵很是丰富,但分量有限,有时人多了,最后的一些学生确实是没有夜宵吃的。
汪佳欣排在炒粉队里,有点无聊的等待,田依与她隔了两个对,不好聊天。
她只好从脑海记忆里挑出英语单词来背诵,打发时间。
等啊等,眼见就快到排汪佳欣了。忽地,她难耐地弯腰,双手捂肚子,缓了好一会。
疼!她弯腰时只有这一个想法。
排到她了,可惜她没法动,面前的食堂阿姨许是急着回家,催促了好几声。
无法,她只好龟速挪动步子,停在窗口处有气无力地说:“阿姨,打包一碗。”
得亏这个食堂阿姨还年轻、耳力好,不然这会的汪佳欣不说个四五遍,其他的食堂阿姨怕是会什么也听不见。
打包后,汪佳欣一手捂肚子一手接过炒粉。她的帆布包牢牢搭在肩上,这会到是“识趣”知道不该添乱。
汪佳欣龟速脱离队伍后就没敢多动,靠着窗口墙壁直接缓缓下滑,蹲坐在两条对伍之间。这会是真没心思思考尴尬不尴尬的问题,她感到有一股暖流向下。
糟糕,应该是例假来了。
汪佳欣低着头缓气,一会后随意挪动视线环顾了四周,在思虑该怎么回去。
她张了张嘴,注意到许柯离自己并不远,就喊了声:“许柯。”
但许柯没应,食堂即使这会人并不多可声音仍是嘈杂。汪佳欣又试着喊了几声,许柯依旧没应,他正站在炒面队旁打包。汪佳欣放弃了,只好再转转视线找找剩下两人。
小依……小依,诶?小依……去哪了,还有赵鑫。
啊,好疼!汪佳欣疼得要晕了,她闭了闭眼,重新把视线放在了许柯身上,又喊了几声,但声音比之前喊的还要小,许柯根本听不见。
汪佳欣彻底放弃了,收回视线,低着头调整呼吸,大脑东想西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见许柯时的模样,她想到了自己拼命考上望华的模样,她想到了表彰栏上许柯面露微笑的模样……
她想到了许柯上课换位那会面红耳赤的模样,不由自主泄了几声轻笑。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如洪水过境般猛烈,直直淌入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脚步声愈演愈烈,似乎是朝着她的方向跑来。汪佳欣有些慌,她现在完全不太敢动,这要是有个人直直撞上来,她不得出事。
得起来!换个地方……她脑中继续思考,但身体动作十分缓慢,她的肚子如刀绞般的疼,真是龟速挪动身体,整个人并没有完全站起。
汪佳欣面色惨白,嘴唇疼到轻微发抖,额头上溢出一层薄薄的汗。
她挪了一两步,急促的脚步声消失了,汪佳欣顿时松气,可一口气还没松完,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大臂。
汪佳欣没顾上自己疼痛,蓦地扭头,“你……”一个字后断了音。
长相清秀的少年此刻的眉眼间盛满担忧,眼睛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眼眶,汪佳欣的耳朵被少年担忧的话塞满了。
“汪佳欣,你怎么了?是哪里疼?哪不舒服?能、能走路吗?”句子都打结巴了,“要不要紧?我,我带你去医务室,行不行?能,能不能,走?慢慢来,慢慢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两只手都攀上汪佳欣,将她往自己身上靠。
汪佳欣明悟是许柯后,彻底松了气,就连刚刚加快的心都平稳了些。身体放松了,埋在心底深处的别样情绪涌了上来,受痛的难受与委屈滋长得飞快。
以致于汪佳欣一开口,虽有气无力但语气中饱含委屈:“疼,是痛经。”
她没直起身,微弓着背会好受一点,半倚着许柯,放了一半的重量在他身上,他稳稳当当的扶着,让汪佳欣心安的很,两人龟速移动。
汪佳欣本想着回宿舍躺一躺,等田依回来帮她泡杯红糖水度过一下就好。但许柯坚决不肯,硬生生让她转了个弯走向医务室。
许柯不是没见过女孩子来例假痛经的模样,但他活了这十八年来是真没见过哪个女孩子痛经能痛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半途中,汪佳欣悄咪咪抬眼看了下许柯,发现他眉眼抚平了些,但眼里的心疼仍在。就刚刚而言,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汪佳欣觉得许柯也许是喜欢自己的。
两人花费十分钟走到了医务室。
许柯一手撑着汪佳欣一手去拉门,医务室的门构造跟宿舍一楼阳台是一样的,推拉门。
里头,穿着白大褂的甑医生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等着不久后的下班时间。
许柯扶着汪佳欣慢慢踏进门,嘴上十万火急的喊:“医生!甑医生!快来看看我同桌!先别喝茶了!”
甑医生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拍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说道:“许柯?来来来,坐着说。”
他一边挥手让许柯扶着人过去,一边转视线到汪佳欣身上,“这小姑娘是痛经吧,你跑我这干什么?要止痛药?”
许柯龟速搀扶着汪佳欣走过去,他一听止痛药有些犹豫:“女孩子痛经能吃止痛药?不会对她们身体有副作用?”
“有当然是有一点,是药三分毒啊。”
“那……”
“这会,吃点能行。你让她先吃着压一压,不然今晚都别想过了。”
“那好,甑医生你开点!”
“嚇嚇行。”甑医生边走边笑,还不忘打趣他,“稀奇啊,还真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咋咋呼呼的……”
从医务室出来,汪佳欣已经缓了很多,能自己走路了就是走得慢些,她正想跟许柯道谢后自己走,但许柯义正严辞的开口:“我扶你回宿舍,不用担心我,我倒是怕你在半路上又痛起来走不回去,明天田依知道了铁定逮着我说一通。”
说是肯定不会说的,毕竟这又不是许柯的问题,而且田依与许柯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能够不顾逻辑到对方面前说骂一通的地步。
但汪佳欣有私心,既然许柯已经给出了由头,那她就不管了。
汪佳欣在许柯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
月光皎洁,许柯顺着月光走回宿舍,一路看着那皎洁总想到汪佳欣惨白的脸色。他并没有完全放下担忧的心,于是自顾的熬到半夜趁着舍友们都睡了,悄咪咪拿出私藏的手机点开百度。
都说“有事上度娘,没有准信也有法,八九不离十”,许柯看了半宿关于痛经的回答,接下来一周学的有模有样,什么红糖啊、暖贴啊统统安排上,甚至有想过买维生素给汪佳欣。
事情能这么顺利,肯定少不了一个助攻人,田依第一次注意到许柯有想帮忙的意图后便开始了各种“意外”,让许柯理所当然的接替她的位置。
汪佳欣一开始是拒绝的,但自从一次晚修田依不在,她忍着疼尝试自己去泡红糖水却差点泡毁之后,她就放弃自己做事了。
她想,她是许柯的同桌,稍微找他帮忙一下应该不过分吧,何况他连装备都买齐了。于是,汪佳欣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许柯送的“温暖”,心里时不时开心一下。
时间条拉到十月中旬,气温一下子凉得厉害,在早起需要遭受寒冷气流拍打的学生们不负众望的换上了冬季校服,汪佳欣也不例外。
她今日内搭一件灰白色高领毛衣,外套望华灰白相间的冬季校服,看起来倒像是一体的。
正午十二点,除过秋风,老天爷难得让太阳公公上了一次班,只是温暖的效果不尽人意。前面几日连续的秋雨使天灰沉,下得淅淅沥沥并不大,但秋风冷得吹着学生们可劲地躲。
汪佳欣刚吃完午饭,这会站在班级前的走廊上抬眼看了看天,亮堂堂的。
阳光斜斜的打在她身上,头顶上有上一层的走廊建筑挡着,汪佳欣往矮墙靠近了几步,这下阳光照亮了她的全身,温暖落满她的眼眸。
汪佳欣看了会便收回视线,眨眨眼,阳光落在睫毛处跟着舞动,睫毛与眉毛都沾染成金色。
她往前又走了几步,让自己靠在了矮墙上,半节身体隐在阴影里。秋风拂过,今日的风不及昨日寒冷,但汪佳欣还是拢了拢厚重的冬季校服。
她把视线落向斜前方,在露天走廊上站着两个男生,一个眉目清秀,一个魁梧高大,正面对面说笑。是许柯与高三5班的吴帆。
身后开始出现或大或小的说话声、嬉笑声,汪佳欣怕自己的目光被发现,于是将双手搭在矮墙上,头搭到手背上继续看他们,从他们的方向来看,就像在懒洋洋的晒太阳小憩。
风席卷了汪佳欣所在方位的一圈,随即调转方位,直挺挺的往那两个男生袭去。
她看到两人的头发被吹起一些,许柯眼旁的发丝吹的盖住了那双乌黑的眼睛。她看到许柯拢了一下冬季校服,用空出的手拨开了挡住眼睛的发丝,声音很低的说了一句话,汪佳欣听不见,她离得并不近。
她看到吴帆左右打量了许柯一会,颇有赞同意味的点了点头,同时说了一句话,许柯听完后也点了点头。
突然,许柯一手捂着嘴,一手攥紧了校服,微微弓身,什么声音从他那传过来了。
“咳咳咳——”是咳嗽啊,声音大到她都听见了。
一声过后又来一声,像是不会停,声音愈来愈大。看着吴帆轻轻拍打着许柯的背帮他顺气,汪佳欣的手不觉收紧。
许柯传出的咳嗽声蹚进汪佳欣的耳朵里,融入她的心里,整个心脏隐隐作痛。
可她并没有办法帮他解决生病,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医生规定的时间里喊许柯吃药。
她安静的盯了好一会,许柯咳嗽停止后缓过气来继续跟吴帆说着话,不知说到了什么,许柯带着刚刚咳嗽咳出的绯红露出灿烂笑容,在阳光映衬下格外生动帅气。
看着他的灿烂笑容,汪佳欣不自知的跟着笑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收了笑,整个人站直了。斜前方的两个男生,似乎要去别的地方,这会已经转身准备走了。
直至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她才收回视线,转身走进班级。
汪佳欣坐在座位上摊开了物理习题册,里面的题快写完了。
写着写着,汪佳欣发现自己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许柯咳得面色通红的画面,以及上课时许柯戴口罩偶尔咳嗽的身影,耳边不由自主的回荡起许柯有些沙哑的嗓音,以及阵阵咳嗽声。
她甩甩脑袋,试图把这些全部甩走,但这些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也甩不走。 特别是汪佳欣发现自己一道题看了七八分钟连题目都没读懂的时候,直接搁笔不写,任由大脑发散。
随意合上习题册,她将草稿本拖到眼前,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拿着一只黑色水笔开始写写画画。她做习题时,一般都用自动铅笔或可擦笔,方便涂改。
撑着撑着,困意就袭来了。汪佳欣随手拨开草稿本就趴下了,她眼里带着淡淡的心疼,陷入睡眠的前一秒,大脑还在想着许柯是不是中午没吃药,不能睡太久,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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