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转班

时光匆匆，一年中最长的节假日国庆节悄然流逝，莘莘学子逐一回归校园。

十月的天气阴阴的，甚少出现太阳，气温循循下降。

十月八日的早晨，汪佳欣裹着秋季校服、内搭浅灰色毛衣、下套秋季校裤，坐在教室里正提笔写题，但有几分心不在焉。

今天是一模考出成绩的日子。望华对于这点是很人性化的，该过假期的时间就该好好过假期，所以从不会在假期里公布成绩，往往都是在返校的第一天下午。

与此同时，许柯掩不住失望的从教师办公室走出。他刚刚试图询问老班有没有转班生的情况，但回利的口严得很，怎么问也不说，他只好再熬一个早上。

午饭后，田依与赵鑫约着一起看分数，而身为田依闺蜜的汪佳欣和赵鑫兄弟的许柯自然陪同，于是四人结伴而行。

但在路程中，田依与赵鑫两人有点熟视无睹的撒狗粮令汪佳欣与许柯退避三舍，直接与他们间隔两米。

——公告栏处——

黑压压的人群，从高处看密密麻麻的人头，从里钻出来几个学生，随即就会有别的学生补上空位继续看。

汪佳欣看着有些脑袋发晕，她怀疑高一到高三的学生都聚集在此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场景，毕竟以往出了成绩她一般都不会第一时间来看。

汪佳欣在顷刻间感受到了学生们对成绩的热情。

四人费力地挤进人群，顿时嘈杂的声音充满耳蜗，多多少少都是议论有关人多，成绩之类的话题。

身型偏娇小汪佳欣与田依被左右推挤地摇摇晃晃，前面一不留神站了一个大高个，顿时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就在汪佳欣想着要不要先回，午休上课再来时，许柯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身体和嗓音突然发劲，一边说着：“同学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同学让一让……”，一边用手挡住一些人的推搡。

由于许柯太过“凶猛”，汪佳欣一边注意脚下，一边用手扶着眼镜。她并没有装固定眼镜的托。

看来要找个时间装个托了，人真多……她心里想着。

两分钟后，两人算是安全的抵达了成绩表面前。许柯第一时间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鼻子。他本想开口道个歉，但汪佳欣似乎并没有在意他拉手的事情，正在专注地看成绩表。

“找到了。”汪佳欣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语气轻松掺着点愉快，“许柯，我四十二名。”

转头看向许柯时，她不知道自己的眼里闪着星光，宛如一颗星星掉落进一汪潭水中闪闪发光，将原本乌黑的潭水变得明亮起来。

许柯看见了，直勾勾地盯了会才转移目光去找自己的名字。

不出意外的第一名。视线扫过第四十二名时，他不由得多停留了会，第四十二名高三2班汪佳欣，总分六百四十八。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进1班了！

“恭喜你，汪佳欣，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你开心不？”

“嗯，以后是同学了。”

以后就是同学了……

*

夜幕降临，莘莘学子收回玩心，个个游入知识海洋。高三2班里，“啧—啧—”的分针走动声十分清晰，时针缓慢地移动着，六点、七点、八点……

“嗒”时针停在数字九，意味着现在是“晚上九点整”，同时伴随着几道急促的敲门声，宁静被打破了。

“报告！”一道娇小的身影在第一组同学开门的一瞬显露出来，她站得笔直，微笑着：“武老师好呀，我们是高三1班的学生，来帮新同学搬课桌呢！”

她边说，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两位男生向前站，露出身影——赵鑫、许柯。

讲台上坐得笔直的宋班闻声扭头，眯了眯眼看了好一会，像是刚认出人来，“哦，是田依啊。来搬座位的？去吧。”

接着，他望向汪佳欣：“佳欣啊，到了1班好好学啊！”而后，他对着门口站着的三人指了指听到他们对话正在整理物品的汪佳欣，“那个女孩子去你们班，进来搬吧。”

“好！”田依应道。

随后，三人抬脚踏进2班步伐特意放轻地走向汪佳欣。

刚站立到汪佳欣课桌前，田依便顿时收了标准笑容，小心翼翼地凑到汪佳欣旁帮忙整理书籍，“哎哎，欣子，刚刚我表现怎么样呀，我帮你把许柯都喊来咯。”

汪佳欣正把笔袋和水杯一些物品放进一旁帆布袋，头也不抬地说：“很有礼貌。”

“那肯定的呢！”田依绽出一掬笑容。

物品整理完，汪佳欣正站起身，手还未碰到课桌，赵鑫已经抬起课桌，开始慢慢向外走。

“谢谢。”她小声道谢，另一边田依正拎起她的帆布包，“我自己来吧。”

她的手伸出半截，忽地，一直都没开口的许柯突然说道：“汪佳欣，你是几号的书柜？”

她直接顿住，田依趁机用另一只手拎起凳子就跑。

差点忘了书柜里的书。她心里想着，嘴上答道：“十七。”

十七号，也就是二层第三个。许柯心里盘算，抬步往教室后方的书柜走去。汪佳欣没有东西可拿，这会便直接跟在许柯身后搬书柜的一垒书。

在下午班会时，宋班说过1班班主任会让同学来帮忙搬座位，但她没想到这个时刻来得那么快，最开始的她差点没反应过来。

汪佳欣亦趋亦步地跟在他身后，脑子里胡思乱想。

她的视线不经意扫到许柯一头拉直的黑发，有些疑惑，几秒后触电般收回视线，看向他宽厚的后背。

窝在他怀里会很安心吧……啊，汪佳欣你自己在想什么！汪佳欣突地用右手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试图把脑海中的想法打散。

前面的许柯停住了。

他在干什么？哦，他在找我的书柜位置。

汪佳欣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往右挪了几步子，停在她自己的书柜前。

她伸出手快速地环保起书籍，转身准备走向前门，没想到一只熟悉的手从右边探来，直接“抢”走了她怀里一半的书。

没等她发出疑问，许柯率先开口，语含笑意说道：“我来帮你搬座位，手里没点东西，待会不好进班级门，对吧。”

汪佳欣：“哦，我没东西了。”

许柯笑意更浓了：“对啊，所以这垒书我两一人一半，是不是？”

汪佳欣明了，点头回道：“哦，那走吧。”

“走，回班！”

两分钟后，两人站立在1班门口喊了“报告”，回利扫了一眼后点点头，两人进了班。

汪佳欣的课桌凳被放在第二大组最后一位，那儿刚好少了一个位置。

新同桌很冷，全程没有从书本上移开过视线，即使旁边多了人也不在意。

汪佳欣看到他后，明智的没有选择打招呼，只是安静的放好自己的物品与书籍，静静的拿出物理基础题写。

待她写完两面习题，原本坐在讲台上的回利不知何时悄悄喊了一个学生拿了一个木盒到教室里。

“咳咳！”声音中气十足，直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汪佳欣的新同桌也不例外。

“同学们，今天我要说两件事。一呢，是热烈欢迎我们1班的新成员——汪佳欣同学啊！”

汪佳欣循声站起，从容地弯了弯腰，“你们好，我是汪佳欣。”清冷的声线飘忽忽地飘入在场学生里的耳中，令他们不禁对转班生多了些好奇。

“啪”“啪”……周围不约而同响起掌声。

学生们鼓掌的同时大都会带着打量，当然也有“活跃气氛”的积极分子提前刷存在感。

一位后排坐窗户边的男生做了出头鸟，他语调里满是调侃：“哟，老回，不错诶！新同学真是好看，老回哪挖的，我也去瞅瞅。”

但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这位男生下一秒挨了回利的一根粉笔头。不过，有了出头鸟，别的鸟们也开始没了顾忌，班里逐渐响起细碎的议论声。

回利也是不惯着，“咻”“咻”几声，用粉笔头砸中好几个议论声最大的，议论声纷纷消散。

“啊好了好了，别吵！”，回利抬手示意停声，“佳欣同学坐下吧啊。”汪佳欣应声坐下。

“二呢，是换座位！大家……”

他一手拿起木盒，一手点了点木盒，敲出轻微响声，“看到这个木盒啊，一会让它从第一组第一条位置传下去，每个人都从里面拿出一张卡片啊。”

“我们班算上新同学刚好偶数啊，所以里面有二十四个数字。抽到同一个数字卡片的两人啊，就做同桌啊！有一点要说啊，拿了卡片的人先不能看啊，等所有同学拿完后统一翻看啊！”

说完，回利一边走下讲台，一边用视线环顾一圈，班里已经开始有些小骚动。他停在第一位面前，不紧不慢地将木盒放下。

“嗒”一声轻响，木盒搁下。

回利收回手：“同学们，都清楚了啊？”

在一片“清楚了”声音里，一个“我有问题”的声音十分突兀。

回利循声望去，问道：“关靳祥啊，你有什么问题啊？”

汪佳欣也好奇，只见一位男生站起，五官凌厉，看着一副凶样，长得很高，很像她见过的一只北方藏獒。

他说：“回老师，二十四个数字，座位是怎么算的？”

回利听完后，忍俊不禁：“你这脑子，平常想的那么聪明啊，这个时候不管用了啊？二十四个数字就是二十四条座位，一条座位两人坐。从第一条开始是数字‘1’，懂了啊？”

关靳祥点点头：“懂了。”

回利摆摆手：“那坐下吧啊。”

而后，回利转移视线落在第一条位置的两人身上。全班的视线也逐一盯向他们，准确来说是——盯着木盒。

第一位同学在回利的眼神凝视下，努力制住手抖，慢悠悠地从木盒里拿出一张卡片，没看，直接将木盒往旁一推，交递给同桌。

同桌也没多镇定地抽出一张卡片。

值得笑的是他直接“啪！”的一声，手掌牢牢盖住卡片，表情严峻，仿佛战争前夕上战场的冲锋员，课桌都被吓得抖了三抖。

接着，是第二条座位的两个学生抽卡片，第三条，第四条……全程回利步伐与眼神同步跟随，以防有人不好好拿。

不过，总有些胆大的学生，在回利走远了的视线死角下悄悄看完卡片数字，询问附近人。也更有甚者，直接与他人换了心仪的卡片。

汪佳欣她，淡定地从木盒拿出卡片后算是遵守了回利的规矩，将卡片压在习题下没动。

直到最后一位学生拿完最后一张卡片，他无比轻松地拎起木盒放到讲台上，转身之际，脸上竟闪过一抹笑。

“咳，好了！同学们把卡片都翻面看看数字吧。五分钟后，换位啊！”这句话宛如赦令，学生们纷纷将卡片翻面。

班里登时热闹起来，1班同学纷纷找自己的同桌。得知结果后，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也有人满不在乎。

田依算是班里第一个得知自己同桌是谁后，开心到蹦起的学生。惹得回利侧目好几眼，看得田依有些怕起来，几秒后便没了声。

汪佳欣并不在意自己的同桌是谁，所以她并没有询问。但当她听到许柯明朗的问了句“谁是九号”时，她控制不住全身的惊讶。

在她有些急促的翻看四五次卡片确定自己的同桌真的是许柯后，她克制不住心里的开心了。

她的身体里有一种名为“兴奋”的细胞在疯狂增长，仿佛打了“兴奋激素”。

五分钟后，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新同桌。在回利一声令下，都纷纷行动起来，手脚麻利的搬书包、搬书籍、搬杂物……

说实话，1班学生虽说有书柜，但他们更喜欢把书放在桌子上，有的都直接堆在地上。

换位过程十分顺利，不需要搬课桌。汪佳欣算是早的一批坐在新位置上，许柯慢一步。

“以后咱们是同桌了。”

这熟悉的话语，汪佳欣直接停住了笔，她一转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许柯明灿灿的笑容以及点缀了星光的眼睛。

“嗯，是同桌了，以后不用担心物理题了。”她平静的说道。

许柯自信的回：“没问题！不会的就问我哈，保证教会你！”

她勾起嘴角，想了想后回答：“谢谢。”同时她脸颊旁凹进一个小小的酒窝，显得像个小坑。

“嗐，谢什么，不用。”

停此，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

许柯做着最让他头疼的英语，汪佳欣写着最让她无奈的物理，两人做着题，心思各不一。

但许柯半节课下来，三个翻译句都没做完。他脑子从两人说话的开始就冒出个想法来，他想碰汪佳欣的脸。

真是……他对自己思想感到羞愧，可心里是渴望的。汪佳欣的脸应该很软吧，白白净净的，他又在胡思乱想了。

想着想着，也许是想法太强烈，手脚不听神经中枢使唤了，也许是老天爷看他俩没有任何进展，太可怜了想帮帮他。

于是乎，许柯的手不经意间戳到了想解题思路正认真的汪佳欣。

两人之间的空气停滞了。

待许柯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后，简直是火烫般收回手，开口说话都有点不利索，“汪，汪佳欣。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

汪佳欣打断了他：“好了，我知道，我没在意。”

许柯张张嘴，默默小声补充未说完的后半句，“要去戳你的脸。”

许柯不自在的伸缩手指，手指上仿佛还有余温。他的脸红了，如醉酒般，即尴尬又羞愧。

可在他没留意的心深处的住房里，是居住着“开心”用户。

他不自在的用余光偷瞄自己的同桌，怕汪佳欣生气了，会导致他们的感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时机卡的刚刚好，他瞟到了自己同桌爬满绯红的耳朵以后而后的一颗痣，大小不大不小，颜色不深不艳，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他也几乎瞬间用校服袖子掩盖住自己半边脸，半边发烫的脸。

她的脸果然是软的。真可爱，是一只强忍羞意的猫儿，他心里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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