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他们的十七岁

“都快要毕业了，姑妈一直担心你找不到男朋友，这次回去……”何冷暖的妈妈是谢井航的姑姑。

“我始终没有办法喜欢上别人。”何冷暖这样说。

北方的男孩子生来粗犷，而林书渊是例外。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老师要求大家轮流上去做自我介绍。何冷暖记得林书渊是自己后面的最后一个。像她的自我介绍一样，他只说:“我叫林书渊。”

她觉得他的眼睛明亮好似天上的星星，相比于这个侏罗纪公园里，林书渊是最让她满意的一张脸。

当然那个时候何冷暖也没有格外注意到他。

中考之后，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赶不上的成绩。在压力之下，她的成绩时好时坏，忽上忽下。

她只是不想让妈妈失望。

婚姻已经让妈妈失望过一次了，妈妈只有她了，她一定不能让妈妈失望。

小镇上的学校，大家的学习都不算好。很多人看漫画、小说，聊八卦，刻意放松玩乐，何冷暖知道她不能堕落。

唯独她的桌子上常常是厚厚几沓试卷，那使她的成绩不至于下降的太快。

依旧不见很大的起色。

晚自习下课时，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已经快到十点了，何冷暖看着资料书上的选择题，竟然只对了一半，真是糟糕。

教室里稀稀拉拉只剩下几个人，同学们互道再见。

何冷暖揉揉眼睛，松开手时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人。

仿佛逆光而来。

“一起走吗？”林书渊问。

“嗯。”何冷暖不咸不淡答了一句。其实她脑子里想的还是刚刚的习题。

她收拾好书包，他在教室外等她。她有些诧异地轻拍他的肩膀。

他回过头眼睛弯弯地笑着。

“走吧。”

“老师让我多帮帮你，你看起来太内向了……”他是斟酌着开口的，尽量避免一切可能让这个女孩难过的词汇。

何冷暖抬头望了望夜空，月色稀薄。街边的路灯有些早已坏掉，他们走进一段昏暗地带。

“班长。”何冷暖说，“是老师让你关心我，还是你自己想关心我？”

何冷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在一些时候，林书渊的目光总是会降临到她身上，亮晶晶的有些晃得慌。

“这很重要吗？”林书渊轻轻笑了，露出脸颊上两个浅浅的梨涡。

“这很重要。”何冷暖盯着梨涡发呆。

一瞬间，像是被人用手伸进胸膛，狠狠拽着怦怦跳动的心脏，突然就喘不过气来。

餐桌上，两人很有默契的什么也没往下说。

火锅点的是清汤，他们刻意去避免一切和17岁有关的东西。

冒痘对于女孩子来说，某种意义上就是毁容。林书渊家楼下有一家牛肉面馆，在一些她为了学习废寝忘食的时候，他总是在那里打包牛肉面给她。

何冷暖吃着牛肉面，加了牛腱子，牛骨汤的味道鲜美有浓郁。

“下次不要放辣椒了，看你脸上的痘痘。”林书渊对端着碗的何冷暖说。

北方的男孩子喜欢把女孩子当成兄弟，但是在林书渊眼里，她是一个需要小心呵护的女孩子。

“那下次也不要加牛腱子了，加牛肉吧，我最近换牙。”何冷暖调侃道。

“我记住了何小姐。”他知道何冷暖不爱说话，所以每次她开玩笑，他都会尽力配合她。

她喝完最后一口汤，用纸巾擦了擦嘴。“好像要迟到了。”

他们加快了脚步，走过中山大桥，听见黄河滔滔不断。

“等等。”林书渊看向何冷暖散开的鞋带。

何冷暖还没反应过来，林书渊突然蹲下来，自然而然地帮她系起了鞋带，末了还抬起头来，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

“这么大了还不会系鞋带啊？这样系很容易散开的。”说罢，又低下头自顾自地帮她把另一只鞋带散开，也重新系好。

“谢谢。”何冷暖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绕了一圈，落在他浅浅的梨涡上。

那一年她额头上时不时冒着青春痘，她再没有吃过加辣椒的牛肉面。

她还是没有学会很好的系鞋带，她仍是那样系鞋带，因为时常会散，索性就没有穿过有鞋带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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